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宁:“……可以。”
有了第一次接触,庄恬开始觉得经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通人情,当然,这种错误的幻想在庄恬第一次被谢嘉宁骂之后,就破灭了。
那次是一个同事,让庄恬帮忙送一份报表到谢嘉宁那儿,报表并不是庄恬做的。谢嘉宁拿到报表之后,发现其中有几处错误,不由分说先把庄恬训了一顿。
末了,谢嘉宁把报表摔到庄恬身上,让她重新做,并且限定三天之内重新交一份过来。
庄恬有苦说不出,欲哭无泪地拿着报表回去了。
这份工作毕竟不是庄恬的,回去后,庄恬依然把报表交给了那位同事,并转告了谢嘉宁的话。
然后,庄恬迎来了谢嘉宁的第二次训斥:
“不是让你做的么?你为什么交给别人做?”
庄恬瑟瑟发抖地说:“那报表其实本来就是她整理的……我只是代为传递一下……”
谢嘉宁坐在办公桌前,闻言抬眸扫了她一眼,说:“所以呢?”
庄恬:“……没有所以了。”
谢嘉宁说:“既然没有所以了,那我让你做你就做,不要找借口找理由找托词。”
庄恬:“知道了,经理。”
这件事给庄恬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创伤,在那之后,她再也不认为经理是个好说话的人了。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寻常的上午。
庄恬从最开始的无从下手,到现在大半个月,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加上她的工作实际上并不复杂,逐渐变得得心应手起来。这天上午她完成了手头的工作,一时心中有点小懈怠,听到同事们在聊谢嘉宁的八卦,忍不住凑上去听了一耳朵,还插话问了几句。
谢嘉宁,年方三十八岁,男,单身父亲,儿子十三,在上初一。
庄恬在心里啧了一声,这个年龄……噗嗤。
同事里话最多的是个女人,也是上次让庄恬帮忙送报表的,叫孙凤仪,三四十岁了,为人倒是热心,就是有点爱贪小便宜。
孙凤仪说:“你才来不久,不知道,咱们经理好几年前就跟前妻离婚了。当时他们刚结婚的时候,男才女貌,简直是模范夫妻,没想到模范夫妻也有离婚的一天。”
庄恬好奇道:“那他前妻为什么跟他离婚呢,他这么多金又有型?”
孙凤仪说:“那谁知道呢?可能是以前脾气就爆,被前妻甩了,现在脾气更爆了,所以也找不到续任,就单着。”
庄恬吐吐舌头,这孙凤仪真敢说,她正在笑,突然看到面前的同事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神色肃穆,纷纷低下头把目光投回到办公桌上。
庄恬顿感不妙,正想回头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是工作太少了,所以才给了你们时间闲聊?”
庄恬心中咯噔一下,“腾”地站起身转过头,跟谢嘉宁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几近诡异地维持了好几秒,庄恬一紧张,“啪”地一弯腰,想来个九十度鞠躬道歉:“经理,我错了!”
然而由于她太紧张,没注意到两人之间距离太近,这一弯腰,直接撞到了谢嘉宁怀里,力道之猛把谢嘉宁撞了一个趔趄。
“……”
鸦雀无声。
孙凤仪咽了口口水,从手里头的文件堆里抬起眼睛瞟了一眼,给庄恬送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庄恬心中万马奔腾,心想自己大概会被剁了去喂谢荀的狗。
谢荀是谢嘉宁的儿子。
但是谢嘉宁竟然只是看了她一眼,凌厉的目光往四下一扫,面沉如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干活?”
说完也没把庄恬怎么样,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转身就走了。
等谢嘉宁走出去,庄恬才后知后觉的开始莫名的脸发热,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太尴尬,可萦绕在鼻尖的、谢嘉宁身上那股古龙水的味道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一天庄恬都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刚才跟谢嘉宁四目相对,和她撞到他身上时的情景。
虽然只是非常简单的接触,却让庄恬忍不住的脸发烫。
之后几天,庄恬有意识地观察谢嘉宁,越观察越觉得,咦,这个人好像没那么讨厌。
平静的眼神,宽阔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与微抿的唇……构成独属于谢嘉宁的画卷。
随后,庄恬开始刻意地去接近谢嘉宁,这对于她来说实在太容易。
只要打着工作的名头,她可以轻易与谢嘉宁有比较近的接触,还可以撒娇让谢嘉宁教她一些她不会的东西,然后在谢嘉宁心无旁骛教她时,偷偷打量谢嘉宁的侧脸。
又或者假装无意识地,在谢嘉宁面前撩一撩自己的鬓发,将微蜷的发别到耳后,露出脖颈到肩部优美的线条。
在庄恬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打着爱情的名义,而只是比较单纯地被谢嘉宁的魅力所吸引,并继而想靠近他,让他喜欢自己。
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在谢嘉宁对庄恬提起,让她找个男朋友时,发酵成另外一种酸楚委屈的心情。
庄恬情绪低落了好几天,倒不是因谢嘉宁的反应而伤心,而只是拿不定自己的想法。
庄恬今年二十,虚岁二十一,谢嘉宁三十八,两个人相差十八岁,庄恬打从一开始,就是将谢嘉宁当做一个颇有魅力的前辈在看待,甚至说是长辈也不为过。
因此,在面对这些不该对长辈生出的情绪时,庄恬惊惶之余有迷惑,迷惑之余又有极细微的喜悦。
庄恬心想:难道我喜欢他?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为此,庄恬去找了许多书看,甚至包括女性的恋父情结之类的书……庄恬看了很多天,把黑眼圈都看出来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同时庄恬又有些难过地想,就算确定是喜欢谢嘉宁,也没什么卵用……谢嘉宁的态度很明显,没兴趣跟她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