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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痛么?”我问道。
    “不!”孟光坚定地说道。
    “嗯!”
    不一会儿,我们又沉静下来了。然后我居然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睡着了。(不要笑,当一个人累的时候,只要给他一个能靠的柱子,他就能靠着那根柱子睡着。)很多时候,我们都会站在那里就睡着了,然后十几秒或几分钟后又突突地跑了起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清醒的时候,头盔上,肩上已经有一层厚厚的雪,脸颊上的肌肉已经冰冷地不能动一下,两个嘴唇好像粘在一起,眉毛上也有一层白霜。地上的雪已经淹过军靴。两只袖口已经冻得发硬。好一半天,我才让自己僵硬的身子恢复一些功能。突然之间,我心痛起来。像这样的天气,如果孟光的腿得不到休息的话,那么他的腿很容易落下病根。哪怕好了以后,每逢天阴下雨时都会难受得要命。如果真是这样,是我害了他。
    “还在么?”
    “你跑,我也不会跑。”孟光僵硬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你们试试,用自己的意志力去控制双腿,想象你正在火炉边上。红红的火焰都有一米多高,哪怕一块生铁一靠近都会化成铁水。现在你你们身后都有一大堆火焰,而自己现在全身都在热水里面。啊,好舒服啊,浑身暖暖的,热腾腾的。从热水里一站出来,空气中的炙热冲击着身上每一寸皮肤,热得身上马上出汗了。我们都想把那火燃小点,不然这样下去会热死人啊。可是那火不知为什么越燃越旺,最后起有两米高了。我的妈呀,这样下去,人不烤成个烤猪啊。这时盆里的水开始热了,把鞋脱了,把袜子丢在一边,放进去。嗖,啊,好舒服啊。热热的水,让脚一下子舒服起来。唉,什么疲劳啊之类的一下子都没有影子了……”
    我尽量用柔和而流畅的语言说道,那感觉就像自己真的一会儿在大火炉边上,一会儿在热水盆里,好不舒服。
    当一个人身处在恶劣的环境下,用意志力在与环境做斗争时,这时的意志力是最坚强的,也是最脆弱的。它的坚强在于意志力遇强则强,它的脆弱在于遇到心里希望的场面时,意志力就会一下子变得不堪一击。这就是为什么催眠术反而在一个人意志力最强的时候也会得到成功的原因。
    天渐渐的发亮了,这时大雪也变成了小雪,在天地之间我们四个人并不出众,浑身的雪仿佛让我们与雪白的大地连在了一起。t5们并没有吹哨子,也没有扔瓦斯弹之类的,难道今天是休息日?
    “啊?”
    头也不回也知道这声音是37号发出的,而且在十一点钟方向。然后听到宿舍里一阵穿衣服的声音。士兵们从屋子里穿戴整齐地跑了出来,这时发现t5们都不正眼地看他们一下,鬼见愁出没有出现。
    “今天上午休息一个上午。”助教说道。
    静静的,兵们谁也没有动,队伍还是那么整齐,好像助教的话刚才没有听见一样。但他们的目光却朝同一个方向看着。
    震撼!
    震撼!
    绝对的震撼。
    一个特种兵在雪地里过一个晚上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有几个人试过一个晚上端端正正的不动如山,任凭风吹雪降,没有防寒服,没有高热量的营养液,薄薄地衣服早已被冻得发硬,整个脸都发青了,头盔,军服,眉毛都有一层雪霜。没有用心去感觉时那就像一个站在雪地之中的柱子一样,如果不是那一呼一吸的热气,没有人会认为那是一个活物。
    没有人说话。连日的训练让士兵们早已觉得自己不堪重负了,甚至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快要累垮的骆驼一样,如果再有一根稻草的压在身上的话,那驼骆就马上被压垮了
    所有的人都看着营中右边的一间房子,那是集训队最高长官的居室。而那门就像被钉住了一样,一半天丝毫没有开的迹象,如果不是顾及到鬼见愁的恶名与这里的高压军规的话,士兵们就是把那门给砸烂了。
    t5们看了看了,一声不吭地又走了。
    天没有放晴的迹象,只是风越来越大,那四个身影就像钉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风雪再与他们无关一样。
    “吱。”
    门开了,鬼见愁穿得像往常一样,看了看天空,嘴里不知呢喃了一句什么话。好像门头那四根柱子完全与自己无关。
    从一个t5手里接过一碗热汤,然后这丫就当着众人的面啧啧有味的喝了起来,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大口热雾从他的嘴里呼了出来。
    “嗯,够劲,很爽。”
    “去多加点炭,这天气冷得能让人活么?”鬼见愁撸了撸他那毛领军衣向一个军士叫道。
    军士应声后,提了一筐炭过来了,然后进了鬼见愁的屋里。
    士兵们看着鬼见愁的目光能将他给烧烤了,但他对此早已心安理得。
    “放弃吧,算了。这样太累了。大不了回到老部队把腿养好后,又是好汉一个,不进这个鸟t5了,在连队里也能混好,说不定等几年就是上尉连长了。反正在这里天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放弃吧,自己不好,就不要连累别人了……”
    “不,我一定行的。哪怕这条腿也没有了,老子还是一个兵。是个兵就他妈的要有兵种。就这点苦都吃不了,老子以后还有脸去见她么?我现在不仅是为我自己坚持,为了她,为了袁成,为了教士,为了务二实,为了这口气,老子也要坚持下去。啊,现在真的好热,四周都是一堆堆的火堆,而我就在一个热水盆里,浑身上下去浸在热水里,腿好舒服啊,从来没有这样舒畅过,真喜欢这样的环境……”
    孟光的脑海里一会儿绝望,一会儿气馁,两只腿现在除了沉重外,就是一阵阵钻心巨痛,唯一能做的是就去催眠自己。
    当你快乐时,一天好像一秒,当你悲伤时,一秒好像一年。
    当你忘记自己的时候,一切还重要么?
    我不是怕自己坚持不下来,我是怕你们坚持不去。
    当我又一次清醒的时候,嘴唇已经有一种木木的感觉。饥饿,口渴,疲劳不停地劝我放弃。
    但,我能么?
    看到一个军官向我走来,看清楚后才意识到是助教。
    “还是算了,你们知道规矩的。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助教走过来后说道。
    “对不起,那就让他下一道命令,让我们一起离开吧。你说,到现在了,我们还能放弃么?要么一起留下,要么一起离开。”我一字一字地费力说道。
    助教摇摇头后,转身就离开了。
    “你们看到了?如果不好好训练,他们四个就是你们的下场!”
    下午的时候,训练开始了,而我们还是没有动,如果一天不训练要扣二十分的话,那就扣吧,反正现在分数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大不了,离开,从此不在这里了。
    “对不起,如果离开这里是失去一个让我变得更强的机会的话。我愿情离开这里。”我心里默默地说道。虽然失去一个成为杨雪肖心中的那种最强的兵王的机会。我也愿意。
    我爱你,我会变得更强。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兄弟,为了他们,我宁愿失去这个机会。因为以后的日子里会比现在变得更加强大。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地轻轻地松了口气。
    士兵们的号子越来越远,渐渐地消失在风中。
    又是一个黄昏,对我来说,更担心是孟光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了。
    “孟光,你还能坚持得住么?”我轻轻地问道。
    “放心吧,哪怕是废掉这双手双脚,我也会陪着你们一起。”孟光说道。
    “这个表白很肉麻,给你女朋友说去吧。”我回道。
    “呵呵!”
    “哈哈!”
    教士和务二实机械地笑道。
    已经过了平时回营的时候,士兵们并没有回营,看来今天晚上要在雪地里过一夜了。
    我听到门开的声音,不用看就是鬼见愁睡够了要出来活动活动了。突然之间,我并不恨他,也不怨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我成了圣人了?
    “为什么?”
    鬼见愁走到我的面前沉沉地问道。
    “不是说过么?你的背,就是我的背。你的血,就是我的血。我们虽然不能同生,在战场上却能共死。哪怕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我也不会抛弃你的尸体。”
    “真正的军人,如果敌人要杀死他的战友,就必须先踏过他的尸体。真正的军人,应该是无敌的。”
    “再苦,再累,再受伤。时间长了,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很多年以后当我再想起当时孟光的那双落寂的眼神时,如果再让我在风雪中站立的话,我也毫不犹豫的站在哪里。如果在战场上子弹向他们飞来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去为他们挡下那颗子弹。
    不要问我们为什么?
    我做得到的,你也一定能做到。我能为你挡子弹,你也会毫不犹豫地为我挡下那子弹。
    当我们四个像四根圆木一样地被众人抬回宿舍时,而在我们耳边响起的是鬼见愁的话。
    “敌人永远不会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我不会。”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那么25号现在已经是一名伤兵。你们愿意承担责任的话,那么从明天开始,你们将会面对的更加严酷的现实。”
    “反步兵地雷,它要的不是一个士兵的命,而是把那个士兵给炸得一条腿没有了,这样就可以给整个团队造成很大的障碍。伤兵需要食物,需要照顾,需要医治。一个伤兵的消耗费用是一个正常士兵的二倍多,所花费的时间是一个士兵的七倍多。”
    “特种部队之所以强大,并不是因为他的装备与训练方式。因为再好的装备与训练都需要人去操练。我们之所以叫特种部队,是因为我们能在任何情况下,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会为战友挡下那颗子弹,我们会把活着机会留给我们的战友,而我们也坚信我们的牺牲也不会白费,因为,我们死了,他们会为我们报仇,将于十倍还给于那些敌人。我们忠于自己的祖国,忠于自己的团队,忠于自己的信仰.我们对敌人残忍,对自已更残忍。我们狠,我们敢去死,我们遇强则更强,陷绝地而不惊,知必死而不辱。所以我们才叫做特种部队,所以我们才叫t5。”
    那一瞬间,所有的恨,所有的疲倦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我们训为战,战为胜。
    我们知胜而不骄,欲败而不乱,闻鼓即忘死,遇强则越强,陷绝地而不惊,知必死而不辱。
    我们是军人,所以,我们对敌残忍,对自己更加残忍。那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着这个国家。
    第四十一章:前奏(求收藏)
    了,而教士要照顾孟光,所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就交给我了。
    我跳了起来,向一处空旷的地带冲去。
    越说话的时候就越气喘,这王八蛋怎么这么重呢?这可不行,等这丫好了以后就要求他减肥得了,或者也让他背我几次。
    “啊呜。”我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孟光问道。  孟光回到了我们的身边,好像一切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是他不能和以前一样地完全行去了,大多时候他拄了一根棍子。坚决而又钢烈。
    每天的十公里是我们几个轮流着背他,然后他的行襄由队伍里的兄弟们分摊着。务二实高壮的个子,有一米九高了,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铁塔一样。每次玩什么圆木啊,负重行军之类的活儿他从来表现的是不顾一屑,至此鬼见愁干脆在他的负重中又多加了二十公斤,没想到这小子还是表现得一副没事的样子,照样叫着往前冲。孟光受伤后,我们就把每天要背付孟光任务主要放在他身上了。
    孟光那时有多重呢?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是七十六公斤,一米七八的个头儿。当务二实背着孟光时我们曾一度私下里笑道他们两个的操行就像北极熊在背媳妇儿。
    三十多公斤的负重被我们分摊后,最多每人多加了五公斤而已,而孟光那七十六公斤的个头就不能被大分八块。很快二实同学再不会像以前那样的嚣张了,因为他落后了,而落后的不止是他,我和教士跟在他们后面,随时准备接应。
    鬼见愁让我们跑的地儿并不会有多么的平坦,也不会有多么的舒服,大多时候我们要么往山上跑,要么往下冲。很多地方要么是坑坑洼洼,要么就是乱石路。时间长了我们居然再走平路时就觉得浑身不习惯。
    孟光趴在务二实的背上,不一会儿居然给睡着了,而且打起呼噜,还好他肚子里也没有多少油水,不然到时那口水都会流二实一身。我和教士看了也挺无语的,也许是这丫觉得每天早上可以趴在别人的肩头上睡一会儿吧,直到有一次,孟光正睡得香的时候,一个雪球像炮弹一样的砸向他,当下他就清醒了,看到鬼见愁那眯的眼睛,再不敢睡觉了。
    大多数人来说都习惯用右手,而习惯用左手的,我们称之为左把子,这不是一个煲义的称呼,居称习惯用左手的人比习惯用右手的人聪明许多,而我好像从来没有发现。从医学上来习惯用右手的人,左脑发达,习惯用左手的人,右脑发达。人的左脑支配右半身的神经和器官,是理解语言的中枢,主要完成语言、分析、逻辑、代数的思考、认识和行为。也就是说,左脑进行的是有条不紊的条理化思维,即逻辑思维。与此不同,右脑支配左半身的神经和器官,是一个没有语言中枢的哑脑。但右脑具有接受音乐的中枢,负责可视的、综合的、几何的、绘画的思考行为。观赏绘画、欣赏音乐、凭直觉观察事物、纵览全局这都是右脑的功能。
    大时间我们用习惯了右手时再把左手用来完成主要动作的话,我们就会觉得十分不方便,不信,下顿吃饭时,你改下用左手试试。
    很多时间虽然我们也强调双手并用,但是在日常训练和主要动作当中还是习惯于用右手。而孟光面对的问题是右手受伤了,在这一期间他必须就学会用左手。于是那天起他便开始狠狠的锻炼起左手起来,哑铃,左手引体向上,左手俯卧撑。不要以为这很好受。而这些也不仅仅是习惯上的问题。右手骨折的时候,局部功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包抱整条手臂是不能用力的,何况现在他的右腿也不能用力,除非他想终身残疾。
    那一天起,孟光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的,以前爱说爱笑的那人再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了。用教士的一句话说就是:那个捣蛋鬼不在了。
    而37号却说道:“我们以后再没有娱乐节目了。”
    是的,孟光那时起每天的时间都用在了锻炼左手左腿上。人体的血经络本来一体,当运动的时候,血液就会在于全身的循环,而这时他的右手与右腿就会肿痛肿痛的,我曾看到豆大的汗滴从他的额头上下一滴一滴一滴下,寒地中,排出的汗水都冒了一层雾气。每天晚上,他的右手与右腿都会肿得老高老高的。t5除了准时给他检查与上药外,饮食方面却没有多大的变化。这样的话会影响到他的恢复的。我们曾经一起的近两百多号人已经余下三十多号人了,我们每天从自已的嘴里省下一点口粮给孟光,我们可以饿着肚子,但是孟光绝不可以。而每次孟光也没有说什么的就收下了。
    对于我们来说,需要的不是一句谢谢,我们只是想他早点好起来,因为我们是战友,我们是一个团队。
    半个月后,孟光的左手的灵活性并不比右手差多少了,但是力量上的距离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改变的。这时他也没有和我们一起训练了。因为大多的训练并不适合他。
    练习格斗的时候,孟光左腿站得笔直笔直的,右腿轻轻的放在地面上,全身的重力都压在左腿上,然后对着沙袋一拳一拳的冲打着,刚开始的时候,狠狠的一拳打过去后,重心没有把握好,然后身子向前一倾,这时沙袋已经反弹回来了,于是人就撞在沙袋上。或者更不好的是一下子脚上一打滑,就摔了个狗啃屎。
    练习侧踹时,他就坐在地上,左腿对着一个木桩子狠狠地蹬去,一股反推力把他给推了一米多远。正踹,侧踹,高压腿,一次又一次地翻倒,滑退。好像那一根根木柱和沙袋是他的生死仇敌一样。
    “痛么?”我忍不住地问道。
    “不痛的话,能好起来么?”
    一半天我居然接不下他那句话,看了看x光照片后,唯一的庆幸是他的伤势没有变坏,比半个月以前好多了。
    到了晚上,回到营房里时,他又开始摆弄着他那支95突了,笨拙地用胸口把枪给抵住,然后再用左手打开安钮处,开始把枪件一个一个地拆了下来,由于是一只手,所以整个过程让人看了总觉很别扭,但没有人笑他,因为也许在这方面还不如他呢。把枪件拆下来后,他又一个一个地安装上去,整个过程好像我们全是透明人一样的,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说话,偶尔的是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阵练习下来,他的脸上和一只花猫有得一比了。没有人上前去帮忙,因为这几天孟光的左踹脚练得风生水起的,稍有不慎给当了他的活靶子,那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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