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寒三两步走到前台,前台值班的员工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清来人后问道:“请问先生有提前预定吗?”
“有。”陆子寒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有点冰凉的手机,打开预定界面递了过去。
员工接过手机按照屏幕上的信息开始办理手续,“请您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
陆子寒从口袋里翻出钱包,打开钱包将身份证抽了出来递给她,员工双手接过身份证,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很快,陆子寒就拿到了一张大床房的房卡,他朝对方道了声谢,拿起房卡就转身走进一旁服务员摁开的电梯里。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抵达了房间所在的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陆子寒抬脚走出电梯,外边的走廊上铺着一层地毯,鞋子踩在上方发不出一丝声响,他按照这电梯门前贴得指示牌走到房卡号的房间前,用手里的房卡刷开了房门。
随手将房卡插进门旁的插口里,客房里的灯也瞬间亮了起来,这个房间空间并不大,但是里面该有的物件倒是一应俱全。
陆子寒走了进去,随手将手里的旅行袋随手搁在床尾的电视桌上,然后拿起挂在墙上的遥控器,打开房间的暖气,才拉开旅行袋的拉链拿出一套换洗的衣物,第一时间就走进浴室冲了热水澡。
蓬头涌出的热水划过肌肤,将他身子里奔波了一天的疲惫尽数冲尽。
等他洗完澡走出来的时候,周身带着一团氤氲的水雾,疲惫的神色看起来也缓和了许多,客房里的暖气“呼呼”的运转着,房间里的寒意一扫而空,突如其来的暖意让陆子寒的大脑热成一滩浆糊。
他坐在床位捞过手机随手打开微信,“嗡嗡”手机在手中震动着,好几条消息猛地窜了出来,其中有十五条都来自林津扬。
陆子寒盯着那个熟悉的头像片刻,最终面色平静地将消息点了已阅隐了下去,剩下的信息他随意地翻了翻,发现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于是统一应付了一通就将手机丢到床上了。
他走到落地窗边,这个房间在十三楼,周围的建筑大多不高,俯首望去就能将这座他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城市的大部分夜景一览无遗。
陆子寒斜倚在窗台,盯着窗外的景象放空思想,这一坐就坐到了黎明破晓之时。
耀眼的阳光穿透乌云照了下来,将这座沉寂在黑夜中的城市唤醒,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人行道上穿梭着,马路上车来车往,一时间充满了人气。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刺眼的光线让他猛地回过神来,陆子寒动了动身子,久坐后僵硬的颈椎发出“咔擦”几声轻响,他抬手捏了捏鼻梁,走进洗手间里用水洗了把脸,人总算清醒了大半。
陆子寒脸上带着些许水珠走到床边,拿起床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间还早才早上六点半,他想了想拿起钱包就出了门。
在酒店旁边的馄饨店解决了早饭问题,他走到一旁的花店里买了一束白百合,然后便站在路旁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向司机报了一串地址后,出租车车头一转就朝郊区驶去。
最终,出租车在一处墓园的门前停了下来,陆子寒付了车费就下了车,墓园门口是有一间门卫亭,那是守墓人住的地方,他说明了来意后边轻松地通过了墓园的大门走了进去。
这处墓园与别处的墓园没有什么不同,他顺着脑海里依旧清晰的记忆,抬腿越过一层层石板铺成的石阶,最终在一块普通的墓碑前停了下来。
陆子寒呆站在墓碑前数秒,弯下身子将手里捧着的花束放在前边的石砖上,随即抬头迟疑地伸出手抚摸着墓碑上的黑白照。
照片里的男孩笑容朝气,眼睛眯起眼角下垂,嘴角咧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清秀的面庞带着一股孩子气,就和以前无数次见面时一模一样,那人好似还鲜活地活在他的记忆里。
陆子寒看着照片里的人,突然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低哑着声音,轻声喊道:“羽锋......”
那人当然无法回应他的呼唤,陆子寒沉默了一会,笑着喃喃道:“又过去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你已经离开我两年了,但是我还总是觉得你还在我身边。”
他顿了顿,似乎在侧耳倾听着那人的回答,随即笑得更深,“恩,你一直在我身边......今天是你的忌日,我想来看看你,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讲。”
“我好像喜欢上别人了......我该怎么办?”
那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粗粝的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刺耳得很。是的,他动摇了,才过去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他的感情已经不顾自己的意愿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人渣。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一逃就逃回了原地,想要靠曾经的回忆将走错的情感拉回来,然后用铁链牢牢拴住。
陆子寒喃喃自语道:“没关系,我会找出原因,纠正这个错误,你也相信我对吧?”
没有人回答他,陆子寒苦笑一声就不再开口,他呆呆地站在墓碑旁,双眼出神地盯着眼前的照片,不知在想着什么。
时间悄然无息地划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道熟悉的女声带着惊讶的语气问道:“子寒哥?”
陆子寒闻声回过神来猛地回头,来人撑着一把伞站在距离他身后三米处的地方,来人隐没在白色围脖里的长相与黑白照里的人有九分相似,除了五官带了些女气以外找不出丝毫区别,小腹处鼓起一个鲜明的弧度。
陆子寒盯着张了张嘴,唤道:“羽琪。”
段羽琪闻言笑了笑,三两步就走到他的身旁,说:“下雪了,子寒哥怎么不撑把伞?”
陆子寒这才发觉天空中正在飘着雪花,他抬手拍了拍外衣沾上的小雪花,无所谓地笑笑,说:“出门太急忘了带伞了。”
他眼神状似随意地扫过段羽琪的小腹,段羽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笑着说:“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她盯着孕育着生命的地方,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半晌后她看向陆子寒,眼里带着歉意,说:“子寒哥,之前是我冲动了说出那些伤人话,过去了两年的时间,我也想通了,是我狭隘了,本来就不是任何人的错,就算你当时在也不能改变什么。”
“很多事情没有如果。”段羽琪认真地说,“本想着这两天给你打个电话好好谈谈,既然这里碰上面了......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陆子寒闻言眼里闪过一道暗光,他惊讶地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笑着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说:“你不用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段羽琪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不,我确实说错话伤害到你了,不管怎么样这声‘对不起’我都该对你说,如果你不接受就说明你不愿意原谅我。”
“好吧。”陆子寒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接受,行吧?”
段羽琪这才笑了起来,她打算蹲下身子将手里的鲜花放下,陆子寒察觉到她的动作,立马地从她手里拿过花束,蹲下身子替她放好。
段羽琪盯着他的头顶,“我明天要举行婚礼,子寒哥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陆子寒站起身,脸上有些讶异却带着喜悦,“终于要结婚了?”
“恩。”段羽琪说,“这都怀孕四个月了,再不办婚礼到时候生下来就是私生子了。”
“又瞎说。”陆子寒责备地看了她一眼,“把地址和时间给我,我明天给你包个大红包。”
“噗。”段羽琪轻笑了一声,“你人到了比什么都重要。”
“好。”陆子寒说,“我还要帮你好好教育一下那小子。”
“好好好。”段羽琪无奈地笑着将酒店地址和婚宴时间报给他。
两人又站着聊了几句才一起走下台阶离开了墓园,陆子寒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客房退房时间推迟一天,然后拿起手机将明天下午的机票改签到了后天,又给上司打了通电话请了一天假。
第二天早上,陆子寒提前十分钟抵达了酒店,新娘和新郎站在门口迎接来宾,段羽琪看到他时眼前一亮,“子寒哥。”
陆子寒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走了过去,将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她,说:“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