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斐渔见到温应尧那是跑得比非洲大草原上的羚羊还要飞速又稳当,眨眼之间就闪进了会议室。
平昇愣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温应尧捡起平昇掉落的几大叠稿子,目光在他身上没有停留太久,只是说了一句“小心”,就带着何次源继续往前走。
来不及多想,等把手头的东西全部处理好,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任斐渔早就找了个理由早早下班和女朋友约会去了。
平昇这才知道,今天是七夕。
短期内饮食不规律的后果就是胃疼,虽然是可以忍受的疼痛,但撑得久了就很妨碍做事的注意力。
便利店里很冷清,各事务部门基本都下班了。外事二部这段时间最忙,但因为论坛就在后天,所以目前剩下的也只是些扫尾的工作,比起之前几个月的累死累活,实在轻松很多。而到了这个点,外事二部的人也基本走得差不多了。
可是当一楼电梯打开,平昇看到低头翻阅备忘录的温应尧和刚刚挂了电话的何次源,当即傻在原地。
“……德国那里传来消息说还不确定,现在去使馆也不知道具体什么——”
何次源有点着急,看也没看站在电梯口,拿着三明治和酸奶的平昇,直接走出了电梯。
温应尧却没有立即出来。
平昇不自觉地把两只手往身后塞。
何次源回头,“温副……”目光划过身旁的平昇,“哦,一部的?怎么这么晚?”
平昇侧身进入电梯,嘴里镇定说道:“后天的论坛还要给同传准备资料”,楼层按键在温应尧面前,如果他要去按,就势必要倾身绕过温应尧。
这种距离,平昇闭眼克制,就一秒钟。
“几楼?”咫尺之间,温应尧的声线带着些疲惫,低而沉。
何次源奇怪地看了一眼温应尧。
平昇肯定是去五楼啊。
这不明知故问。
平昇退回半边身子,没有看温应尧,“五楼。温副”。
温应尧替他按了五楼,接着,走出了电梯。
“我们先去看看。孙部还等着。”
温应尧脚步不停。
何次源不疑有他,跟上快速说道:“好。”
五楼电梯打开的时候,平昇才长出一口气。他越来越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了。
越来越不喜欢,是因为,越来越想要。
胡乱吃了晚饭,平昇又泡了两杯咖啡。任斐渔给他留了个小尾巴,平昇做完自己的,就顺带帮着任斐渔处理。
红毛打来电话说到他这里的时候,平昇已经很淡定了。
一天里遭遇的惊吓太多,见怪不怪。
红毛两天前就到了北京,一直忙着进货。八点多联系平昇去吃烧烤的时候,说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平昇隐隐猜到了,但也没拆穿,约了附近一家小龙虾店,暂时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找了红毛。
红毛要结婚了。
“本来今天回去要赶着陪她过节的……”两人菜没有吃多少,酒倒灌了不少,红毛显然醉得不轻,嘿嘿笑,“但觉得电话跟你说不爽快,非得好好喝一杯!”
平昇笑着举杯,真诚祝贺:“恭喜。”
红毛不好意思摆手,酒杯草草一碰,仰头喝尽。
“……像做梦似的……”红毛看着平昇,喃喃:“不知道你是谁的时候,我还想着砍了你,你小子!”忍不住大笑,“太狂了!又不怕死!实话说,牌街口那会,我都被你吓了一跳!二黄现在说起你都记着这事……”
“你狠!你小子狠!”
平昇低头喝酒,笑了笑,没有说话。
红毛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感慨叹息:“你也不容易……”
灯光落在地上,半昏半昧。酒瓶咕噜噜滚过,淋了一地旧日斑斓。
红毛偏头呆呆看了片刻,“你还记着他吧。”
平昇抬头。
红毛脸全红了,酒气熏天,目光清澈,说出三个字:“温应尧。”
温应尧。
酒杯空了。
桌面洒了一滩酒,平昇看到自己,执迷不悟的样子。
“记得。”
有些事不适合说得太透。
有些事,一眼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送走红毛后,平昇回了外事部五楼。任斐渔的电脑没有关,材料只能拷回去等清醒些再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