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多了个定位,就在离金冠中心不远的一个豪华小区里。
怪不得这几天顾聿行连动静都没有,原来心里居然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然而,初初的恼火过去之后,一股浅浅的酸涩从心底浮起。
误以为他要分手,却不再用强硬的手段威胁他和他的朋友,宁愿自己一个人躲起来默默承受,盼着虚幻的假象能够尽可能地持久一些……
顾聿行那妄为自我的性格慢慢地在为他改变了吗?
出租车开得飞快,却依然抵不过简徵那颗想要飞过去的心。
好不容易到了程青放的公寓,他飞快地按了密码,屏息推开了门。
时近傍晚,外面正是晚霞满天、倦鸟归巢的好时光,可是,房间里却暗沉沉的,窗帘都拉了起来,唯有中间的缝隙里透出了那么一点微光。
电视机屏幕亮着,放着一部简徵熟悉的电影,正是他的屏幕首秀《极速》,他站在一连吉普车的踏板上,神采飞扬地挥动着手里的帽子:“陈队,快来,我发现小镇有一个秘密通道。”
画面停住了,被倒到了前面,又重新播放了一次,最后定格在青年的笑脸上。
简徵哭笑不得,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夺过了顾聿行手里的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窗帘“哗”的一下被拉开了,一室的夕阳从玻璃窗里投射了进来,房间里金光一片。
回头一看,简徵愣了一下。几天没见,顾聿行的下巴冒起了络腮胡子,眼底是通红的酒意,看过来的眼神都有些直勾勾的。
茶几上堆着乱七八糟的酒瓶,有的光了,有的喝了一半。
看到简徵,顾聿行呆了呆,猝然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朝他走了过来:“小徵……你来了……”
程青放扔下一句“简徵马上过来”就走了,他稀里糊涂的,这个时候才对这句话有了这么一点真实感。
“顾大总裁,你现在这副模样,是打算干什么?把自己醉死吗?”简徵嘲讽着道。
“我心里……难受,”顾聿行神情痛苦地踉跄了一步,手指紧紧地抓在了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你听你爷爷的话……没关系……你去结婚吧……”
简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让我去结婚?”
顾聿行的目光对不准焦距,四下寻找着他的唇:“我等你……等你回来……你是我的……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
简徵气乐了,伸手一推,轻而易举地把顾聿行推在了沙发上。
径自到了卫生间,用冷水浇在了毛巾上,粗鲁地在顾聿行的脸上擦了一把。
顾聿行打了个冷颤,终于把目光的焦距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以为那天我和你打了一炮,是要和你分手?”简徵咬着牙问,“你以为我是你吗?杀头前给你吃顿好的?”
神智渐渐回到了脑子里,顾聿行呆呆地看着他,脑中一阵狂喜、一阵恐慌。
狂喜的是,简徵的语气和语意,都不是要和他最后摊牌分手的意思。
恐慌的是,他怕自己喝多了,出现了什么幻听和幻觉,或是理解错了简徵的意思。
“你这两天又偷窥我了是不是?看着丁玫玫和我们相处得好,就胡乱给我盖上了章定了罪名,连问都不敢来问一声,”简徵的声音越来越响,“顾聿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
顾聿行猝然抱住了他,唇无意识地在他的耳根、脖颈摩挲着,那熟悉的体温和触感,带来了阵阵战栗。
是真的。
是简徵在说话。
“对,我是怂,”他喃喃地道,“你那么护着那个丁玫玫,我还能怎么办?”
“她是我朋友,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瞎吃醋,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简徵瞪着他,“我心里喜欢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顾聿行屏住了呼吸,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来:“是谁?”
“顾聿行,你再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简徵气急败坏地推了他一把,“我就走了!你爱干嘛干嘛去!”
他拔腿要走,身体却忽然被撞了一下,仰八叉地摔倒在了沙发上。
唇被堵住了,顾聿行啃噬着他,狂风骤雨般的吻将他的呼吸尽数掠夺,唇齿交缠间,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附入了对方的身体里,彼此交缠着舞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气喘吁吁地分开。
简徵的眼圈有点泛红。
“顾聿行,”他轻声道,“我们和好吧,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去探望了简岳伟。临出门前,顾聿行把自己好好地拾掇了一下,半点都看不出醉酒的颓废了,一穿上高定,整个人气质冷峻清傲,一看就是个沉稳可靠的成功人士。
至于谈吐举止,没有人比顾聿行更能装了,相比跳脱的简徵,他更能讨长辈的欢心。
简岳伟显然对他还是很满意的,唯一发愁的是,这个叫顾聿行的看起来很厉害,以后也不知道简徵能不能收服得了他。
最后临别前,简岳伟往顾聿行手里塞了一个盒子,板着脸道:“小顾啊,这是我以前给孙媳妇备下的,既然小徵喜欢你,我也没办法,就给你了吧,以后你们俩要互敬互爱,不要斗气,知道吗?”
顾聿行连连点头。
简岳伟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吴阿姨一个人加上护士已经绰绰有余,简徵也就不陪床了,和顾聿行一起出来了。
两人一路出了医院上了车,顾聿行坐在驾驶椅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看,不由得呆了呆:盒子里是一只成色非常润的玉镯,看起来价值不菲,只是……好像真的是给孙媳妇的。
扭头一看,简徵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偷偷憋着乐。
“你笑什么?”顾聿行没好气地掐了一把他的腰。
简徵被他掐得弹了起来,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媳妇,你以后要乖乖听老公话。”
那眉眼带笑,神情飞扬跳脱,顾聿行目不转睛地盯了片刻,原本就算有的那一点点别扭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就算被叫声媳妇又不会少一块肉,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这些虚名,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