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闹离婚的叁个多月里,文灏去了外地,他用无声来抗拒她激烈的念头。直至他那天接到一个电话:“阿灏!你快回来,音音生了,生了一个女儿!”
文夫人激动的声音透过电话钻到他耳膜。
“生了?”他那一刻脑瓜子嗡嗡嗡的,有点像高反的缺氧感,而且,“怎么那么快?不是才,她还好吗?”
“是早产儿!才七个多月,孩子才四斤多。而且,而且,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很危险!音音是剖腹产,我们都在医院看着,你快请假回来吧!”
请假?围剿毒枭的计划只差一举,愣谁请假了,文灏也不能走啊。西双版纳边块的局长对他说:“没事的,家人都在照顾,在医院也有医生护士看着。我们争取叁天搞完,到时候我派直升机送你赶紧回!”
叁天里,文灏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冷静。那种交杂的痛苦让他叁天睡不到两小时,他后半夜在小山上抽烟,一边抽一边看家里人发来的消息。
他来回看了无数遍,只想确认她们母女平安。
文母给他发来了一个小视频,一个红通通、皱巴巴、好小好小的孩子,鼻子下面还插着管,看起来好脆弱,完全不像一个人。
他不敢置信这就是他的女儿,也非常惶恐,所以要反复多看几百遍,认真地盯着那个婴孩儿轻轻地动着小手小脚,发现她是有生命力的,她的小手紧握,才他指甲盖那么大,很红很红,给他一种疼痛的错觉。
音音应该很疼吧?他打电话过去让她接,文母却说她接不了,疼得在床上哭呢!
剖腹产的麻药一过,就是生肉被刀剖开的痛楚。文灏尝过这种痛,却不想她那么娇柔,那么怕疼的人也要经历一遍.......他那时的心脏比她更痛。
然而那种痛,全数拜他所赐!如果他没有让她意外怀孕,她也不会那么快嫁给她,也不会遭遇极度压抑的心理阴影并且早产,如果.....可惜没如果。
到他赶回鹏城,她已生产四天,文母说她不疼了,但是不爱说话,也不爱理人。他带着腥风血雨过后,归心似箭的风尘,踏着大半个中国的冰霜,飞奔到她面前,想要拥抱她,安抚她,感谢伟大的她为他生了孩子。
可她......她变得一点儿生气也没有,呆呆地望着冬天的雨好一会儿,眼里全是茫然,她说:“文灏,我们离婚。”
她依然坚持离婚。
他还想不管不问。纵使她不待见他,很少见他,他也每天从家里送菜送汤过来,看一看他的女儿,还有听一听她在门里的声音,以此来慰藉自己。
殊不知,她竟然用生命来抗衡他啊!
林知隽说:“你跟她离婚吧,不然她会死的。她每天都在纠结这件事,已经产生了产后抑郁,有自杀和杀婴想法。文灏!我不是在恐吓你,我是一名精神科医生,我很清楚她的情况。”
自杀?文灏懵了。她那么一个明媚活泼的人,怎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他那一刻的耳边也是嗡嗡嗡的,却像溺到了水里,水纹波动的疼痛不断漫入耳膜,之后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呵......他苦笑,松开的掌心布满指甲掐痕,血迹斑斑。
只要她好好的,他什么都能答应罢。
时间带来的创伤远远不止年龄。还有文灏对林知音爱得深层,却又内敛,无法言表的感情。
离婚两年里,他好像一直在充当一个卑微的小丑角色,想哄她高兴,却又总被她的绝情打回。偶然间他也生气,但一见她拿起那本有关心灵辅导的书,他又变得愧疚,愧疚自己对她不好。
他们所有的恩爱、温情也如同那只小兔玩偶一样,被她,其实也是他自己丢弃了。
她说他强他,要改嫁给别的男人,他很着急,又急又无奈可施,但终于,他在离婚后两年的春夜里,紧拥着她,听着她的话,他发现了,其实她最大的心理阴影可能就是:害怕意外怀孕。
她怕意外怀上二胎后,又要住进他家,又要和丘英楠见面......
早春夜里的雨绵绵不尽,空气也很温柔,忽然之间,这一切仿佛有解了。
因为,她对他并不是真的绝情,他们的第二次爱情也并不是无迹可寻。
作者的话:我给这本书用的背景音乐是《爱与痛的边缘》、《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爱恨交错,用时间和真诚,来释怀,来治愈,才有真正的破镜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