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没送出去也无妨,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王爷晓知了,王爷若问起这些东西他该如何回话呢?
他无亲无故,早是孑然一身,与他最亲近的只有王爷了。
这些东西分明是给别人的,那个人还不是王爷。
王爷拦得下这些东西,必知这东西是送到何处的了,阿丑猛然又记起那夜在外头欢爱,后来少年说王爷知道他在,王爷当着少年的面与他欢爱,也不知王爷那时候是什么心思。
总之王爷不喜他和少年来往,自从那回在猎场受罚,少年私自带他走了,王爷已是恼怒的。那几日他回来,不敢提一句别的话,只在王爷身边呆着,听着王爷的话,脑子里不敢乱想什么。
阿丑拿着手里的东西,正不知该如何办,门已被推开,进屋来的是他心中念到的男子。
殷子湮看着阿丑慌张的神色,微微一笑,走到阿丑身前,拿过阿丑手里的东西。
阿丑眼睁睁看着王爷拿走那东西,想伸手拿回来,可又不敢,就这么看着王爷。
“你要送信到何处,只管交给穆总管办便成,何况还是送到边疆的信,可不是什么信都能进军营里。”看了信上的名字,殷子湮转头望着阿丑,眼神深情柔和,唇边泛着笑意。
阿丑说不出话,阿丑既然知了,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多说无益,王爷会信他么?
“这衣裳也不是你的,你是给谁送的?”殷子湮摸着那白色的亵衣,指腹细细抚着柔软的丝缎,这亵衣质地好,一般人家可穿不起。
殷子湮见阿丑不回话,唇边的笑意森冷了,眼中带着阴鸷,“这两样东西可是送给同一个人的?”
他让暗卫跟着阿丑,不止为了阿丑的安危,也是另有目的。阿丑不在他眼皮底下,他就不舒心。
阿丑凝视着王爷的笑,觉着那笑跟以往不同,那眼漂亮华丽,可又比以往冷了点。
他晓得王爷是恼怒的,可又不知该如何回话。
“你说实话,本王就饶了你。”殷子湮轻轻一笑,抬起阿丑的下巴,手指缓慢移动着,摸着阿丑的面颊。
“是送给他的。”阿丑刚说完,下巴一疼,不得不抬起脸面对着王爷。
“你何时得了他的衣裳?”蓦然间,殷子湮的眼眸更冷了,阿丑好有什么事瞒着他?还有什么事他不知?
“那回…………那回在猎场受刑…………他带我走了…………这衣是那回穿的…………前几日看到就想给他送回去…………”这衣裳分明是少年来此,阿丑为他上药时脱下来的,少年走后,阿丑将他洗干净了一直放到现今。
“他与你好到何种地步了?可有你同本王这样好?”殷子湮低声说着,目光里满是柔情温和,刚才的阴鸷冷寒瞬间即逝了。
殷子湮说罢,眼光瞄到阿丑的胸前,那衣下的白纸露了出来,伸了指尖轻轻一抽,就拿出那张破损的画纸。
像是画了个人,可已撕破了画纸,看不清了,再者那画里的人没有五官,更不知是何人。
“你与他好到何种地步了?”殷子湮回想起阿丑与夏梓晏的几次接触,那回阿丑被邢风带回来,邢风说是从夏梓晏手里接过阿丑的。还有阿丑在猎场受刑,也是夏梓晏带走了阿丑,那时他顾及不到阿丑,也由着阿丑在他那儿养伤。
再后来,那日府中设宴,夏梓晏也来了府里,不过心神不宁,一会儿就借故如厕。他心知夏梓晏不过是想寻阿丑,所以也跟着离席,来了阿丑的住处,身后一指跟着一人。那人身形高挑,脚下无声,一路跟着他到了阿丑住的地儿。
他与阿丑欢爱不止是因想要阿丑,也想试试夏梓晏的反应,果真试出了,就是身心都在阿丑身上,也能察觉那少年的怒火。
从前他就知那少年在意阿丑,可他知阿丑不在意那少年,但现在今阿丑的行为真是在意那少年了。
“你与他私下见了几回?”殷子湮问得轻柔,话语中没有一点冷意。
阿丑听来就不是那么柔和了,这话震得他心头冷寒,久久回不过神。
“本王知他是你从前的主子,待你也好,也正是因他待你好了,他的兄长才厌你。纵然他待你好了,如今你与他毫无相干,你可是还念着他?”
阿丑伸手过去,拿着王爷手里的画纸,轻轻从王爷手里抽了出来,“这画不是他。”
殷子湮挑起了眉眼,低声笑着,“那是何人?”
“胡乱画的,不是何人。”本来也没画出是什么人,只是那人在他心头罢了。
“你若与他交好不必躲藏,本王允你,如今这般掩藏了,本王可不信你了。”殷子湮冷了面容,那声音如夜一般凉寒,眼中透着妖异的光。
阿丑从没见过冷面的王爷,哪时王爷不是同他笑颜的?哪时不是轻声话语?那眼中何时这样冷了?
殷子湮瞧着阿丑那漆黑乌亮的眼里有些坚韧,还有些软柔,那亮泽的眼珠就盯着他,也不转动,直直地盯着他看。
殷子湮心头一震,忍不住亲吻那黑亮的眼睛,声音轻细了,“本王晓得你不在意他,你将那东西烧了,本王就信了你。”
阿丑被王爷抱着,今日心头没一点暖意,再看看那东西,哪里会想真烧了它们?
可一看王爷的眼,再听了耳畔柔和的嗓音,纵使阿丑万般不愿,可还是去做了。纵使阿丑心头疼痛,想着那少年,可还是烧了原本要送到少年手里的东西。
至于那撕破的画纸,阿丑也将它烧了,那画上本就无人,烧了的好。
第一百零九章 ...
自从那夜过后,阿丑再没动笔,也没练字,每日只知道练武。
也亏得他将心思放在练武上了,武艺越发长进,邢风教导他的东西一一学会了,就是那些在他眼中歪门邪道的手段他也认真学了。
从那夜开始,王爷也少来了,就是来了,阿丑也不愿多说话。
这夜阿丑早早歇息了,也没想到他会来,只听有脚步声离近,那人就上了床榻。温暖的胸膛贴了上来,腰间也环了手臂,那人晓得他没睡,就这么轻声细语着。
阿丑终究拒绝不了他,身子慢慢放松了,也软柔了,由着那人脱了他的衣衫。
夜深人静,黑暗里只有两人的喘息声,偶尔又有些轻微的呻吟,低沉柔柔的,有些撩人。
快活过了,可身子累极,阿丑不想动身子,连手也不想抬。只转动的眼珠寻着黑暗里的人,那人的眼眸似乎亮着,就是在这夜里阿丑也瞧得清。
阿丑睁着眼,没了睡意,本是困乏的,可现在只觉身子不少受,心头也难受得很。
过了大半个时辰,确信身边的人入睡了,阿丑抬着手,指尖摸着那人的脸,轻细滑动着。一时间竟心中绞痛,苦涩难言,他猛然清醒了脑子。纵然在这人身边呆了五年,纵然与他亲近至此,可他忽然觉着,原来这人他从不清楚,也离他有些远。
天还蒙蒙,灰暗一片,身旁有人起身,阿丑睡意全无,可还是装作没醒。
等那人梳洗过了,房里响起了一人的声音,那人话语小声,恭敬无比。
“王爷!宫里传来消息,太子病弱,丑时已夭亡了。”
“太子本该不存。”
“马车已备好,王爷可要早些进宫?”
阿丑听到这儿,睁了眼帘,听着屋里没人了,穿衣下床。
太子生来不过两月,就只活了两月便夭折了?王爷不是还命穆总管寻医进宫么?正因那襁褓里的孩子有所好转了,皇帝便立他为太子,这太子才做了不到一月就没了命。
太子夭折,那皇后呢?不知皇后是否安好?
阿丑简单梳洗了,也没出屋,他身边跟着暗卫,去哪里都不方便。
再看看那桌上的纸笔砚台,他若再写信,能送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