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女性的朋友？”
    卡珊德拉好似并不懂这个词汇代表着什么。
    赵炎其实也是在外人面前第一次承认颜霜的地位，他并不隐瞒什么，换了法语，平静回答道：“算是‘伴侣’吧，也就是希望能够共度余生的人。”
    “伴侣，所以你喜欢她，对么？”
    卡珊德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喜欢’是一种很笼统的表达，事实上，对我来说，能够呆在一起生活而不相互感到厌烦，应该就可以说是‘喜欢’了。”
    说完他又点点头：“嗯，我喜欢她。”
    “哦…”
    卡珊德拉没有再问什么，她微微歪头，靠在了赵炎的胸口，沉默下来。
    而赵炎则给颜霜发了个语音讯息：“我回来了，现在正在往二连浩特这边走。身份证什么的没拿，不好买机票…额，对了，我带了个人回来，她没有身份，得麻烦谭局长尽快解决下。”
    放下手机，赵炎发现卡珊德拉并没有问自己为什么冲着手机说话——一直以来，这位女巫都是好奇宝宝的属性，今天上皮卡的时候，她还兴奋地问了半个多小时汽车为什么不烧煤就能走，现在这般反常，赵炎很容易便能察觉。
    “心情不好？”
    “嗯。”
    “那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比如…我说说‘喜欢’是怎么回事。”
    “你说。”
    “你喜欢吃好吃的，是因为什么呢？”
    听到这个问题，卡珊德拉眨眨眼，想了半天，回道：“因为…吃了以后会很高兴？”
    “那么，换了新衣服，染了不同颜色的头发，你会高兴么？”
    “如果是我喜欢的，我当然会高兴啊。”
    卡珊德拉点点头。
    赵炎“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其实我已经在脑海里列出了一家家饭店的清单，思考带你从哪家吃起比较合适，也想了几个商场，琢磨你穿什么衣服会比较好看。因为我发现，当我看到你高兴的时候，我也会喜悦——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回报，只是想单纯希望你能快乐的认知这个世界。”
    他顿了顿：“我没有养育过任何子女，所以不理解为人父母是什么感受。不过现在…好像明白一些了。”
    “所以，约翰，你是一直把我当女儿看吗？”
    卡珊德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有些高兴，也有些奇怪的忧伤。
    “并不是这种概念，因为我作为长生者，并不需要你来继承我的什么，又或者完成我某些始终未完成的事情——应该说，我把你当成某种寄托吧…我活了太久，见到了太多负面东西，而你同样作为长生者，却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我很羡慕，也不由自主的希望你能拥有更光明的人生。”
    “毕竟世界是残酷的，而我不希望让你再去经历那些苦难。”
    卡珊德拉望着赵炎的目光好久，又靠在了他的胸口，低头喃喃道：“那我真是个幸运的糊涂蛋。”
    赵炎听着笑出了声：“所以，心情好些了么？”
    “不好，一点都不好，更坏了。”
    赵炎听她那语气，继续笑着问道：“那现在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么？”
    “我想吃——”
    “除了吃，我问其他方面的。”
    “那就没了。”
    卡珊德拉噘着嘴，赌气似的看着别处，但依旧贴着他的胸口。
    “对了，我家里虽然有多余的卧室，不过如果你想自己住的话…”
    “约翰，你是想把我赶走么？”
    卡珊德拉语气可怜巴巴的——赵炎揉了揉眉头：“没有，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罢了。”
    “我没别的想法，哼。”
    这时微信来了新信息，赵炎点开语音，颜霜的声音传了过来：“好的！我正在跟着露易丝一起来第九局开会呢，‘女巫联盟’那边来了第二批人，连她们的现任议长都来了…对了，这次回来你受伤了么？需不需要准备药品？刚才谭局长就在旁边，我和他说了你的事，估计马上就会和你联系。还有…那个，我、我想你了。”
    赵炎嘴角翘了一下，卡珊德拉吸了口气，狠狠的呼了出去：“这是她的声音么？虽然听不懂说的是什么，可是她好像很高兴呢。”
    正说着，皮卡车停了下来，因为前面不远处就是国境线附近的镇子了，车主并不打算越境，从这里开始，赵炎和卡珊德拉需要步行走过去。
    赵炎没有回答卡珊德拉的问题，扶着她下车之后，扭头向司机一家人道谢：“谢谢你们了！”
    “不用谢，你的东西很好，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牧民用蒙语回答——他之所以这么照顾二人，当然不仅仅因为“热心”，而是因为赵炎把打空子弹的mp5送给了他。
    蒙古虽然对枪支管制，但地广人稀的情况下，力度跟华国内部是完全没办法相比的。这牧民临走还送给赵炎一袋奶渣，大冷天冻的邦邦硬，吃起来还有些奇怪的酸臭味，不过好歹也算能提供一些能量。
    “我们走到那边就行。”赵炎看了一眼远处的边境口岸，又问道：“对了，这里是你的故乡，有件事我和你说过——当初你在这边曾经搞出个类似‘高地女巫’一样的组织来，如果需要联系她们的话——我是说…哦哦知道了知道了。”
    赵炎说到一半便被卡珊德拉伸出双手捏住了脸，她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就因为我这个什么‘议长’身份，那么多人都找上门来要死要活的！我跟那个什么奥克塔薇尔无冤无仇，结果就因为我没死，她就大老远跑过来要杀我…哼，现在来到这里了，你还想让我被她们追杀是不是？”
    赵炎的脸被她揪成了各种形状，此时也不恼，笑着举手作投降状：“终究还是有区别的，不过既然你不想去认识她们，那咱们就装不认识，好吧？”
    这时谭平的消息发了过来——二连浩特已经有最近的探员前去接洽，同时这位副局长还询问了卡珊德拉的性别和年龄，又要赵炎现场用微信给她拍了个大头照发过去。
    谭平根本不问这是谁，就问需要办什么样的身份，得到答复后便二话不说安排上。等两人走了半个小时抵达边境口岸时，蒙古这边已经有第九局探员拿着一摞资料接上了他们，随后带着两人顺利过境，乘上了挂着武警牌照的越野车。
    卡珊德拉终究像个小孩子，哪怕刚刚闹点小情绪，等上了车便故态复萌，睁大眼睛开始问这问那——有暖气的丰田普拉多可比古董一样的五十铃皮卡后斗舒服多了，而华国境内的柏油马路更不是蒙古那穷地方能够媲美的。
    “这个世界和那边区别很大么？”
    看着飞速从窗户前闪过的景色，卡珊德拉习惯性的往赵炎身旁挤了挤。而正在和司机闲聊的后者随口道：“很大，等会儿小心被吓到，不要作出什么应激反应就好。”
    “我…我才不会被吓到呢，这些看起来还好吧。好像就是车子更快一些，更平稳一些，更——”
    话说到一半，她便表情呆滞的愣在那里，因为一架庞巴迪crj900喷气客机正呼啸着降落在了二连浩特赛乌苏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