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蔚得意道:“那当然。大宝啊,你看叔多厉害,尤为的确没有私通鞑子,这样军心不会涣散。而尤为的确知道此事对你不利,又陷害兄弟,那么他名声臭了,就不会有人因我处理他而不满。再加上我对同样有罪的岑千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们反而认为我仁慈。”
“之后再把这事后果推到全军身上,他们自然就同仇敌忾了。”封蔚弹了一下大宝额头,看着大宝对他怒目而视,大笑道,“你还嫩着呢。”
大宝呐呐道:“王叔人前人后完全不一样。看王叔在家里的样子,完全不能相信在军营的王叔和在家里的王叔是同一个人。”
余柏林不由笑道:“这大概是人格分裂吧。”
封蔚问道:“什么是人格分裂?”
余柏林认真道:“就是鬼上身。”
封蔚:“……”这绝对不是好话!
大宝捧着肚子大笑:“我要把这个讲给父皇听!”
封蔚:“……看我的挠痒痒无影手!”
“哈哈哈哈林救命啊!!!”大宝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叫吧叫吧,叫破嗓子都没人救你!”封蔚怪笑道。
余柏林扶额。对不起,这话会让他有不好联想……
……封庭接到书信后,心中阴霾终于全部散去。他大笑道:“澈之真是越发成长了。”
成皇后虽然不会主动问朝政之事,但封庭讲给她听时,她也不故作回避,只是绝不会主动发表意见而已。封庭把书信递给他,成皇后就很自然的接过看了。
她看之后,也笑道:“这下陛下总该放心了。”
封庭点头道:“交给澈之,还有长青在,我一直很放行。”
他唏嘘道:“大宝也成长很多啊。”
成皇后娇嗔道:“这还要怪陛下。若不是陛下太宠着大宝,不忍心他太早接触到人心不好的一面,大宝哪会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封庭摸摸鼻子道:“就我一个人的错吗?说的好像琪芳你忍心似的。大宝小时候心思太重,现在好不容易找回了小孩的心性,作为父亲,我哪忍心让他没享受几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就早早长大。”
成皇后心有戚戚焉道:“陛下说的是。但大宝总是要长大的。”
封庭叹气,他用手比了比,道:“在我记忆中,大宝还这么……嗯,这么一小点。怎么一瞬间就长大了呢?”
“对了,澈之也是这么一小点,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啊。”封庭怅然道。
成皇后也不由感伤了:“是啊,那时候小叔也就和现在小宝差不多大。小叔从小就懂事,一点都不让我们操心。”
封庭想起往事,只觉时光飞逝,心中无限感伤。
于是这帝后夫妻两又开始追忆孩子们的幼年生活,特别是已经长大的封蔚的幼年,被这一对溺爱孩子的夫妻,加了厚厚的滤镜,简直是比大宝还乖巧懂事体贴可爱的超级小天使。
封蔚在北疆打了好几个喷嚏,被灌下了一大碗姜汤,叫苦不迭。
帝后二人在交流过对书信的感想之后,两人又加班加点的处理太子被袭击之事。
封庭要在朝中继续追查,而成皇后也忙得脚不沾地,将宫中之人再次梳理了一遍。
一想到有居心不良的人居然在大宝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成皇后就惊起一身冷汗,连夜晚都睡不安稳,时常被噩梦惊醒。
这段时间,成皇后只得将小宝抱着一起睡。若小宝不和她睡同一间屋子,成皇后半夜惊醒之时,就会忍不住跑到小宝睡的地方,看看小宝是否安全。
封庭表示对此事十分理解。甚至他感同身受。
于是夫妻两一起带着孩子睡觉。
小宝久违的享受到了和父母一起睡。然而,他一点也不高兴。
说实话,封庭睡相实在是有点差。他睡过去后,就完全忘记还有个小孩子在他床上,总是忍不住往成皇后身边挤。
小宝要么被他挤到一角,要么被他差点踢下去,有时候埋在被子里被闷醒。
总之,习惯两个人睡觉的皇帝陛下,让小宝睡的十分辛苦。
不过小宝是个好孩子,他知道父母现在心里不安稳,所以每次被踢醒被闷醒被挤醒后,小宝都会不声不响自己换个位置继续睡,不会吵醒父母。
所以封庭从来不知道小宝睡的有多不好,他见小宝换了位置,还觉得小宝睡相不好。
小宝委屈,小宝已经学会写很多字了,小宝要和林诉苦。
小宝十分想念林,想念哥哥,嗯,王叔……偶尔想一下。
余柏林接到小宝诉苦的书信时,十分无语。他转头问道:“小宝写的信陛下不会拆开检查吗?”
他不信陛下真的不知道!
封蔚想了想,也不确定。毕竟他之前不会给别人写信,后来他哥看他长大了,也不会拆他的信了。
就算拆了,也没什么不可以看的。最多写点对余柏林的思念,他哥若是乐意看,不觉得心里梗塞,就看呗。
大宝想了想,道:“我想,应该是会看的。”
毕竟这个时代的父亲是大家长,特别是未成家的孩子的信拆开看挺正常。这和现代社会完全不同。
不过现代社会也有父母会翻开孩子的书信日记就是了。
“那陛下看了还这么做?”余柏林扶额,“小宝睡不好觉,对身体不好。小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陛下真是太不靠谱了!哪有怎么当父亲的!
他说不定还瞒着皇后娘娘。若是皇后知道此事,肯定不会继续让陛下挨着小宝睡!
“对,嫂子肯定让哥单独睡。”封蔚点头同意。
余柏林:“……”所以陛下是为了不单独睡?
大宝干笑道:“我还是给父皇写信,就说小宝长大了单独睡比较好,不能养成和父母睡的习惯,给父皇一个台阶下吧。”
“或许陛下就是这个意思。”余柏林叹气。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越发感慨,陛下和封蔚,不愧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这内在的性子,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待大宝书信寄出去时,大军也终于出征了。
余柏林已经能杵着拐杖行走,开始复健。他特意杵着拐杖去送行,让一干将士十分感动。
余柏林对将士们做的许多事,都是文臣们从来不肯做甚至不会想的事。
曾毓叹气。若不是有余柏林以身作则,就算是他,也不会和武将融洽到这种地步。
虽然他并不是看不起武将,甚至很佩服他们。但毕竟大家行事上都已经习惯之前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没有人带头,是不会有人轻易尝试改变。
何况他们也有顾虑。文臣武将太过亲密,总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闲言闲语针对。
“保重。”余柏林并非第一次目送身穿盔甲的封蔚远去。但这次他心中尤其沉重。
毕竟上次送封蔚远去,封蔚只是去北疆。
这次送封蔚远去,封蔚是奔赴战场。
封蔚对着余柏林点点头:“放心。”
说罢,他拉起缰绳,率领将士们,大军从边关关口鱼贯而出。
余柏林看着将士们马蹄扬起的尘土也渐渐全部消散之后,才杵着拐杖离开。
“林,王叔会没事吧?”大宝想起曾经袭击过他的鞑子们凶悍嗜血的模样,心中深藏已久的恐惧再次冒了出来。
“肯定没事。”余柏林安慰道,“我们大晖的将士可厉害了。所以,我们也要努力。他们有他们的战场,我们,也有我们的战场。”
他不能随封蔚出征,但他至少要保证封蔚的大后方,稳如磐石,固若金汤。
第103章
封蔚出征已经一月有余,前线已经传来战报,鞑子经过之前和大晖拼杀,如今已经无力阻挡大晖军队前进的脚步,直接向西溃逃。
他们是真的溃逃也罢,行动有诈也罢,这都是在前线的将领们所需要判断的事。对于余柏林而言,他的工作,就是保证大后方的安稳,保证粮草运送的顺畅。
如果余柏林尚且有行动之力,他定要亲力亲为,亲自护送粮草。
即使他是布政使,是封疆大吏。但想来皇帝陛下是不会计较他小小的擅离职守。
但他腿折了,即使现在已经拆了木板,但仅仅能杵着拐杖前行,一日还最多只能走一两个时辰。
余柏林虽然选了信任之人担任运粮之事,但心中仍旧忐忑。
大宝同样如此。他想了想,向余柏林请求,亲自运粮。
“我既然来到了这里,看着将士们出征,总要做点事。”大宝道,“而且,我之前给他们造成那么大麻烦,我想弥补。”
余柏林很担心,大宝出去运粮,会不会反而成为靶子。
但是运粮队伍里就算没有大宝,如果鞑靼有机会,也会拼死袭击。断了运粮的线路,大晖将士们再勇猛也没有用。
余柏林心中两个主意来回碰撞,难以抉择。
大宝若是运粮,余柏林自然不用担心有太子看着,那些人还不尽心尽力。且大宝之前在军中好不容易刷起来的好感度,因为一时鲁莽,前功尽弃。此次运粮也是军功一件,且算是军功中危险最小的一件,对大宝太子位置的稳固很有好处。
并且此番任务对大宝而言,也是很好的磨练。大宝即使不上战场,好歹感受一下战场的氛围,感受一下将士们的难处。以后在涉及军事的时候,不至于纸上谈兵,被朝中大臣懵逼。
但坏处也显而易见。一般涉及军务的皇子,都会在十五岁以上。即使不成婚,皇家也默认十五岁是皇子承担责任,可以出宫建府的时候。
未满十五岁就承担实务重责的皇子几乎没有。之前大宝虽然已经开始做事,但他的权力是封蔚和余柏林分给他的,对外而言,大宝只是学习,并非真正负责。
出了问题,责任是封蔚和余柏林承担。
而若是大宝出去运粮,那就是实实在在的承担责任。其好坏功过一并承担。
再来,就算是只在后方运粮,也有几率遭遇到鞑靼。即使有大晖大军在前面拦着,也难免有漏网之鱼。两军对战,都知道要想尽一切办法烧毁对方粮草,阻拦对方运粮线路,大宝还是会遭遇危险。
余柏林叹气道:“大宝不害怕吗?你还会遇到上次袭击时候的那些鞑子啊,甚至比那些鞑子更凶残。”
大宝低头道:“害怕。一想起当日之事,我就还会做噩梦。但是正因为害怕,我才要去面对。我不想一直害怕。作为大晖太子,我不能害怕鞑子。”
余柏林揉了揉大宝的头。虽然大宝最近看似恢复以往的模样,实际上心中的愧疚和担子更沉重了吧。
“那大宝把你想说的写信给陛下,看陛下定夺吧。”既然难以抉择,那就甩锅给陛下吧。余柏林心想。
大宝点头。
金刀卫将大宝书信加急送到陛下手中,这些轮到被余柏林甩锅的皇帝陛下愁了。
他召集了一干重臣开小会,专门讨论此事。
他们赞成和反对的想法都和余柏林想的一样,既觉得此事可以很好的锻炼太子,还能为太子弥补之前损失的军中的声望;又觉得此事危险,太子年幼,恐不堪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