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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而受[豪门] 第18节

    这种事吧,那种怦然心跳的感觉,宁泽辉觉得他当初初恋也没这么激动啊。就有一点不好,卓亚明那家伙实在是太不负责任,天天撩他,可至今他都没机会推倒,宁泽辉总觉得这事儿得抓紧,想想这么闷骚的家伙,如果养在家里,那是多么镇宅啊。
    不过他天天跑医院,总要顾忌对卓亚明的影响。毕竟医生还是要注重社会影响的吧,所以跑黎夜那边就无比勤快了一些,概率大概是原先一个月跑了三四次,后来这个月每天都见面。两个人在一个病房里,不能天天干坐着啊,宁泽辉就好奇打听过去的事儿。
    黎夜是他见过的最传统的中国男人。有长兄为父的担当,还有那种在父母辈身上才能见到的舍弃自己一切只为了孩子的奉献,另外还有一种永不言苦的忍耐力。他并不愿意多说过去的事儿,跟秦烈阳的,跟黎耀的,都不太想说,开始问的时候,回答不过是,“就那样过来了,也没觉得如何?”
    可越这样,宁泽辉这个从小到大的学霸,从来不关心家里鸡毛蒜皮事儿的人,就越觉得好奇。他是什么人,精的时候就差沾点毛当猴了,要不秦烈阳也不能和他一起合作,黎夜不过是个初中毕业,一直跑大车,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司机,他套话,十有八九能问出来。
    譬如当年过得有多难,秦烈阳跟着他怎么过,两个人受过什么苦,这些都套出来了,甚至秦烈阳走了之后,他和黎耀怎么过的日子,这些也问出来了。
    越知道这些,他就越觉得黎夜这个人吧,真挺不错的。这种不错不是在公司里,夸奖一个人工作能力如何,不是在交际中,夸奖一个人情商如何。他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好人,性格宽容厚道温润,不是一见惊艳的那种,但是却像块璞玉,久了自然就露出光彩来。
    如果说宁泽辉原先对于秦烈阳帮黎夜,尤其还说出什么包养的话来,是防之又防的话。现在看,他倒是觉得,秦烈阳的性子,其实多跟黎夜待待也挺好。反正他跟秦烈阳这么多年,这家伙虽然没谈过恋爱,也没看出喜欢男生,至于黎夜,这么传统的人,应该也接受不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卓亚明的表情是这样的:(⊙v⊙)
    因为这个,宁泽辉也悄悄试探过秦烈阳。坐在从香港时装周回来的飞机上,他瞧秦烈阳不休息,一个劲儿地看着窗外的星空,仿佛在发呆,状似无意的提起来,“黎夜好得差不多了,内脏头骨最厉害的都没问题了,只是四肢上的骨折还需要养养,伤筋动骨一百天吗?不过医生说,这个在家养就可以,不用在医院了,说他再过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
    秦烈阳听了仿佛没什么反应,连声嗯都没有。
    宁泽辉其实挺好奇黎夜和秦烈阳之间的到底有什么问题,明明那几天秦烈阳还一副扎进去的样子,又送诗集又送基片的,虽然都是让他送过去的,自己没露面,可秦烈阳那种性子,这样已经是做到了极致好不好?
    突然间又不搭理了,虽然可以用神经病解释,但其实是不合情理的。他就想到了第一次见黎夜秦烈阳口口声声说的那二十万,也就是这个结一直憋在秦烈阳的心里了。他原先是觉得,八成就是黎夜眼皮子浅,日子过得太苦了,真的拿了这笔钱,可最近的相处觉得,黎夜并不是这样的人。
    黎夜的确节省,即便现在被秦烈阳养着,明明一分钱都不缺,也能看出来他的生活习惯。无论你给他打再多的饭菜,他都能强忍着吃完,因为饿怕了,觉得浪费。还有买来的水果,好的黎夜吃,坏的他让人帮忙削一下接着吃,在他手中,没有任何能扔的东西。
    可他不对别人,他后来才从卓亚明那里知道,黎夜是求过卓亚明一件事的,他让卓亚明把他的花费帮忙打张表,他都要记得。这样的要求,特护那里也有,黎夜专门问过他的工资,还有自己每天吃饭用的钱。
    宁泽辉再傻也知道,黎夜这是惦记着要还钱的。
    他就算好了开大车也难,相当于没有了生存的技能,这笔几十万的钱,比十几年前的二十万,让他更难负担,他照旧要记下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二十万卖了相处了两年的孩子呢?
    为此,他由此跟黎夜聊欢了的时候,曾经侧面打听过,“当年那二十万你怎么用了?买了你那辆报废的大车吗?”
    一听这话,黎夜就停了下来,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绕了过去,说起了别的事。宁泽辉就觉得这事儿肯定是有问题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黎夜不肯说。
    此时瞧见秦烈阳的样子,若是原先,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他要观察领导的心情,他是不会说这些话的,更何况,他也不想秦烈阳跟黎夜扯在一起。而如今,他再次试探了一下,“我听说黎夜记下了所有花费,他可能想要偿还。”
    一说到钱,秦烈阳终于有了反应,讽刺道,“他要还的多了!做样子有什么用?他倒是惯会做样子,装的别人把所有信任都给了他,结果呢?!”他还呵了一声。
    这显然没法谈下去了,宁泽辉只能结束这个话题,说了句,“他在看养鸡的书,他说想好了以后回家养鸡,说是老家有个房子……你现在住在原先给他置办的房子里,那是不是……”
    他话到了一半就停了,秦烈阳闭了眼,显然是不想聊下去。
    飞机一直颠簸,并不安稳地梦里,秦烈阳梦见了他刚到黎家的样子。那是个他从没见过的土屋小院,连他家的车库还不如。明明不小的院子,不好好空着,还东一边西一边的划分开来,一片种了菜,一片围着,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养的鸡,咯咯咯咯的,一股子怪味。
    黎夜笑着从厨房出来,捧着个伴着糠和菜叶的盆子,冲他说,“喂鸡不用害怕的,它们不会啄你,直接倒进食盆里就行了。”他边说还边示范,果然,他一过去就冲过来的大公鸡,特别老实的站在一旁,一点反应都没有。
    黎夜还冲他招招手,“我替你看着,你倒进去就行,来来来。”
    他就朝着黎夜走过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前面仿佛是一道透明的墙,他就算再用力,也只能停留在原地,他不甘心地四处摸索,然后去锤那道无影的墙,仿佛下意识的知道锤不开,他就再也碰不到黎夜,再也回不去十五年前的那段最累也是最美好的日子了。
    最厉害的时候,他猛然醒了,浑身一片虚汗,不是因为惊醒,而是因为再也回不去这种想法。
    飞机正在大幅度的上下颠簸,乘务人员在广播中不停安抚着乘客,宁泽辉劝他说,“没事,遇到气流了,过去就好,你歇歇吧,这四天都没睡。”
    秦烈阳却驴头不对马嘴地说,“搬到我那里吧。把书房收拾出来。”
    宁泽辉简直愣了,可没等问,秦烈阳又闭了眼。
    北京。
    秦芙这小子如今知道八成必娶唐鼎欣这事儿后,一直是一副要死的模样。当然,他还没傻到公开反对,只是宣称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他那片子开拍一个月,如今进行已经过半,走得是周播路线,一星期才三集,如今正在疯狂打广告,恐怕没多久就要开始上线。秦芙倒是的确很忙,十二层如今简直昼夜灯火通明,成了秦氏加班最厉害的一个部门。
    秦芙也是从没有这么努力过。当然,他原先也不想这般努力,他弄这个公司,开始是为了兴趣,还有他妈天天的唠叨,后面上心是因为秦烈阳将他赶出了秦氏,他要尽快回来。而如今豁出命去,是他终于发现,没有本事,在唐鼎欣这件事上,他连话语权都没有。
    他清楚的知道,这事儿如果换了秦烈阳,就算他弄大了圈子里女孩的肚子,只要秦烈阳不应,他爸也不会替他做决定的,他们会商量。而到了他,则是你必须!
    他晚上看剪辑连着加了三天班,到了凌晨才结束,也没回家,直接睡在办公室了,结果才刚刚睡熟,就被砸门声惊醒了,方伟直接冲了进来,冲着他说,“哥,看看网上,出事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说《大明淑妃传》是抄的,这事儿已经在作者论坛发酵了好多天,咱们都不知道,现在闹大了,被告了,还带上了咱们,主流媒体也在报了。”
    秦芙一听也皱眉,不过还稳得住,“私下沟通,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晾着。这种事有的是,你看哪个有问题?”
    方伟很是郁闷的说,“可这次不一样,这次的作者,他来头不小,恐怕惹不起。”
    第34章
    秦芙皱皱眉头问,“确实吗?”
    方伟点点头,“我看了挺明显,那个作者不红,就是个小透明,书写的时候也早,0203年的时候作品。那时候这种书还不火呢,也没什么人看。书都没有发在小说网站里,发的是博客,挺小的一个站,几乎没人看。”
    “这书也好多年了,怎么当时没有,现在就找上门来了?”秦芙问。
    “大概是要放了,”方伟给出的解释特别接地气,“你知道最近咱们宣传的挺火的,几家大的视频网站全囊括了,纸媒电视上消息也不少,八成是看到了。”
    “真是越急事儿越多!”秦芙靠了一声,“作者怎么说?对方打官司什么要求?要钱?要加名?”
    方伟这个倒是不好说了,想了半天才道,“作者不承认,正微博吵架呢。对方要求我们片子直接下架,不准播放。”
    “靠!”秦芙直接骂了一句,他三千万全投进去了,这笔钱他不是出不起,可为了这点事下架,让他筹划了一年的翻身计划黄汤,他如何会干?“什么来头?”
    方伟也说不清,“是张航专门给我打了电话,只说这事儿让咱们妥善处理,那个作者不是那些没钱没势的小作者,她请的律师是金耀,那可是很出名的律师,客户都是非富即贵。另外,他也问了相熟的媒体,都说有人要求发的稿。”
    一听这个,秦芙原本还在意的一张凝重的脸,变得轻松起来。“张航?你听他的?他是个什么人?他家在北京城往死里排也就是个三流,他见过几个来头大的。那个金耀你都不知道,我也没听说过,压根就不是在我们这圈混的,他算个什么?”
    张航算是硬靠上秦芙来的,秦芙开始不爱搭理他,可这小子还挺有眼色,渐渐地就留在圈里当小弟。做《烈火晴天》的时候,秦芙不想出面,就让张航在前面顶着,结果成功了。后来秦芙要来投资,办了现在的公司,张航自然想跟进来,但秦芙用的是方伟,自然没他的事儿。张航没办法,也注册了个公司拍网剧,认识的人倒是不少。他倒是不记恨秦芙用完就扔,至今还是号称是秦芙的人,打这电话也正常。
    方伟挺为难地说,“那怎么办?”
    秦芙这回倒是不愧他舅舅的真传,“就当不知道,这种事跟我们没关系。让作者跟他协商,官司没打下来,我们就是正常买到版权拍摄。”
    就是装不知道呗。方伟觉得也是法子,自然答应了。
    秦烈阳下了飞机回屋,冲澡,开mp3,然后倒头就睡,等着醒来时,都快九点了。他揉着肚子顶着一头乱发在屋子里逛了一圈也没找到吃的,只能跑去冰箱门上,找到了宁泽辉怕他饿死,专门抄写的外卖电话,选了个披萨,打了过去。
    等送餐的时候他就挺没事干的,在屋子里晃荡。这屋子客厅因为打通了一间卧室,外加厨房是开放式,显得特别大,相对于来说,书房就显得有些狭小。他买房子的时候,就跟宁泽辉说了要求,客厅要大,房间一定要小,最好是那种放了一张床就放不下其他的那种。
    这种要求简直奇怪死了。谁不想住的舒坦一点?小房间多局促啊。
    宁泽辉当时就说他,“那么小,转弯都不成的。再说,屋子小的肯定客厅就小,客厅大的一般都不差房间那点面积。”
    秦烈阳并没给他解释,只是坚持让他找。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现在这个。虽然没有完全达到他的要求,但起码已经不错了。
    他从来不曾告诉任何人,他不愿意睡在大的空旷的房间,他会觉得空荡荡的,四周都没有依靠,他孤零零躺在床上,就好像飘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一样,上下起伏,巨浪滔天,只有自己。他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所以,秦烈阳这套房子的书房,也并不大,一共不过八平,一面顶天立地的书架,巨大的书桌,从家里拿来的,塞满了书架不够,又开始在地上累放的书籍和资料,将整个房间塞得满满当当,他真不知道,黎夜搬进来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这让他突然想起了黎夜的那间小土屋。那时候黎夜为了替爸妈还债,将家里新盖的新房卖了,搬到了爷爷留下的土屋里住。土屋名符其实,就是石头做地基,泥巴或者麦秸秆贴的墙面,屋子里面更不会吊顶,多年的梁已经发黑,裸露在外面。村子里除了很穷的人家,已经没人住这样的房子了。黎夜家也不过是因为爷爷去世了,家里有新房,这边才没推了重盖。
    房子一共两间,黎夜分了一间窗户大些的给黎耀,自己住了一间小的。那间小屋子也就八九平米吧,里面摆了一张一米五的床,那种只能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柜子,满满当当,跟他的书房不相上下。
    他第一天被带进去的时候,简直都愣了,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破的房子,甚至墙壁上都是糊的报纸。他惊奇的悄悄四处看,然后对上了黎夜的目光,黎夜挺坦然地问他,“就这么点地,你跟我睡床上?还是睡地下?”秦烈阳当然不会睡床上,他觉得跟任何人都不亲。
    不过很快,他就在实用性上知道小屋子的不好。屋子太小了,别说翻身,就是呼吸大些,都能听得见,他当天为了硬气,是半口都没吃黎夜给的东西的,整个人饿的胃里几乎缩成了一团,肚子不停地咕噜噜叫,在这间小屋子里,那声音就跟打雷一样响。他不好意思的屏住呼吸,去听黎夜的动静,生怕吵醒了这人,让人笑话。
    确认黎夜没动静后,他才偷偷跑出了房间,在厨房口拿顶大缸里,第一次用半个葫芦挖了生水喝,将自己灌了个水饱。然后才偷偷的回屋,进屋后他还借着月光瞧了瞧床上的黎夜,这家伙连睡觉都是那么规矩,老老实实正躺在床上,四肢合拢,就跟标准动作一样。只是八成觉得太热了,毛巾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开了,就盖了个就用毛巾被盖了个肚皮,露出白花花的四肢。
    秦烈阳觉得黎夜没发现自己喝水,然后才躺下了。结果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受不了了,他喝得太撑了,胃里都是满的,摸一摸都能晃荡,跟灌了水的气球似得。他开始打嗝了,一开始还能忍住,将自己头朝下,死死的把脸摁进了枕头里,不让声音发出来,可是打嗝这种东西,压根不是脑袋能控制的,不多会儿,他就在想要喘口气的一刹那,打出了个响亮的呃~~~~
    秦烈阳几乎是立刻看向了床上的黎夜,发现他只是翻了个身,这才放心下来。然后又猫起了身体,出了屋子。他那时候刚被抛弃,觉得连亲妈都不能信,人家凭什么忍着你?所以是自卑而又谨慎的。他生怕自己一个不留意惹了黎夜厌恶,将他赶出去。
    他可是真没有家的。
    好在,黎夜仿佛一点都不知道昨天的事儿,他甚至对他打扫院子讨好一言不发,让他狠狠地松了口气。他真怕黎夜说,不用你干,那样他如何好意思待下去?可也怕黎夜说你干这个干那个,他要挣出自己的口粮来。
    等他们再熟一些的时候,小屋子又有了其他的不好。全屋一共丁点大,就剩下床前的那块一米宽的空地能铺席子,他就睡在那儿。黎夜夏天一点事儿都没有,冬天他怕冷,最爱抱着热水杯子灌,半夜就要起夜。黑漆漆的屋子里,一不留神就会踩着他。
    有的时候是胳膊,有的时候是大腿,有一次还踩过脸。这家伙迷迷瞪瞪的,跟不知道似得还想走,他吹了口气,把他痒醒了。这家伙站不住,嘻嘻哈哈地摔在他身上,砸的他差点吐血,结果这家伙说,“哎,这么冷躺地上很舒服吗?还要天天晚上挨踩,再给你一次机会,睡地上还是跟我睡?”
    秦烈阳那时候跟着黎夜啃窝头吃咸菜,天天想尽了办法用他们那点不足为道的小钱去钱生钱,他甚至都知道,就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在那个老旧却沉重的柜子后面,还有一个小洞,里面藏着黎夜全部的身家,一共三千七百块钱。
    他早已不是半年前来这里,对着这间屋子和这个人充满防备的他了。他现在有这院子黎夜这间房的钥匙,他知道水井怎么压,跟院子里的公鸡熟的不得了,还学会了进门大喊黎夜我回来了,黎夜我饿了,黎夜我想吃米饭了。
    于是他揽着这个明明比他大两岁却高不了多少的瘦小伙说,“你可真小气,都半年了,才开口。”
    黎夜笑得眼都眯了,“我以为你睡得挺舒服呢。”
    从那以后,一年半的时间,他跟黎夜住一间屋子睡一张床,黎夜让他睡在了里面,他的左手边是已经盖好了三十年的冰凉凉的土墙,他的右手边是十四岁的热乎乎的黎夜,每天晚上嘟嘟囔囔地算挣了多少钱,跟复读机似得。虽然没有钱,连肉半个月才能吃一次,没有新衣服,没有电脑玩具奢侈品,不能旅游出国四处玩,可他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踏实过。
    他不得不承认,那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段轻松岁月。而自己,在再次遇见黎夜后,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虽然拼命在克制,可已经无数次回想起这段日子——记忆如潮水涌来,冲刷掉了生活表面的尖利的砂砾,露出了原本温馨的一面。即便是秦烈阳也不能否认,即便有那个结在那儿,mp3中存的微信已经上千条,黎夜终究是不同的。
    纵然这是矛盾的。
    门铃响起,将他从记忆中拉回来,订的外卖到了。他打了个电话给宁泽辉,“找几个人过来,我要收拾一下书房,顺便送点卧室家具过来。”
    我只是像当初他给我一样,给他一个住处。如在飞机上一样,秦烈阳再次告诉自己。
    第35章
    房子要腾出来必然动静不小,有秘书看着,秦烈阳自然不会住在那里,只能回了老宅。一进门刘妈就偷偷拉着他说了几句悄悄话,“昨天阿芙闹得厉害,说是不想结婚,老爷差点动了家法。”
    秦烈阳就猜着有这一招,只是他也知道,这事儿是不可能的。那天他和方梅撕破脸后,他送秦振进屋,其实并没有立刻走开,那时候他爸的情绪还很激动,可就这样,他也是清醒理智的,门一关他就问他,“你做得?”
    这个家秦烈阳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秦振,他也向来不撒谎,十分坦白的说,“方海东不老实,秦芙蹦跶的又太厉害,大瑞国际这样的支持我不能让他拿到,否则将出现两头大的态势,秦氏会毁于内耗,所以替他选了门合适的妻子。爸爸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秦振瞪着他,“要是别人算计我儿子,我就算拼了老命,也要咬他一口阻止这件事。可偏偏是我大儿子。要不是为了秦家的脸,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大被一盖认了,我秦振这辈子没这么窝囊过。”他的声音里充满苦涩,“这就是我培养了十几年的继承人应该干的事儿吗?”
    这样的秦振让人心疼,秦烈阳也不忍。毕竟他是个合格的爸爸,即便秦芙屡次蹦跶他都给了机会,他也知道,这个人只是在尽自己作为父亲的职责。他只能跟秦振说,“爸,从方海东删除电话的时候这事儿就注定了,如果我回来,跟他们不可能和平相处。”
    “爸,我动手我能保证留着他们,他们动手我却是死路一条。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您想的平衡我都理解,包括对秦芙的宽容,可这种平衡不可能实现。因为他们清楚欠我一条命,而在他们心中,命是需要以命相搏的,他们害怕我这样,所以不会留机会。”
    那天的秦振显然特别愕然,他的脸上满是疲倦,他挥挥手,跟他说,“你出去吧,让我想想。”从那以后,他爸没提过这事儿,可后面对唐鼎欣与秦芙的婚事,却一直坚持到底。
    秦烈阳谢了刘妈,这才进了屋,就瞧见他爸在客厅给花浇水。他连忙过去,帮忙搬一搬。
    他爸养花算是一直的爱好了,原先即便再忙,也会记得给办公室里的绿萝浇水。当然,水平的确是一般,秦氏常年跟一家花店有合作,大概一个月会送一批花过来吧。据说当年他爸为什么要出来创业而不是在家里种地,就是因为伺候不好庄稼,他一亩地比别人一亩地要少三分之一的粮,这才穷极思变。
    这消息还是没出那事儿之前,他家环境看着还算和睦,方海东跟他爸来家里喝酒的时候,方海东说的。当然,那时候的方海东还不是现在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他刚从奶奶家搬回来,每次方海东见了他,都会揉着他的脑袋问,“大小子,还记得我是你舅吗?”还会将他拉到没人的地方跟他说,“你妈不容易,你对她亲近点。”
    他的确是想亲近的。所以那天才会拿着成绩第一的考试卷跑去找他妈,结果就在厨房里听到了那段话,“是我生的,可从小也没在我身边待过一天,都是他奶奶爷爷看着,我说真的,开始的时候是往死里想,后来有了旭阳就轻多了。现在也就那样吧,有时候想起来他跟他爷爷奶奶那一样的习惯,都恨得上。我也知道这样对不住他,毕竟也不是他愿意的,可要说像旭阳那样爱,那怎么可能,旭阳是我一手养大的啊。”
    他默默地推出了厨房,跑回了他的房间,一个人待着,他就是觉得委屈,难过。他没有调皮捣蛋,也没有学习不好乱花钱,他从小就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啊,他也问过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能陪着我?为什么不喜欢他?
    那天还是秦振回家,才找到的他。他已经抓着成绩表躺在床上睡着了,秦振毫不知情,看了成绩表还挺乐呵,问他,“这是考了第一名想藏起来给我们惊喜啊,这孩子,走下去吃饭吧。”
    他想不去的,他在爷爷奶奶家也是大孙子,也是被宠大的。可秦振的手太宽大太有力了,将他拉扯了起来,带着他走到了餐桌那儿。方梅和秦芙都在。秦芙那时候才八九岁,长得粉白可爱,正跟他妈屁股后面叽叽喳喳说着学校里的事儿,“张晓娟最喜欢跳皮筋了,每节课间都要拉着人去,今天大家都不想去,她就哭了……”
    秦烈阳亲眼看见,方梅拿起一块炸好的虾仁,扭头就塞进了秦芙的嘴巴里,秦芙张着嘴跟小傻瓜似得愣了愣,然后才抗议,“妈,你别喂我了,我大了。”方梅一脸你好大的表情,“多大了,比我都高了?行啦,别在这儿缠着我,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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