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晏:“可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当朝王爷,你能阻止他俩见面?”
稍想了想,徐有冥道:“下次见到他,我试试能不能除去他身上的标记。”
乐无晏:“这也可以?”
徐有冥:“可以试试。”
“那个国师呢?”乐无晏怀疑问,“真有大乘巅峰以上的魔修来了这里?”
徐有冥掐指算了算,摇头:“感觉不到大乘期修士的威压。”
乐无晏:“或许是他刻意压制了?”
徐有冥:“有必要吗?”
的确,魔修之人大多狂妄,向来不喜做压制修为之事,何况在这凡俗界,更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乐无晏提议:“那你以分神去这里的皇宫探一探?”
徐有冥:“之后再说。”
极上仙盟。
秦子玉自入定中抽离,恍惚又不知过了多少日,听到殿外有落雨声,他屏声静气听了片刻,起身走去了门边。
伸手轻轻一推,殿门竟然开了,这是他这么多日来第一次推开这道门。
外边是一个院子,夜色已沉,雨势瓢泼,昏暗光线在积水的地上映出斑驳陆离的影子。
谢时故就坐在廊下,手中捏着个酒葫芦,不时往嘴里倒一口酒,身影被那一点暗光拖长,如一头孤狼,形单影只,被这漫无边际的黑夜笼罩。
秦子玉站在门边看了片刻,转身想回去,身后响起谢时故低哑声音:“出来了怎一声不吭,又要进去?”
秦子玉顿住脚步,走上前,闻到夹在水汽中隐约的血腥味,皱眉道:“……你又杀人了?”
“杀了几个邪魔修而已,”谢时故哂道,“你那位仙尊夫人,果真会给我找麻烦。”
秦子玉:“你还是没找到他们。”
谢时故伸手一攥,将他拉近身旁,揽住了他的腰,仍是坐着的姿势,抬眼看向他:“你真不知道他们在哪?”
“不知道,”秦子玉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不知道便是不知道。”
谢时故将手中酒葫芦塞给他:“你陪我喝酒吧。”
秦子玉仰头倒了口酒进嘴中,快速咽下,谢时故看着他的动作:“你这么听话?”
秦子玉喝完将酒葫芦还给他,冷淡道:“我不喝你也会强迫我喝。”
谢时故:“一定要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
“秦城那么多弟子变成了邪魔修,我的三个叔叔,都被邪魔修夺了舍,我养父和小叔也不知怎么样了,你要我用什么态度对你?”秦子玉反问他。
谢时故不屑道:“你那三个叔叔,本也没将你当回事,你又何必在意他们,若非他们野心勃勃,也不会被如意宗的人蛊惑,轻易被人夺了舍,至于你养父和小叔,反正死不了。”
“你永远都是这样,”秦子玉闭了闭眼,“你在乎的人,你可以为了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其他人在你眼里,便都是蝼蚁。”
谢时故揽紧他:“你不喜欢听这些,那便不说这个了。”
秦子玉:“你放开我吧,我回去了。”
谢时故定定看他,起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进去殿中,秦子玉被他扔上榻,挣扎想要起来,谢时故的气息已覆下,用力扣住了他的手。
秦子玉愤恨瞪他:“你做什么?”
“你这双眼睛是最像他的,”谢时故低喃,“可他不会用这种带着恨意的眼神看我。”
秦子玉:“你放开我……”
谢时故的亲吻落下,轻扯开了他腰间系带。
不堪声响隐在夜雨淅沥中,了无踪迹。
第114章
三更已过,殿中灯火彻底熄了。
秦子玉趴在榻中,长发覆面,一动不动。
谢时故手指拭过他汗湿的背,他微微瑟缩,始终没有抬头。
许久,谢时故捡起他被自己扯落的衣衫,罩住他身体,在他耳边道:“我叫人给你送水进来。”
秦子玉终于出声,哑道:“不必了,你走吧。”
谢时故爱怜地抚了抚他的鬓发:“不想看到我了?”
秦子玉用力收紧的拳头微微颤抖,脊背崩紧,分外抗拒。
一如方才那场不堪之事中,他无力推开,但紧咬着牙根,自始至终未吭一声。
谢时故手指顿住,眸色渐沉下。
“不想看到我,我会走,但你已经在这里了,就别想着再与我作对,更别想着离开我,我不可能放你走,不如少想那些无谓的烦恼,跟随本心,你还能快活些。”
秦子玉的回答,始终是沉默以对。
片刻之后,他听到那人起身离开,脚步声远去。
屈辱涌上,秦子玉闭起眼,眼角有泪痕。
另边,乐无晏二人自慧王府出来,刚上车走了半条街,便有王德派来的人等在街口,迎他们去长兴侯府。
“王管家已带着小主子先回了府,二位仙长请这边走。”
乐无晏顺嘴问:“侯府现在什么情况?”
对方小声禀道:“侯爷和世子上月自外回来时,在路上遇上水匪,落水之后双双……,才刚下葬,夫人和舅老爷急着迎小主子回来保住二房的爵位,三房的老爷口称小主子是庶子,还是外室子,没资格继承爵位,想要取而代之,府上这一段时日吵得不可开交,一直就没消停过。”
乐无晏:“所以这爵位到底该是谁的?”
“小主子虽出身确实有些低,但他是记在夫人名下的,名义上就是侯爷的嫡子,正经来说,这爵位该是小主子的,不过三房老爷有皇后娘娘支持,一定要出来争,结果到底如何也不好说。”那齐府家丁尴尬道。
乐无晏闻言不禁皱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到长兴侯府门外时,又有身份看着更高一些的家丁出来迎接他们,言说奉侯夫人之命,恭迎二位仙长。
对方态度恭敬非常,乐无晏觉着稀奇,传音问徐有冥:“这什么侯夫人这就信了我们?”
徐有冥淡道:“我们以术法救了戚烽的命,王德想必已与她说了,且方才一进城我俩便被慧王迎去府上,更者,从前仙人现世之事就发生在长兴侯府,他们府上人无论是不是真的信这些,都得表现出十足信服,你我二位‘仙长’自然能给她增加筹码。”
所以他们来了就是贵客。
侯府家丁直接将他们带去了正院,尚未进门便听到里边有吵嚷声传出。
堂屋中泾渭分明的两方人,一边是长相富态的男女二人,带着一堆家丁仆从,王德和他那个孙子也站在他二人身后,另一边是以一瘦削中年男子为首的一大家子男女老少,两方正在对峙。
那瘦削男大声质疑着王德孙子的身份,直言他就是外边来的野种,想要谋夺侯府的爵位。
带乐无晏他们进来的家丁小声与他二人介绍,那瘦削男是三房的老爷,身后那些都是他家小,另一边的二人,女子是侯夫人,男子是寄住侯府的舅老爷。
乐无晏随意扫了眼,那三房老爷倒是和齐思凡长得有两三分相似,但与齐思凡温文尔雅的气质截然不同,这人眉目间一副尖酸刻薄样,一看便不是个好东西。至于另边的侯夫人和她兄弟,看似和善好说话,不过能把庶子赶去外头不闻不问十几年,死了都不当回事,如今有需要了又找假的来冒充,必然也不是善茬。
齐思凡的这些家人,德性可真不怎么样。
侯夫人看到他们,立刻起身相迎,十分客气,口称“仙长”,请他们入座,又吩咐人上来茶点,礼数周全。
那三房老爷却眼刀子过来,开口便道:“哪里来的江湖术士,竟敢来侯府上骗吃骗喝,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来人,将这两个骗子给我轰出去!”
侯夫人沉声道:“小叔别忘了现在这个家还是我二房在当家做主,二位仙长是我们请来府上的贵客,谁敢?”
三房老爷不屑道:“妇人愚昧,轻信这些无耻之徒,侯府在你们手里,迟早要败了。”
乐无晏撩眼看过去,这话他可不乐意听了。
他衣袍下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那人还要说,嘴巴却忽然似黏住了一般,再张不开,只能发出“唔唔”声响,接着便抬手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扇起自己的脸。
连着啪啪啪几下,下手着实不轻,两边脸很快扇红了,身后家小愣了半天才回神,惊慌失措扑上去制止。
侯夫人和那位舅老爷冷眼看着,神色得意。
乐无晏还嫌不够,想要继续教训人,对方忽然停下动作,在身后人的尖叫声中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乐无晏传音给徐有冥:“你干嘛?我还没叫他打够。”
徐有冥:“见好就收,别太过火了。”
“你、你们……”对方家小惊惧交加,指着他们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最后一家子老少灰溜溜回去了,侯夫人与那位舅老爷起身再次与乐无晏他们行礼。
乐无晏没兴趣跟这二人虚与委蛇,直接道:“听说刚才那一家子有皇后在背后支持,你俩病急乱投医,弄个假儿子想占爵位,你们自己应该清楚这事根本行不通,轻易就能被他们拆穿。”
那俩人脸上笑容僵了一瞬,乐无晏继续道:“但我们既然来了这里,自然有办法帮你们心想事成,前提是,你们得听我们的。”
他指着王德身边他孙子,提醒面前两人:“这小子是我们徒弟,爵位他占了,享福的是你们,你们别打歪主意,你好我好大家好,要不就一拍两散。”
他话说完,徐有冥指尖升起一团耀目金芒,送出去的瞬间,在堂中四散炸开,整间屋子都笼罩在这金芒之下,光亮映出屋中每一双错愕眼睛。
他们见过最厉害的术士,也绝无这样的本事!
那侯夫人与舅老爷面色变了又变,半日才找回声音:“是、是,多谢仙长,我们都听二位仙长的……”
他二人本还想试探之后想办法拿捏乐无晏他们,如今被徐有冥这么一震慑,只余心惊胆寒,终于彻底歇了心思。
之后侯夫人派人将他们送去侯府后园僻静处的院子安顿,那些家丁见识过了徐有冥的本事,全然将他们当仙人一般对待,比对着家中主子还要更小心翼翼,有问必答。
路过一处竹林时,瞧见林中有一低调却看着颇为雅致的小院,乐无晏随口问人:“住那里的是谁?”
身后小厮回答他:“那里是佛堂,也是大夫人的住处,大夫人足不出户已久,不喜与外人打交道,怠慢了二位仙长,还请仙长勿怪。”
乐无晏其实已经猜到了,不再多问,齐思凡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侯府安排给他们的地方还在更后边一些的地方,假山脚下,有山有水,景致很是不错。
进门徐有冥设下结界,乐无晏推开窗,瞧见窗外有落花顺溪水而下,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灵气虽不充裕,地方倒是好地方。”
“先歇息几日,之后别再出门了。”徐有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