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维新挥动长刀,将对面的星官斩杀当场。
然后他踩着松软的血肉,背着远超过他身高的长刀,从容转身离开战场。
在战场外面,相貌美艳的妖魔大姐姐心月狐正站在那儿,给程维新递上了水和毛巾。
程维新接过毛巾,在身上随便抹了几把,擦去沾染上的血污,然后又灌了几口水。
“少爷赶紧回去吧。”心月狐笑着说道,“神君和陛下都已经在军营里等着了。”
“嗯。”程维新点了点头,“这边都已经清干净了,回去吧。”
两人迅速回归军营,便看见程晋阳正站在军营里,将一份国书重重地摔在地上。
“妖女清虚,欺人太甚!”他恼羞成怒地说道。
慕容殊,苏理理和叶茹三人站在旁边,脸上带着杀气四溢的冷笑。
程以宁正站在门边上,看见哥哥推门进来,连忙将他拉到一边。
“嘘。”她竖起手指,示意哥哥噤声。
然而程维新根本不管那么多,只是将长刀搁在一边,问道:
“怎么了?”
“西域的清虚大帝,给父皇递来国书了。”程以宁认真说道。
“哦,写的什么?”程维新再次问道。
“不知道,我没看。”程以宁耸了耸肩,“父皇和母亲们看了,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其他人谁还敢上去?”
程维新点了点头,便在妹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国书,用手指掸去上面的灰尘。
只见上面写着:
“久为近邻,互有龃龉,岂不遗憾?闻君为半妖之身,房中之术精湛,朕愿与君结秦晋之好,化仇家为姻亲,若得子嗣,则继承母以西域,父以中原,岂不美哉?若君有意,朕当沐浴熏香,扫榻以待。”
署名是“秦红姬”,旁边还盖着清虚大帝的私印。
程维新安静看完,面色不变,将其折好丢在一边,说道:
“此用间之计,请父皇不要上当。”
“哦?”程晋阳见他态度从容,怒气便消了一半,反而化为好奇之色,问道,“那你说说,这怎么个用间之法?”
“此用间之毒计也,挑拨的乃是父皇和母亲们之间的关系。”程维新沉静说道,“其瞄准的弱点,便是父皇至今尚未立下正妻和嫡子。”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色变,连慕容殊也皱起眉头,严肃地瞪了过去。
然而,程维新却像是没有注意到母亲的脸色似的,只是继续不动声色地与父亲对视,坦然说道:
“父皇没有正妻嫡子,清虚便提出要做正妻,生嫡子。以父皇的性格,本不可能答应此事。”
“只是对方开出的条件太过优厚。结秦晋之好,彻底平定西方战事,换做任何一个皇帝,若以国事为重,肯定得慎重考虑。”
“然而父皇只要犹豫,便要引起几位母亲的怒火。就算父皇最终还是决定拒绝,然而隔阂已经重新种下,他日西域战事不利,谁能保证父皇不会旧事重提,再次考虑联姻?这样一想,母亲们便没法对父皇放心,儿臣说此计之毒,便在于此。”
程晋阳长长吐出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年纪这么小,却能看得如此透彻,不愧是我和阿殊的儿子。
程维新说的基本八九不离十,且不论自己是否会考虑和清虚联姻,单就这个提议本身,就会引发后宫内的不安。
谁是正妻?
现在没有正妻,以后会不会立正妻?
谁能保证自己一直不立正妻?没法保证,全看自己将来是否会反悔!
只要思维陷进这个里面,她们便有了内斗的动机,而程晋阳无论是从夫妻感情上考虑,还是从公事角度来衡量,都不会允许这个事情发生。
这清虚大帝,当真欺人太甚!
“你说的很对。”程晋阳继续说道,“那你再分析一下,父亲会不会答应她的要求?”
“当然不会。”程维新不假思索地道,“如今大周之患,在内而不在外。”
“以父皇的实力,便足以拒敌于关外,何须理会对方的战争威胁?加上西域之人为宗教荼毒,便是攻占其领地人口,短期内也不可能为我所用。”
“既无国防压力,也无扩张动机,父皇又何须向清虚做妥协?保持现状便是稳赢。想来清虚也是料到这点,深感中原无从下口,才使出此挑拨离间之计,却是小觑父皇的智慧和母亲们的器量了。”
“很好。”程晋阳无比欣慰,再看慕容殊她们,脸色也已经缓和正常了。
“嘻嘻。”程以宁便如同乳燕投巢,扑到苏理理的怀里,笑着跟父亲说道,“父皇,你看维新哥多会说话。人家明明是来提亲的,结果被他说得好像诡计多端似的。”
她平时便是喜欢搞怪的性子,此时来了一出“正话反说”,大家们便都忍俊不禁起来。
“就你贫嘴。”苏理理捏了捏女儿的脸,“好好学学你哥哥。”
“母亲就知道嫌我。”程以宁便故作不爽,转身投入慕容殊的怀抱,“还是殊娘对我好。”
慕容殊本身就是个喜欢孩子的,便将小以宁抱起来亲了一口,旁边的叶茹逗趣说道:
“那你叶姨娘对你怎么样?”
“叶姨娘对父皇比较好。”程以宁天真无邪地道,“每次父亲拉她回房去,她嘴上都说不要,结果最后都还是乖乖跟回去……”
“闭嘴,以宁!”程晋阳连忙喝止女儿,同时给慕容殊示意,让她将儿女们都带出去。
于是慕容殊便抱着女儿,拉着儿子,悄悄离开了房间。
“母亲。”程维新低声问道,“我刚才说的有问题么?”
“没问题。”慕容殊叹了口气,“只是……你能保证以后都不会说错话么?”
“有的时候,你要学会将话藏在心里呀,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知道了,母亲。”程维新便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我以后不说了。”
“也不是叫你不说……”慕容殊有些哭笑不得,程以宁在旁边咯咯咯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