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柠檬精:“早点吃饭,乖乖在家别乱跑,我晚点回去。”
    念:“哦。”
    柠檬精:“别睡,等我。”
    方念无声轻笑,上了台阶,少爷就是少爷,别人都是太晚了你早点睡别等我,他倒好,我不回来你也不许睡。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野山林寂寂,唯有宅子里灯火通明,方念一个人在偌大的餐厅里用完晚餐,体验了把宗越当年的感觉。
    还别说,不用做饭不用洗碗真的挺爽。
    吃完饭无事可做,方念站在露台上看风景,想想昨晚还在这忐忑不安,今晚又能气定神闲地住进这里,就这心理素质,她给自己打满分。
    要搁以前,怕是早都吓哭了,算了,再想以前也没意义。
    她不能活在记忆里,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蓉姐敲了敲门,提了一篮子玫瑰花瓣上来,笑眯眯地对方念说:“少爷说你要泡玫瑰花浴,这是今天早上新摘的,我给你放上。”
    方念囧囧囧,一瞬间想到了某个宫斗片的洗澡戏,顿时脸色有些微红。
    好在这天色很黑,蓉姐离的远也瞧不仔细,方念抓着栏杆深呼吸了几番,“蓉姐,你放着吧我不用。”
    “那我给你放到外间,”蓉姐提着篮子准备往外走,回头提醒了声,“念念,晚上山风凉别吹着了,容易感冒。”
    “谢谢蓉姐,”方念从露台上走进卧室,“蓉姐,你等下有事吗?”
    “怎么了?”蓉姐放下花篮走到方念跟前。
    “蓉姐,你坐,”方念拉着蓉姐在一旁的休闲沙发上坐下,“蓉姐,我今天跟宗越逛街被他妈逮到了,他妈很不高兴,我知道宗夫人一直看不上我,蓉姐,宗越会有事吗?”
    蓉姐给她倒了杯水,顺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是安抚的意味,“念念,你很好,少爷也会没事,夫人只是有些担忧。”
    方念追问了句,“是跟宗越他哥有关系吗,我听说宗越还有个哥哥,他未婚妻是牧州林家的。”
    她知道像宗家这种豪门大户,有多少名门贵女争着想嫁进去,她没有很好的身世也没有强有力的依仗,所有的,不过是那颗还爱着他的卑微的心。
    未来的路会怎样,其实她也很迷茫。
    仅仅是再次抓住他的手,她都要犹豫好久。
    蓉姐在心底叹了口气,宗少爷虽不是她亲手带大的,可她也看着他从一个冰冷阴郁的少年,慢慢的脸上有了笑容。
    那是他生命里的亮光,是他唯一鲜活的色彩。
    “念念,本来这些话我不应该跟你提起。”
    “蓉姐,你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方念信誓旦旦地保证,拉着她的胳膊央求道,“蓉姐,你就告诉我吧。”
    “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都没人提,”蓉姐伸手抹平衣服上的褶皱,“那时我还没进宗家帮工,先生有个女朋友,”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跟方念解释了句,“当时都叫他二少,也就是小少爷的父亲。”
    方念顺着她所说的话大胆推测了下,“那个女朋友就是宗越他哥哥的母亲?”
    蓉姐点了点头,“事实上如何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时二少搬离了大宅和那个女人住在外面,后来生下了大少爷,过了一段时间回来后结识了夫人,然后就和夫人结婚了。”
    跟她猜测的差不多,不受祝福的感情坚持不了多久,报纸上不都那样报道的,为爱私奔的富少迫于各种压力,最后都纷纷回归豪门。
    “那,”方念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她去哪了?”
    听说宗越他哥哥从小长在大宅,那个女人不会也生活在那里吧,还是被养在了外面。
    “她,没了。”
    方念忽然觉得手脚冰凉,止不住打了个哆嗦,“是,不在了吗?”
    蓉姐又给她倒了杯热水塞进她手里,摸了摸她的头,“不是意外,她是自杀的,就在,”蓉姐叹了口气,似是有些于心不忍,“先生和夫人结婚那天。”
    方念手一抖,杯子哐当一声跌落在地,几滴热水溅到她脚背上,烫的方念一个激灵。
    蓉姐慌了,“念念,烫到没有快让我看看,你说我跟你说这些干吗,都怪我这张嘴。”
    “没事,没事”方念赶忙拦住蓉姐要帮她擦拭的手,地上铺着长绒毯子,水晶杯子滚了两滚止住,并未碎掉。
    热水顺着杯口缓缓没入毯子里,只零星地蹦出几点。
    “我去给你拿烫伤膏,再把这里收拾一下重新给你换张地毯。”
    “蓉姐,”方念伸手抱了抱她,“我真没事,你看我的脚好好的,你帮我把毯子换掉就行,再帮我拿块儿小蛋糕,今天晚上的蛋糕很好吃。”
    “好,我这就去给你拿。”
    等到蓉姐走后,方念才扶着沙发慢慢坐下,怪不得宗越小的时候,宗夫人不允许有女的接近他。
    想想其实也挺可怜的,无论是夫人,还是他。
    方念坐在露台上吹着夜风,远眺着灯火辉煌的海岸,她想,她一定不会像那个女人一样,闹得那么难堪。
    再见是留给爱情最后的体面。
    半夜十二点,宗越回到了半山豪宅,推开房门看到床上俯着的身影,长舒了口气。
    幸好,他的小河豚,还在。
    第34章 清明(1)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多。
    方念盯着飘动的纱帘,有那么一瞬不知身在何处,外面的太阳金灿灿,温暖而炙热。
    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宗越正在客厅接电话,一通又一通,马不停歇。
    宗越语速飞快地处理完公事,揉了揉酸胀的额角,对方念招了招手。
    方念乖顺地凑到他身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这么乖?”宗越有些意外,这可不像她平时的样子。
    方念嗲声嗲气地说道:“金主召唤,人家哪敢耍小性子,我要是不听话还不被金主给抛弃了,多可怜呀。”
    宗越一手撑腮,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捏了捏她的脸,“知道就好,来,给金主一个早安吻。”
    他逆着光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背后是群山苍翠,是万里晴空,修长的指骨抵在脸侧,显得轻佻而又漫不经心。
    方念从光里走出来,她今天穿的是件淡绿色的印染百花裙,行走之间如同百花在她周围缓缓绽开。
    “嗯?”
    方念笑眯眯地看着他,“金主,先打钱。”
    宗越一把把她捞了过来,抱在怀里,“打钱?满意再说。”
    花色与月色交织在一起,她是这单调世界唯一鲜活的色彩,是他最爱的人也是他最想听的歌。
    “先吃饭,吃完饭金主带你兜风去。”宗越吻了吻她的额头,体谅她这几天没休息好,早上没叫她,他自己也只不过睡了三四个小时。
    桌上放了瓶粉玫瑰,很淡的柔粉色,花叶上还带着水珠,清新娇艳。
    方念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感觉怪怪的,他们这算是和好了吗?
    还是别想了,走一步算一步,谁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
    “不好吃?”宗越见她一口燕窝吃了很久,放下筷子问她。
    方念微抬下巴盯着他碗里的白粥,“我想吃那个。”
    “过来我喂你。”
    她其实并不饿,睡的太久都没怎么消化。
    没问他昨天的事结果如何,离开他的这三年,她也成长了很多。
    事有反常必有妖,宗越今天也很不对劲,要搁往常他早当哑巴去了,哪还会关心她吃不吃,好不好吃。
    一顿早饭吃的腻腻歪歪,等他们走出餐厅,时针刚好指向九点半。
    台阶下摆着一辆黑色的机车,黑的发亮巨拉风的那种。
    以前看台言的时候,就经常幻想着如果有一天,她有了男朋友,那个人会不会骑着机车带她在海边兜风。
    后来遇见了宗越,想着小电驴也不错,就从西巷的石板路上穿街而过。
    没想到最后坐上的是辆单车,骑了不足一百米还摔了一身泥。
    “想什么呢,喜不喜欢。”宗越伸手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下,递给了她一个头盔,还细心地帮她系好。
    方念手扶着头盔晃了晃,谨慎地问了句,“你确定会骑?”
    “试试你不就知道了,”宗越拿起另一个头盔戴上,长腿支地从车身上跨了过去,“上来,金主带你兜风去。”
    方念坐在他身后,试探着用手抓住了他的t恤。
    “抱紧点,丢了我可不负责。”宗越拉过她的手同她十指相扣,握了握,突然回头亲了她一下。
    极快地如同蜻蜓点水般,方念猝不及防,被这个近乎温柔的动作弄的有些羞涩。
    她慢慢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鼻子也有些酸酸的,怀念这个温度,怀念这种感觉。
    “念念?”
    “嗯?”
    “怕不怕?”
    “不怕。”
    那就好,宗越握着她的手交叠在身前,唇角微弯,只要她一句话,愿为她披荆斩棘万死不辞。
    前两次上山的时候天色都很暗,现在她才在温热的光线中得以窥见半山豪宅的全貌。
    如同她所见,这座宅子很大,有主楼还有附属楼,有游泳池有运动场有空中花园还有林间栈道。
    出了大宅山路是之字形的盘山路,路边栽着成排的景观树,姿态优美枝叶舒展,从半山至山脚,还有大片的花瀑。
    清风拂来,他们迎着光奔向了大海。
    方念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一首bgm,“喜欢坐摩托车的时候/轻轻靠在你的背后/让风吹乱你的秀发/拂去我所有哀愁。”(注1)
    宗越骑的很慢,也很稳,就这样什么话都不说,我知道你在,就很好。
    机车最终停在了崖岸边,“下车,小河豚,看看金主给你买的这片海。”
    方念取下头盔放在一旁,蔚蓝的海水漂亮的像美人鱼的眼泪,清澈透亮,崖上开着大片的勒杜鹃,崖下是洁白的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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