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测试,钟思远为他授权了掌纹,能够让他在公司总部自由来去。
他根本顾不上管大楼中行人诧异的“眼光”,脚下一刻不停地朝着走廊尽头的那间治疗室飞奔。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至少长晔他不会是这样面孔扭曲的怪物,至少自己曾经真正拥有过这个亲人……
门扉豁然洞开。
周长明死死攥着门框,苍白的手背上青筋迸起。
偌大的房间里,来往的工作人员都低头忙碌着,仪器设备照常运转,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异常。
除了那张原本应该躺着周长晔的折叠床上,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究竟去哪里了????
这个世界是小长明生活过的现实吗?
他还能不能回到游戏里,和小疏重逢呢?
明天还是0点准时!
第27章 逃杀x1
蔺楚疏与周长明在桃源居中纠缠的这一阵子, 墨刑司上下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后山防御法阵被启动,警戒的红光很快覆盖了整个山头,此时已经过了宵禁时间, 弟子们纷纷睡眼惺忪地起了身, 奔向殿外。
“这是怎么了, 为何防御法阵会突然被触动?”
“可巡山弟子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啊!”
“司首大人也不在房中……”
“秋师兄和姜师兄去哪里了?”
……
等到秋声缈和姜玉琢气喘吁吁地跑到山下,撞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混乱的场面。
两人对视一眼, 都显得有几分心虚。
“秋师兄,姜师兄!”有眼尖的弟子瞧见了二人,
“你们知道司首大人在何处么?禁地的防御法阵忽然被触动,我们担心……”
“无妨, 无妨,只是后山的野兽误触了结界,我和你们姜师兄已经去核实过了。”
秋声缈装作无事发生, 挥了挥手,“剩下的事务由我们来处理即可, 你们都回房休息吧,宵禁时间已过, 若是让师尊瞧见,定要不悦了。”
搬出蔺楚疏无疑是个极为有效的办法,外出的弟子们很快作鸟兽散, 他等到众人纷纷回了屋,才凑到姜玉琢耳边说道:
“你确定没有看错,那个人是长明?”
就算当时醉酒未醒, 但他好歹也是元婴以上修为,走到半路就留意到了身后不远处,那道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只不过夜间光线太差, 加之那人也有意隐藏行踪,他才无法确定跟踪者究竟是谁。
“我刚才趁乱去他房中探过了,没人,”
姜玉琢摇摇头,“墨刑司中并无外人,目前不知所踪的只有他和师尊,那个人必然是他无疑。”
“可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去禁地?倘若单纯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被师尊逮个正着也太惨了吧。”
秋声缈吐了吐舌头,他心底对周长明多少有些愧疚,毕竟若不是他吸引了蔺楚疏的注意,自己和姜玉琢还不知会被怎样责罚。
“或许,禁地中也有他不得不查探的秘密……”
两人还在猜测,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唤:
“声缈、玉琢,夜色已深,你们在殿外站着做什么?”
属于女子的声线婉约端庄,娓娓动听,他们回过神,毫不意外地迎上了殷想容含笑的眼眸。
她并非孤身前来,身后还跟着名眉眼狭长的青袍男子,秋声缈一眼就认出他是玉坤司首岑禹洲,急忙拉着自家师弟敬礼:
“参见灵嬛仙尊、栖梧仙尊。”
“不必多礼,冒昧深夜打扰贵司,是与绛月仙尊有要事相商。”
岑禹洲笑得温文:“不知可否劳烦你们引见?”
他甚少与墨刑司弟子打交道,不如殷想容那般知根知底,秋声缈一时也摸不准他的脾性,只能打圆场:
“非常抱歉啊仙尊,师尊有要事在身,目前不在墨刑司内,恐怕难以现身相见。”
“哦,要事?”岑禹洲拉长了语调,
“是什么要事,竟能让他深夜离开墨刑司?要知道,这次夜间会面可是提前敲定过的,关乎朝露试的开展,何事能比它更重要?”
秋声缈听得脸色连变,一时想不出如何应对,急忙悄咪咪拽了拽姜玉琢的衣角。
后者立刻会意,拱手道:“回禀仙尊,师尊近日运功多有阻滞,恐是功力即将进阶,深夜离开,想必也是为了及时调理。”
蔺楚疏毕竟是朝音阁长老中修为最高者,也是未来最有希望冲击大乘化境之人,倘若修炼出了任何岔子,后果确实极为严重。
岑禹洲于是也不再追究此事。
“如此也罢,今夜我与殷长老来此,正是为了查验朝露试幻境所用的玄光宝鉴,既然蔺长老不在,不如由你们二位带领我们前去,如何?”
所谓玄光宝鉴,是用于构建幻境的媒介,朝露试前墨刑司会抓捕灵力低微的妖兽豢养,并会提前将它们投入幻境之中,供参赛者猎杀。
以往这些事务都是交给墨刑司全权负责的,其他司署不应过问,但鉴于魔心石之乱关系重大,对待本次朝露试更为谨慎,也算应当。
于是秋声缈点头称是,和姜玉琢一道领着二人前往宝鉴存放处。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岑禹洲和殷想容终于逐一察验完了七七四十九盏玄光宝鉴,确认一切准备妥当,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送走二人后秋声缈勉强松了口气,可想不到没过多久,殷想容竟然又折返了回来。
“你们给我说实话,阿楚他到底在哪?是心魔又发作了么?”
那人不安分的心魔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虽然事实很可能与修炼走岔无关,她还是无法放心。
秋声缈知道瞒不过她,索性将今夜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坦白。
殷想容越听越是黛眉紧锁,后山禁地里究竟有什么,连她也不得而知。
更何况此刻听上去,那里或许与蔺楚疏的心魔有着莫大的关联。
“带我去后山看看。”她沉声道。
……
“这是最后一根引血管了,”
储月熹将一根极细的软管刺入蔺楚疏手臂,“稍后你通过它们将精血引入周长明体内,同时操控着那股灵力与他的经脉融合,过程会有些痛苦,你可准备好了?”
蔺楚疏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和周长明相对而坐,两人都赤裎着上身,从胸口到小腹都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引血管。
光泽全无的霜昀古剑横陈在两人之间,他牵起周长明的一只手,轻轻放在剑柄处。
躺在掌心的手指苍白冰凉,触感却是前所未有的真切,他忍不住微微攥紧,仿佛眼前这一点微末的希望,就是支撑他的全部力量。
接着他雷霆一掌击在自己胸口。
鲜血沿着每一条引血管汹涌蔓延,转眼间便注入了周长明体内,而蔺楚疏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伸指点在他眉心,引导着灵力缓缓运转。
这种不要命的做法看得储月熹脊背发凉,有些不忍地侧过头去。
他当然知道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为他人引渡灵力有多痛苦。
更何况,周长明体内的任意一股力量都强大得过分,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反噬,必须忍耐着剧痛,灌注全部的心神。
冷汗从蔺楚疏的鬓角、脖颈、后背浸出,光洁的肌理也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失变得霜白。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刺目的猩红却在悄然消退。
他的目光如同冰水里濯洗过的烈焰,纯粹而灼热,即使为了眼前这个人就此将自我焚烧殆尽,也是甘之如饴的。
内视视角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周长明的经脉在不断吸收灵力的情况下逐渐变得坚韧。
那股属于霜昀古剑的力量,由于已经与周长明的气息融合,更是如鱼得水,迅速融入经脉之中。
在他空荡荡的丹田气海里,逐渐凝聚为一枚金丹。
蔺楚疏眼底浮现出一丝喜色。
内腑因为灵力消耗过度抽痛不止,他却浑不在意,继续牵引着古剑灵力与另外两股力量抗衡。
与此同时,周长明惨白的脸也渐渐恢复了血色,胸膛开始微弱地起伏,曾经全无的生机,正在一点一滴地复原。
……
“弟弟……弟弟呢?”
虚无的死寂之中,周长明颤抖开口。
他扑到那张空荡荡的治疗床前,床单平整毫无褶皱,根本不像睡过人的模样。
是有人提前把弟弟转移走了,还是钟思远从来就没跟自己说实话?
“告诉我,本该躺在这里治疗的那个人在哪?”
他强忍着恐惧,一把攥住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的衣领,“他已经脑死亡,只有靠脑电波刺激才可能活过来,你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可不论他怎么声嘶力竭地叫嚷,眼前那张扭曲的面孔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望不见底的旋涡深处,忽然涌现出两点刺目的猩红。
“……错误……强制清除……清除……”
工作人员忽然喃喃说道。
在他开口的同一瞬间,在场所有人脸部的旋涡中,都出现了两点诡异的红色。
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周长明的位置围拢。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周长明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松开了衣领向后退。与此同时,无数漆黑的触手从他们脸部伸出,朝着他猛扑而来。
他刚闪身退到玻璃门后,下一刻触手便狠狠击打在玻璃上,坚硬的钢化玻璃转眼间化为灰黑的气流,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