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溪在屋里慢慢地行走,修长的手指学着小姑娘的样子慢慢地扣着袖口上暗纹,眼神却格外地渗人,信枝,坚持己见才能保长生。从今以后,忘了明姝才可,若是不成,你知道下场的。孤不是善人,行的就是草菅人命的手段。
信枝心尖慌得一抽,眼眸里怎么也无法掩盖自己的恐惧,明白、明白了。
明日你就回家去吧,公主府的人会一路护送着你。秦棠溪吩咐后转身就走。信枝并非大恶之人,相反,胆子很小,稍加恐吓就能让她怪怪挺好。
回到卧房后,小姑娘平平地躺在榻上,但听到声音后又迅速爬了起来,她懒得去监察,别装模作样了,无甚意思。
明姝眼中的泪水打转,秦棠溪温柔笑道:再掉一滴眼泪,今夜就别睡觉。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明姝听出话语中几分不耐,瞳孔微缩,通红的眼眶里更是被泪水充盈得晶莹剔透,翻卷的睫毛害怕地扇了扇,怯懦的模样更为她的柔弱添了几分灵动。
秦棠溪就这么盯着她的脸,徐徐靠近她,双脚踩在踏板上的时候,小姑娘明显抖了抖。
她好笑道:我又不打你,你何必这么害怕。
一笑间,冰川消融,春日骄阳拂过面容。但明姝感觉出殿下的笑中还杂着几分凉薄生疏,还不如您打我。
小姑娘又哭了,泫然而泣,盈盈间碎了一地,娇弱可怜,秦棠溪不觉心拧了起来,伸手抬起的下颚,指腹在的唇角上停留,最后,泪珠滑过自己的手心。
滚烫。
秦棠溪眉心蹙起,清冷的面容上带上一丝阴郁,不许哭。
清冷中带着不耐,明姝吓得立即怔住。
秦棠溪知晓她打小就爱哭,可不知怎地还是想她能够自己坚强些,话都已经说了,眼下也不能再回转,只能继续唱下去:睡觉。
小姑娘不敢说话,泪水在眼眶上打转后,默默地擦了擦,然后抱着被子睡觉。
秦棠溪也顺势熄灭了灯,直接躺在了外侧。
阖眸之际忽而想起一件事:好像没有梳洗。
****
皇帝带着花楼女子进宫的事被大臣知晓后,不少人去找长公主说话,御史台更是长篇大论。
然而此事被长公主一力压了下来,没有产生太大的反应。
过了几日,就到了珑安郡主入宫的日子,长公主亲自去了胡家送亲。
身后照旧跟了小尾巴。
胡家的家主见到小姑娘后想起她的身份就沉了脸色,想起珑安郡主被花楼女子算计一事,一百个不愿她进府,然而长公主在侧,他只得吞下不不快,笑脸迎人。
胡家颇为气派,府宅占地也大,入门见到几棵参天古树,显然是有些年岁了。
明姝不知胡家的过往,只知将军死后,胡家就是弃武经商,在朝廷里也没有什么人脉,多数的时候还是靠着长公主的愧疚。
她一步不离地跟着长公主,心下好奇就问了出来,殿下,胡府为何不继续习武了?
胡府仅过世的胡将军习武罢了,其他的人都是从文。
那为何不继续从文了?
长公主道:你非要问明白吗?当初若不是胡将军跟着战死,胡家式微,她也不会收养秦见晗。
明姝被她这么一问,顿时就蔫巴巴地说:我不知才问的。
那就继续不知道。
明姝哼唧一声:殿下好凶。
秦棠溪停下脚步,闻言,唇角勾了勾:凶是你该得的。
明姝感觉最近殿下待她都挺凶的,凶也就罢了,偏偏每天晚上还要她练习下腰。
下腰也就罢了,没成想,一日比一日的时间长。
每晚睡觉的时候都觉得双腿又疼又酸。
小姑娘耷拉着脑子,想起点这些事也变得凶巴巴的,转头瞪她一眼、
她神色凶巴巴的,只是眼睛里还有些澄澈,自带着一股娇态和柔色。
倒是不觉得凶,就是觉得可爱,像极了秦棠溪曾经画过的肚兜瓷娃娃。
秦棠溪不知怎地就软了下来,袖口里修长的手指动了动,出乎本能地握着那只快打成结的手。
小姑娘立即眸色一亮,娇憨的小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高兴,眼睛偷瞄着殿下,半晌后悄悄回握殿下,得寸进尺道:殿下,晚上可以不练了吗?
秦棠溪马上松开那只下手:双眸清明,带着一种你想得挺美,但我不会答应你的态度:想得很美。
小姑娘唉声叹气,却还是紧紧握着殿下的手,嘴巴变得很甜:我喜欢殿下,但是殿下为何总欺负我呢?
胡府的宅子都是差不多的,婢女左饶右饶地不知走向哪里。
秦棠溪一面记住路,一面同这个脑子里浮想联翩的小东西斗争,买你回来不欺负你,岂非浪费银子。
小姑娘感觉耳朵好像哪里不对,买她回来就是欺负的?
还有殿下说过不来胡府的,今日怎地又来了。
说话话,远处的院子里传来喧嚣声,还有不少人的说话声,婢女来回穿梭。
胡夫人也着急忙慌地走了出来,见到长公主的人都到了院子了立即就道歉道:殿下恕罪,今日繁忙,妾身不知您也来了。
这位胡夫人的秦见晗的婶娘,也是胡将军的嫂子。
秦棠溪从不曾在意这些细节,尊严是自己的,不需旁人给。
进入庭院后,倒是能看到院子里摆了不少陪嫁,明姝随意看了几眼,殿下,这里有您给的吗?
小姑娘心思不单纯了,秦棠溪哼了一声:就算有又如何?
明姝撇撇嘴,那、那哪个是您给的?
东西太多,记不住。
是这个镯子吗?
不是。
是这些锦缎吗?
不是。
是这面屏风吗?
是这个。秦棠溪见到相熟的物什,将一锦盒递给她。
明姝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是银锁,做工尚算精致,但质地不好,她下意识就道:这些有什么缘由吗?
这是陈家姐姐送我的,如今还她罢了。秦棠溪默然道。
原来如此。明姝故作一叹,漆黑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抬手指着院子里的几位说话的妇人:殿下,她们是什么人。
长公主抬眸,她迅速将袖口的小像塞进了锦盒里,啪地一声将盒子关上,继续若无其事地观赏陪嫁。
秦棠溪眼眸微垂,将小姑娘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马车就在外面候着,后妃入宫没有那么大的排场,且长公主有言在先,一切从简。
权贵夫人简单送些礼来,到场送一送也算是给长公主的面子,许多人更多露面后就离开了。
从胡家进宫就摆明了长公主与之划清界限的态度,这些权贵家眷都是人精,从一个简单的小动作就能看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时辰到了以后,长公主才慢悠悠地走进房间里,见到秦见晗一身红色的衣裳后无端笑了笑,郡主若想进宫就需脱了这身红的,虽说女帝没有那么多规矩,可太后盯着呢。太后历来最在意这些细节,想来你自己也是清楚的。
众人恍然一惊,尤其是秦见晗自己,她当然知道太后最在意这些细节。
都是因为长公主以庶出的身份压制着皇帝。
秦见晗恍然大悟,咬牙踌躇之际却见到明姝。
明姝是小姑娘,长发垂下,明亮的眼眸里映着屋内的红色,白皙如瓷的肌肤更是添就了几分光,唇角更是抿着一抹红。眉心的花钿在白皙的肌肤下衬出几分妖艳,相反,她过于乖巧地站在长公主身侧,这样很难让人猜测出她真实的身份。
许是意识到自己被旁人盯着,明姝嘴角翘了翘,还特地往长公主身侧靠了靠,不知怎地就摸到长公主的手腕,当即就握了上去。
瞧着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众人都屏住呼吸,等着长公主抽回自己的手。
秦棠溪微微一笑,以袖口挡住两人交缠的双手,领着人转身就走。
秦见晗急了,不管不顾道:姨母,您帮帮我。
帮不得。秦棠溪缓缓摇首,牵着小姑娘的手当着众人的面离开。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众人不知长公主此行的目的,专门提醒郡主不可穿红裳?
提醒了为何又不帮她?
还是说带着花楼女子来这里秀恩爱的?
登上马车的时候,明姝也没明白殿下来胡府做什么,想不明白的时候腰间一重,整个身子就被迫往一侧倒去。
恰好就倒在了殿下的身上。
她眨了眨澄澈的眼睛,触及殿下清冷端庄的眼眸后,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殿下这是亲她了?
车夫猛地一甩马鞭,马就跑了起来,车厢里猛地颠簸几下,秦棠溪搂着身体倾斜的小姑娘,目光落在她那双纯而媚的眼眸上。
小姑娘近来很悠闲。
悠闲到给自己画小像了。
马车平稳后,她抬起小姑娘的下颚,阖眸咬了上去。
明姝登时睁大眼睛:又咬我。
作者有话要说:明姝:又又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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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替身
皇帝纳妃算不得大事,朝臣简单地朝胡家送了些礼物后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照常上朝。
倒是皇帝听到珑安郡主入宫后觉得哪里都不舒坦,反倒带着人出宫去玩,去了玉楼春后发觉并无美色,心里依旧惦记着明姝。
从玉楼春里出来后刚好遇到舅父吴谙。
吴谙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陛下,这个时候离开想来是没有遇到好玩的物什,索性就引着她去河畔看画舫。
月色下护城河上光色撩人,画舫如同玉带上的星辰,星星点点,银河两畔的景色美过白昼。
吴谙这么一靠近就吸引了不少女子,各色各样的女子争先恐后地靠了过来,吴谙自我满足感很强,然而却一一拂开她们,引着皇帝上了吴家的画舫。
小皇帝意兴阑珊,就算见佳人也是无动于衷,吴谙见哄不得她就让人退出去,小心翼翼地给皇帝斟酒:陛下可是有心事?您之前喜欢珑安郡主,如今人都进宫了,您怎地还不开心。
朕不喜欢她。皇帝理直气壮,小脸上更是闪过厌恶,当日不过是利用她除掉信国公罢了。
吴谙一怔,脸色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原来小皇帝这是利用姑娘家的感情,转而一想,珑安郡主的行为与皇帝一样。
至少皇帝还将珑安郡主纳进宫为妃,珑安郡主好像将人都给弄死了。
论道行,皇帝略胜一筹。
您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皇帝心烦意乱,靠坐在紫檀木的短榻上,背后靠着软绵绵的垫子,眼睛在外间的画舫上流连,疲惫地眨了眨眼,舅父,你说朕是天下之主吗?
吴谙点头:自然是的。
那朕想要一个女人,为何就是不成呢。皇帝面露苦恼。
月色光华铺就地板上,朦胧不清的意境让人心中跟着彷徨,小皇帝精致的眉眼就像是画儿,粉面上染着愁,明明是天子,这个时候却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为心上人的事不安。
您想的谁?吴谙唇角勾着笑,心中大致有了人选。
皇帝叹气:明姝。
果然是她。吴谙的笑意更深,道:她可是长公主的人,若是其他府上的人倒也罢了,您怎地和长公主抢呢。您亲政也就罢了,一道旨意将她抢回来。
小皇帝一听就拍案怒骂:她早就该让朕亲政,如今仗着权势就压着朕,可恨。
小皇帝平日里对政权不会有太大的反应,玩闹过了头就得过且过,被吴谙这么一激后,恨不得现在就立刻亲政。
吴谙暗地里又怂恿道:陛下勿恼,世间女子不少,您就让一让长公主。
皇帝还是不高兴:朕是天子,为何要让她。再者她的母亲身份卑贱,就算没有朕这个嫡出也轮不到她来坐皇位。卑贱、见不得市面,当日里安氏还是仗着有孕才入宫的。
您说的是,既然您想得到,不如臣帮您可好?吴谙谄媚,借机鼓吹皇帝一番。
有办法吗?皇帝突然间来了兴致,想到明姝的姿色后胸口就感觉热热的,舅父,眼前朕势单力薄,你还是切勿得罪长公主,免得惹火上身。
臣明白,保证不会让长公主察觉。吴谙应道,花楼风流之地最多的就是抢人的手段。
****
卧房里灯火昏暗,小姑娘累出一身汗,趴在床上动都不想动,像极了案板上有气无力的活鱼。
秦棠溪背后靠着迎枕,长发松松散散地披在肩上,阴暗的光色下显得慵懒华贵,小姑娘全身只着寝衣,腰间的曲线展露无遗。她笑着看了一眼后,拍了拍小姑娘的臀部,不练了?
锦帐内的气氛被小姑娘炙热的喘\息中变得暧昧。
小姑娘趴着踢了踢腿,歪着脑袋去看殿下:不了。
秦棠溪望了她一眼,红唇微抿,指尖在她脊背上点了点,跳跃一番后落在柔软的后颈处。
小姑娘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后颈更软,摸着尤为舒服,肉乎乎的。
秦棠溪贪婪这股感觉,少不得多摸两下,明姝,我们过生辰吧。
殿下过生辰吗?明姝惊讶,顺势掰着手指算了算,也没到殿下的生辰。
秦棠溪修长的手指扯了扯小姑娘的襟口,小姑娘怕痒地躲了躲。
还是那么怕痒。
她收回了手,道:卖身契上写的是三月中旬的生辰,百花盛开,是个好日子。
明姝乐得眯住了眼睛,晕红的脸颊染着女儿家的娇羞,殿下,您会娶我吗?
不会。秦棠溪拍了拍她胡思乱想的小脑袋,指尖在发间的红点上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