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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为什么自己不主动进攻呢?周某明明医德不行,却始终坐在代表这一行的最高位置上,凭什么?
凭的是多年经营,论资排辈。
云禧摇摇头,这件事难度不小。
孟子义的案子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是周家所为。
在官场上,她和季昀松也没有那样的影响力,而且周梓安行事谨慎,几乎抓不到任何把柄。
在民间,周梓安的药铺,是全京城最好的药铺之一……
“咚咚。”有人敲了两下桌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云禧如梦初醒。
季昀松已经走到书案前面了,他脸上虽然带着口罩,但漂亮的丹凤眼里浸满了笑意。
云禧问:“你怎么回来了?”
季昀松在椅子上坐下,“工部的人学得太慢,教完就这个时候了,索性吃完午饭再进宫。”
“哦……”云禧斟酌片刻,回到刚刚的话题,“我在想,怎么才能扳倒周梓安。”
“他来找你的麻烦了?”
“也不算麻烦,就是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和孟先生差不多的病人。”
“哦……他想确定一下是不是你。你自己打发走的?”
“秦国公老夫人病了,我走了一趟,云璟送我回来,他帮我把人赶走了。”
“我回来晚了。”
“不晚,你帮我想想,看看怎么能把他拉下马来。”
“……”季昀松没想到云禧还有这种志向,有几分意外,还有几分惊喜——心狠好,他就怕她谁都想救,谁都原谅。
云禧见他惊讶,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人不配呆在太医院。”
季昀松点点头,“我也觉得,但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按道理,参周梓安一本最快,但他们对其一无所知。孟子义之事,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周梓安,京城的一干大夫之所以落井下石,不过是看人下菜碟而已。
如此只会打草惊蛇,收不到任何效果。
云禧找太后告状也不行,道理是同样的,只会平白消耗太后对她的喜爱。
从医术上想办法又太慢了,且云禧与周梓安少有交集,即便有交集,以周梓安的狡猾,他们也占不到便宜。
所以,季昀松建议,先按兵不动,他让小果子在外围彻查周梓安的一切,待时机成熟再想办法。
云禧觉得季昀松说得很有道理,叹道:“看来只能看着他继续得意了。”
季昀松诡秘的一笑,“其实也不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是。”
云禧道:“你的意思是,咱们也打断他的胳膊?不成不成。”她摇了摇头,“他接个骨还不容易?”
季昀松道:“苍蝇不叮无缝蛋。他若骨折,至少要休息一个多月,太医院能人不少,有野心的也不是没有。”
云禧不大喜欢暴力手段,但她也深知,以他们的地位若想通过政治手段对付一个树大根深的御医,成功率几乎为零。
她思虑良久,说道:“看看他有没有下一步举动吧,小果子先慢慢查着。”
季昀松笑了,“好,我听你的。”
……
五个男子离开枯荣堂,赶着骡车回到南街,进了一家小茶楼。
瘸腿男道:“大哥,这女大夫不好糊弄,看来这笔钱咱赚不上了。”
匕首男依旧把玩着匕首,“草,何止不好糊弄,人家有背景,那小崽子绝对不简单。”
瘸腿男点点头,“就算了吧,赚钱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得罪权贵。”
匕首男指指他的腿,“钱倒无所谓,只可惜你这条腿。”
瘸腿男一摆手:“一个女大夫而已,她要是能治,我这腿早好了。想骗我二百两银子,也得看看她三爷的荷包里有没有。还发毒誓,我发她一个大爷!”
匕首男道:“我觉得有几分真,毕竟孟举人已经好了。此女有功夫在身,江湖人还是有点本领的。我觉得她大概是知道点儿什么,所以才狮子大开口,等这件事过了,你再单独找她一趟。”
“哟,这就怂了啊。”一个瘦小精干的男子从旁边拎了把椅子,在匕首男旁边坐下了。
瘸腿男道:“不是怂,人家诊金就要二百两,你他娘总共才给一百两。”
瘦小男子轻蔑地扫了几人一眼,“一去就是五个,你他娘的是要治腿,还是要打架啊,动动脑子啊,兄弟们!”
“你懂个屁,别当咱们爷们儿是傻的,赶紧滚犊子,你这活儿咱接不了。”匕首男把银票拍在桌子上,“滚滚滚,别打扰大爷喝茶的兴致。”
“你……”瘦小男子本想发火,又顿住了,一把抓过银票,然后丢下一小块银子,“就这么着吧,这茶兄弟请了,哥儿几个喝着,先走一步了。”
瘦小男子出了茶楼,坐上马车,在南城兜了几个圈子,确定没人跟上来,才往西城去了。
秋硕街德义堂后院。
瘦小男子跳下马车,进了账房,说道:“老王不成啊,那女大夫不上道,肯定猜到什么了。”
老王放下毛笔,“年纪轻轻医术高超,脑袋肯定不笨。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在静宁街呆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
“唉……”瘦小男子道,“谁说不是呢?不然就劝劝东家,算了吧,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确定了是她又能怎样,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老王看了看门外,“某人下次会试必中,一旦他得意了,倒霉的就是咱们。你看着吧,东家不会善罢甘休的,端看他接下来对付谁。”
第78章 阳谋
傍晚时分, 老王进了周梓安的外书房——平平无奇的倒座房,平平无奇的黄榉木家私,书案是摆着看似平平无奇的文房四宝。
但老王知道, 光那只端砚就价值千金了——那是他亲手从古董行里淘来的珍品, 却也只是被放在了这里。
“老王, 过来坐。”周梓安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这是太后娘娘赏下的, 你也尝尝。”
“诶哟,小人来得正是时候,可有口福咯。”老王双手接过杯子, 在周梓安下首坐了半个屁股。
周梓安品了一口,露出一个不过尔尔的表情, 问道:“怎么样,她给那人治了吗?”
老王道:“没治,估计有所警觉了。”
周梓安皱了皱眉,“看来孟子义说了什么啊。”
老王心道,你家那点破事谁不知道怎地,就像你很少在德义堂出面, 大家一样知道德义堂与你有关嘛。
不是周梓安没有自知之明,而是这种事就像桃色事件一样——当事人永远觉得自己掩藏得很好, 其实早已人尽皆知了。
大家不过是不较真, 所以没有证据罢了。
但话不能那么说, 老王认真斟酌了一下, “大人, 当年的事知道的人不少, 就算孟子义什么都不说, 云大夫也能听到一二, 依小人愚见,还是想办法对付孟子义吧。”
“嗯……”周梓安沉吟着,他当然也考虑过这些,也知道云禧不好对付,孟子义容易些。
但他找人去探云禧的底,也不单单是证实她和孟子义的关系,还想看看云禧有没有特殊的手法。
要知道,把长歪的骨头打折很容易,但能恰好在原来的断口上再断有点难。
他说道:“这件事先放一放,你这几日在陆家下人面前多提提这位云大夫,还有忠义伯府……你明白了吗?”
“懂了。”老王抚掌道:“杀人不见血,妙啊。”
周梓安微微一笑,“老王此话差异,没有杀人的意思,我不过是让云大夫清醒清醒而已,大夫嘛,又不是神,手里总要死上几个人嘛。”
老王促狭地一笑,“那是那是,多死几个就晦气了。”
……
学内功者必须掌握人体十二经络,奇经八脉等等。
云璟背了一下午,也没记住多少,头昏脑涨地回了家,吃饭时还在拿着云禧写的纸条默默背诵。
“小七。”云琛叫他一声。
云璟充耳不闻。
云琛把纸条夺了过来,“祖母还病着,你一出去就是一天,问都不问一句,太不像话了。”
“三哥。”云璟抢了一下,见云琛作势要撕,赶紧乖乖坐了回去,“祖母十天里头有八天是不舒服的,有什么好问的嘛。”
这是大实话,云琛没法反驳,只好使出杀手锏,“你功课背了吗?”
云文洛停下筷子,看向云璟。
云璟嘿嘿一笑,“父亲,您不是答应儿子了吗?”
云文洛好整以暇,“我答应你可以不读书了?”
“这……反正我没背,要打要骂随你。”云璟破罐子破摔了。
云琛道:“我看你真是该打了。”他凉飕飕地说道。
云文洛夹起一块鸡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云璟不高兴地放下筷子,“我就是不喜欢读书,你们这样逼我有意思吗?”
云琛道:“你不爱读书我知道,但谁给你的胆子当街伤人?”
云璟:“……”
云文洛停下咀嚼的动作,向来温和的眼里有了一丝锐利,“说吧,出了什么事?”
云璟挠挠头,“三哥不是都知道了吗?”
云文洛道:“我想听你说。”
“那好吧……”云璟把经过讲一遍,末了又道,“三哥,云大夫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她是我亲师父,你可千万别迁怒人家。”
云琛狠狠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你当我是什么人呢。”他把纸条还给云璟,“她是师父,你是徒弟,不要随便插手师父的事,知道吗?先吃饭,吃完饭再背。”
云文洛摇摇头,“既然是小七的师父,你就上点心,以免万一出什么事,连累到他。”
云琛郑重点头,“父亲放心,儿子省得。”
云璟喜得手舞足蹈,“爹~三哥~我就知道你们对我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