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日曜支的血脉都喜欢带孩子?
要真是这样,你那两位日曜支堂兄或许能找到伴侣了。凌月握住缘一的手腕,开始探知他的情况,怪可怜的,百年之典来了不少女孩,没一个挑中他们呢。不过,她们倒是很偏爱你弟弟的犬耳,说等上两百年没什么问题。
杀生丸,你意外得不受欢迎。
杀生丸:
无聊。
妖生漫长,他根本不急着娶妻留下子嗣。至于半妖,这蠢货只要别和人类搅和在一起,进一步稀释白犬的血脉,他压根不会管他未来找什么妖怪做伴侣。
哪怕他弟喜欢上百足妖妇不,杂碎不行。
杀生丸越思量越眉头紧蹙:他的伴侣不能是人类和杂碎。
凌月:
这还思量上了?
杀生丸,你比我更像一位母亲。
凌月大致检索了缘一的状况,觉得并无大碍。然而他吃了太多力量,幼崽的身体脆弱且不良于吸收,这才让他进入沉眠。
以后,他清醒的时间会比较少。凌月道,大妖总是通过长眠来修复身体,他也是如此。另外,杀生丸,你送了不少妖力给他。
杀生丸抬眸。
几乎提纯了他的血脉。或许会有变化,但我未曾在别的半妖身上见过。凌月道,也有过大妖想让自己的半妖子嗣熬过幼生期,而助他提纯血脉。结果无一不是失败,从未有过成功。
犬夜叉,真是个例外。
确实是个例外。
例外到凌月以为他会长眠,不料他在午夜便清醒了过来。缘一的伤势渐渐好转,只是愈合速度仍比杀生丸慢上不少。
近期,他对食物毫无胃口,热衷于晒太阳照月亮,连身高也往上窜了窜,可算从三头身长到了四头身,能换新衣服了。
缘一穿上了杀生丸幼时的衣衫,是一套绣满樱花的白底和服。
大妖穿过的衣服很是不同,不仅能容纳妖力起到防御的作用,还会在破损后吸食妖力慢慢恢复。难怪他的兄长几乎不换衣服,原来妖怪的衣服这么耐穿吗?
兄长。缘一道,我想回犬山了。
狱门疆里的东西我没有收拾,现在回去捡还来得及吗?里面有兄长和父亲的狗毛
啪!
缘一:
有兄长和父亲的绒尾,有价值半枚银判的锅。我的佐料、干粮、年玉都在里面,还有我攒下的兽皮和骨头。
杀生丸: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缘一垂下犬耳:那条绒尾我做了好久。身上不带小绒尾,他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会有新的。
杀生丸不以为意,他迟早会进入下一个蜕变期。届时,爪牙皮毛都会换新,幼崽不过是要一条尾巴,看在血脉的份上匀给他也行。
省得蠢半妖惦记,再成天烦他。
哼,半妖就是半妖,直到现在依然羡慕他有绒尾。
然而杀生丸万万没想到,话不能乱说,有些话往往会一语成谶。
十几天后的满月,太阳尚未落山,月亮已经升起。为了吸收月华,他和半妖早早坐上了宫殿的屋顶,谁知诡异的变故就在一瞬之间。
满月,月华最盛之时,也是妖血最沸腾的晚上。
平日里,缘一常佐以呼吸法做压制妖血的练习,没想到今夜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了,妖血的气息越来越浓,奇怪的是他居然还保留着理智。
兄长
体内的灵力和咒力消失了,妖力充盈了经络。在缘一的失神中,杀生丸微微睁大了眼,难得失语地看着半妖身上的变化
噗通、噗通!
应和着半妖的心跳声,他头顶的犬耳褪去,化作两侧略尖的妖耳。孩子的脸颊两侧长出同父亲一致的紫色妖纹,本是肤色的眼皮上也勾出了紫红色的眼影,愈发接近斗牙王的模样。
噗通!
雪白的绒尾翻起,挂上了孩子的肩膀。它的尾端极富灵性地晃动着,全然是小狗的尾巴。
【会有新的。】
缘一:
杀生丸:
他弟变成狗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后来,妖界流传着一个说法
虚假的半妖:一个月内有一天变成人,战斗力低,妖血耗尽死亡率高。
真实的半妖:新月是人,满月是狗,战斗力无敌,妖血就特么没耗尽的时候!
当事狗缘一:谢邀,他们胡说八道,犬妖才不是狗!
杀生丸点头:犬妖不是狗。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声汪
满月之夜,缘一化作了纯粹的白犬幼崽。不带半点人味,一如他在新月变成人类时不含半分狗血。
白发金眸,妖纹绒尾。穿着白底樱花和服,顶着毫无表情的小脸,缘一平静地注视着杀生丸,杀生丸沉默地注视着缘一,在这个狗味成双倍的夜晚,他们像极了一对失散多年的父子。
相顾无言,又像是说尽了千言万语。夜寂无声,俩狗呆滞,只剩缘一的小绒尾在诚实地晃动。
而在相对静止的定格画面里,会动的东西总是吸引人的眼球。
杀生丸转过金眸,缘一眼疾手快,一把逮住绒尾、掐住尾巴尖。可惜,他无法控制绒尾正如他无法控制犬耳,眼见尾巴还想晃,缘一蹙起眉,抬起小手打了它两下。
绒尾安静了。
缘一把它丢在地上,正想问问兄长他怎么了,结果绒尾再度欢快地晃起来。简直像一只被养熟的小狗,见到熟人就止不住晃尾巴以示亲近。
兄长,它是不是生病了?
杀生丸:
绒尾有没有病他不清楚,但他断定新月变人、满月变妖、平时是半妖的幼崽才是有大病的主。
他没有回话,只是抬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确定手底再无半点犬耳的痕迹,再滑落手指到孩子脸侧,检查了他的妖耳和妖纹。
空气中满是幼犬的味道,杀生丸撩起孩子的衣袖,看见他两侧的腕上各有两道紫色妖纹。
跟父亲基本一致
但半妖化为犬妖后,资质比父亲好上不少。要是所料不差,孩子的脚腕、腰侧应该也有妖纹。刨除他额头上的斑纹不算,犬夜叉的妖纹数量较他不及,却也胜过除他之外的所有犬妖,包括他的母亲。
天生的大妖预备役,他的弟弟。
体内还有灵力吗?杀生丸问道。
缘一摇头:只有妖力。
他尝试着朝外释放鬼道,却发现力量的使用需要经过转化。正如杀生丸开领域需要刀剑,他想以妖力使用人类的招式,似乎也需要通过刀剑。
缘一握了握手,发现爪牙比平时坚硬不少。
见状,杀生丸也没心思晒月亮了,他把幼崽带到了西王宫的练场,准备让孩子尽快适应妖化的力量。
白犬幼崽之于大妖是上好的补品。杀生丸淡淡道,你该庆幸今晚是在西国,如果你在犬山,结界可拦不住贪食的大妖。
缘一挥动爪子,很快意识到全妖比之半妖意味着什么。同样的力道挥动散魂铁爪,半妖时崩了一棵树,全妖时能崩五棵树。
五倍吗?或许不止,他可是刚练习没多久。
白犬的爪子居然有这样的力道,不去犁地真是太可惜了哦不对,这不是重点。
兄长。缘一仰头望着杀生丸,绒尾不自觉地晃啊晃。
杀生丸看了眼幼犬的尾巴,拢手入袖:嗯?
我想学飞!发出期待的声音。
不得不说,面对一只纯正的幼犬,尤其幼崽是弟弟的时候,哪怕冷心肠如杀生丸,也愿意满足孩子无伤大雅的愿望。
他伸展绒尾,鞭辟入里地讲明妖力运作的要点,而后缓缓腾空:试试。
缘一点头,挂在肩膀上、但因肩膀太窄而下滑的绒尾膨胀、延展,两端缠绕着他的身体,渐渐把他托上了半空。
兄长,我
孩子的兴奋尚未点燃,绒尾便疯狂摇摆以示快乐。这一摆动,当场让初次试飞半途夭折,缘一失去平衡,绒尾吊着他翻了个个儿,迫使他头着下铛一声栽进地里。
地开裂,头没事,唯有绒尾上的狗毛突兀炸开,像是受到了惊吓。
杀生丸:
蠢半妖变成白犬之后,似乎比平日更蠢了。可他终是抓住了幼崽的一只脚,把他提起来抖了抖,顺便拨正放好。
很快,绒尾上炸开的狗毛收束,又从扎手恢复成柔顺的触感。
缘一抱着尾巴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许久之后,他张开五指举到半空,就见惯用刀小牛飞进了他的手里。接着,他拔出了小牛对准自己的绒尾,试图跟它讲讲道理:你听话一点,不能再乱动了。
杀生丸觉得幼崽的脑子已经砸坏了。
或许变狗真的会影响智商,满月的缘一少了些沉稳,多了些傻白。他拖着小绒尾满地跑,又真切地对杀生丸的绒尾生出了向往之心。
他抱住兄长的尾巴,问道:兄长,我的绒尾什么时候能变得像你的一样长?
杀生丸垂眸,透过孩子的话,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年他飞驰在父亲的脊背上时,也曾向往巨犬壮比圣山的身姿,并问过:【父亲,我能变得像你一样强大吗?】
【当然,杀生丸。】他记得父亲托起了他,【你是我的儿子,你自当超越我!】
两百年前的父与子,两百年后的兄与弟。当被问及同样的问题,杀生丸突然意识到了半妖眼里的他是何等模样,也明晰了父亲对他又是哪种态度。
半妖看他,就像他当年看待父亲,是尊敬与向往。
父亲待他,犹如他现在对待半妖,是看重和期待。
对,是的
父亲期待着他,更看重他,绝无可能做出厌弃他、让次子取代他的事。他曾怀疑过的怀疑,才是对父亲这份看重的轻视。
试问他会因为厌恶犬夜叉是个半妖,而改换另一只幼犬做自己弟弟吗?
不会。
他只会加倍地训练他、打击他、重伤他,直至半妖抵达上限却达不到他的标准时让他死在他杀生丸的手里。
不用怀疑,他下得去手。他从来不是什么好哥哥,弟弟想在他这里有得,就必须先学会舍。
只是,当幼犬与自己幼时的身影相叠,当他与父亲的形象重合,站在长辈的角度看待晚辈,杀生丸忽然不想以严苛的方式对待孩子。
母亲说,日曜支会溺爱孩子。
似乎是真的
像是场景重现,杀生丸的绒尾托起幼崽,将他举到自己面前。之后,他伸出手抄入孩子的腋窝,第一次抱起了幼崽,将他举到与自己视线相平的位置。
会的,犬夜叉。他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是我的弟弟,你也该成为大妖。
你是我的弟弟
弟弟
这是第一次,缘一亲耳听见杀生丸承认他、并叫了他一声弟弟。也是首次直面兄长对他的厚望,以及让他成为大妖的要求。
【兄长的梦想是成为最强的武士,那我就成为第二强的武士好了。】他想追逐,却成为了被追逐者。
【你是我的弟弟,你也该成为大妖。】他将永远行走在追逐一途中。
杀生丸譬如明月,永不堕于高天!
只此一句,便让缘一眼眶泛酸。只是,他不会再哭了
他扬起笑脸,张开双手,堪称放肆地扑进了杀生丸的绒尾里。小孩子亲昵地蹭了蹭他,在他哥脸色沉下来之前说:兄长,要是我再栽下去,接住我好吗?
缘一腾起绒尾,倏忽飞上高天。
越飞越高,摇摇摆摆地朝西王宫外飞去。
不多时,杀生丸足尖一点,追上了不知往哪飞走的风筝。
满月的闹剧似是结束了,而在空旷的正殿室内,凌月拢着手望着飞远的俩兄弟,眉目间是难得的温和。
月曜支的长老道:孩子们玩得很开心。
凌月颔首:对西国的下一任王,你可以放心了。即使是半妖,他也会善待。
嗯。长老颔首,我很喜欢那个孩子。
名为犬夜叉的半妖,总是让她想起那个生下来没挨过幼生期的半妖孩子。也是一样的白发金眸,留有犬耳。
凌月笑道:是招人喜欢,与杀生丸小时候像极了。
大殿内归于平静,而遥远处的群山之中,传来白犬妖化后的长啸。是杀生丸的声音,似在驱逐周遭的妖怪。
开始教妖化了吗?凌月道。
长老:那孩子化成幼犬,一定跟斗牙一样可爱吧。
三千岁的长老,看谁都可爱。凌月但笑不语,只是飞掠出去,准备跟儿子抢狗玩。在她身后,长老也尾随而上。
没多久,她们抵达了群山之域。
只见在林木葱郁之处,一只巨大的白犬两爪交叠卧趴在地,明明生得威猛至极,偏偏把爪牙收敛得小心翼翼。
而在白犬的视线聚焦处,一只通体雪白的奶狗在地上爬爬爬他像是完全不习惯用四只脚走路,时不时把自己绊倒在地,最终只能嗷呜着靠滚前进,沾得皮毛一身灰。
嗷呜呜!被绊倒。
爬起!
再绊倒
周而复始,他可算开窍了,逐渐走得像模像样起来。而在凌月和长老的气息抵达之后,奶狗本能地撒开四肢,一溜烟钻进白犬长长的绒毛之中,再探个狗头出来,还露出了狗子式的警觉!
白犬掀起眼皮,猩红的眼看向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