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如吉道:“郭宜中行动如此迅速,似乎一早胸有成竹,确实不寻常,此事,怕是太子殿下自设的一场局,要以己身性命来博本王的性命。”
幕僚道:“不错,若药丸是太子殿下令人制的,他虽昏迷,以后服得解药,自能醒来,但在他没醒来之前,梁王怕要遭殃了。”
刘 如吉冷笑道:“他不惜冒险服药,本王难道就不能服药了?听着,若郭宜中查到府中,本王便服下‘十日昏睡汤’,你们到时只管领着王妃哭到皇上跟前,说本王不 堪受此冤枉,更不堪受郭宜中之辱,服药自尽。亏得大夫抢救及时,服了催吐药,只到底还昏迷不醒。皇上见本王也昏迷了,自不再偏怜太子。太子那种助兴之药, 药力极重,只怕他没法熬足十天,就得服用解药的。一朝他先醒,他便输了。”
幕僚道:“梁王好计谋。”
刘如吉阴阴一笑道:“难得太子耍一回高深的阴谋,本王自要奉陪到底。”
☆、第58章
“公主殿下,郭宜中查到梁王府中,梁王不堪受辱,服药自尽,亏得被府中大夫救下来,现昏迷不醒呢!”石嬷嬷打听了消息,回来禀报庄明卿。
庄明卿意外了一下,隔一会道:“梁王这是自残以自保?石嬷嬷,你跟郭宜中说,让他审问梁王府的人,看看梁王服下的,是什么药?再者,也可让御医查验,看看能不能查验出服用何药。”
石嬷嬷应一声,笑问道:“若查得他服用何药,难道还要救他不成?”
庄明卿眼一抬道:“知道他服用何药了,便可以对症再下药,让他永远醒不过来。”
太子宫殿中,这会却是哭声震天,许皇后已是当场昏了过去。
不消片刻,合宫皆知,太子刘如意病逊了。
石嬷嬷递了消息过来时,庄明卿沉默了好一会,勉力才定下心神,吩咐道:“让郭宜中借机进太子宫殿中,再搜查一遍,看看那卷宗置于何处。若被他人得到了,又是另一场劫难。”
至晚,郭宜中递话过来,说是查遍太子宫殿,并无卷宗,想来是收藏于别处的,还得慢慢再查。
庄明卿跌坐在椅子上,扶额道:“一日拿不到卷宗,我和淑妃娘娘就一日处于危险中。”
石嬷嬷安慰道:“太子殿下肯定是收藏于秘密妥当处,我们得不到,别的人轻易也是得不到的,且别忧心。”
两人正说话,却听外间一片吵嚷声,庄明卿忙令石嬷嬷出去探问。
石嬷嬷出去一会,很快回转,低声道:“是皇后娘娘披头散发硬闯费贵妃宫殿,众人拦不住,出来禀报皇上,皇上领着人赶过去了。”
庄明卿道:“太子死了,梁王还昏迷着,皇后娘娘一股怨恨自要冲着费贵妃去的。只是费贵妃现是禁足期间,宫殿外自有人守卫,怎会拦不住皇后娘娘?”
石嬷嬷俯耳道:“宫殿外守卫的,有几个是郭宜中的人,他们一松懈,就被皇后娘娘闯进费贵妃宫殿了。”
庄明卿眉一挑,电光石火间,突然明白了过来,郭宜中哪儿是程万里的人?他分明是白兰花的人哪!只有白兰花的人,才能如此配合,在不动声色间,帮自己把算漏的地方全补上,并把太子和梁王诸人一网打尽。
郭宜中若是程万里的人,再如何配合,也有一个度,必不肯出全力,用尽心思的。他是白兰花的人,那么,搜查卷宗之事,责无旁贷。
庄明卿松下一口气,心下知道,有白兰花在后撑着腰,她们这一局,必然会全赢。
不须多久,就传来消息,说是许皇后闯进费贵妃宫殿中,拿一柄剪刀疯狂一样去插费贵妃,费贵妃走避不及,被拖在椅子下,当场插死了。恰好景光帝赶至,许皇后当着景光帝的面,一剪子插在自己心窝,看着也是救不回来了。
宫中一下子死了一位太子,一位皇后并一位贵妃,诸事纷乱了起来。景光帝心伤之下,一夜之间老了许多。至第二日一早,便有旨意下来,命白兰花暂时掌管后宫之事,打理太子皇后并费贵妃的丧事。
树倒猢狲散,许皇后并费贵妃在宫中经营的势力如土崩瓦解,成了散沙。白兰花虽不是皇后,当下说话也如皇后一样管用了。就是庄明卿,在宫中的地位也越加尊荣起来。
庄明卿却是赶紧去见了白兰花道:“大姨,不能让梁王醒来。”
白兰花淡淡一笑道:“已让人换了梁王床上垂挂的香薰球,新换的香薰球中,置放的香料五天会散发完,昏睡的人吸进了那种香料,再不会醒来了。”
庄明卿脱口道:“梁王处自有御医每天进出,他们一嗅香味,岂不是……”
白兰花看庄明卿一眼,笑而不语。
庄明卿瞬间领会了,现后宫中是白兰花掌事,派去梁王府的御医,看着形势,自会听命于白兰花,而不是那昏迷在床的梁王。
庄明卿吁口气,太子死了,自己不再受到威胁,宫中形势已生变化,这当下,明月公主还是顺利和亲比较好。她把想法跟白兰花说了。
白兰花道:“梁王是因为太子之事服药的,费贵妃也是皇后娘娘杀的,明月公主要恨,也只有恨死去的皇后娘娘和太子。过几天,梁王若也死了,明月公主自当明白,她只有好好待在匈奴,为大汉朝出一份力,再不能任性了。”
庄明卿道:“我马上令人去追陶温润,把京中形势告诉他,让他和程万里一道护送明月公主至匈奴好了。”
白兰花道:“陶温润留在京中的人,想必一早已快马去报及京中消息了。陶温润是一个精的,一分析形势,自也知道留着明月公主更好。”
母女说着话,却有御医来求见。
白兰花朝庄明卿道:“是来讨主意的,是否让梁王醒不过来,等着我一句话。”
庄明卿忙站起来告辞,好让御医进去见白兰花。
这位老御医,当年却和白兰花父亲有点交情,白御医一家被贬被杀时,他袖手旁观,现下白兰花得宠,他知晓厉害,只有将功补过,为白兰花办事,才能继续待在宫中。
老御医在白兰花处讨了主意,很快赶往梁王府,按着白兰花心意行事。
五天后,梁王府传出消息,梁王服下的药太厉害,御医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梁王断气。
景光帝一下折了两个儿子,伤痛过甚,病卧在床,朝事尽决于大臣之手。
宫中一片素白,国孝期间,民间也停了一切饮宴及喜事。
镇南侯背地里懊恼着,和镇南侯夫人道:“国孝期间,习晴的婚事也办不成了,只能拖到明年再办。”
镇南侯夫人却是悄悄松口气,不须成亲,叶习晴也不须去侍候程毕三,能拖延一段时间,到时且再想想法子。
回了房,镇南侯夫人跟叶习晴道:“好了,不必赶嫁妆了,慢慢绣罢!国孝可得守三个月的。”
叶习晴跟镇南侯夫人讨论起宫中形势,低声道:“白淑妃可能会封为皇后,到时庄明卿这个公主更得势,她若嫁了程万里,将军府一样会得势的。”
镇南侯夫人道:“可惜的是,白淑妃无子。她又这样的年纪,也不可能生育了。现下要从皇子中选一位封为太子,只怕又是一轮争斗。”
叶习晴道:“皇子们也是精的,自会挑着机会巴结白淑妃,有白淑妃助腔,封为太子的机会才大。”
镇南侯夫人道:“要我是白淑妃,我就从年纪小的皇子中挑一位,接到身边抚养,从小培养感情。再为他谋个太子之位。以后太子大了,登了位,白淑妃名正言顺是太后娘娘。”
“阿娘所言甚是。”叶习晴道赞同道:“白淑妃是聪明人,估计着也会这样打算。”
她 们有这个想法,宫中其它嫔妃也作此想法,皆认为白兰花不日将会被封为皇后。六皇子的乳母颇有些见识,眼看太子和二皇子已死,其它皇子已分封出宫,且并不得 宠,而六皇子生母早亡,若能趁此机会和白兰花亲近,由其抚养,则六皇子封太子的机会大大增加,纵不封为太子,有白兰花撑腰,在宫中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六皇子虽只有六岁,却是早慧,被乳母一教导,就晓得了厉害,他自不敢马上凑往白兰花跟前,而是变着法子去找程元参玩耍,和程元参混了一个熟悉。
程元参在宫中正缺玩伴,有了六皇子这位小舅舅陪着玩,自是高兴坏了。
庄明卿冷眼观察六皇子,又权衡利弊,便跟白兰花禀报了。
白兰花道:“现下不忙,且再看看。若他有些资质,我再接手抚养。若是庸碌之辈,那便免了。须知道,宫中这地方,蠢人是活不长的。就是幸运活长了,到时捧着上位,没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容易被人摆布,容易坏事的。这种人若得了江山,对内对外,也是祸害一个。”
庄明卿道:“大姨何不自己生一个?”
白兰花叹息道:“我这样的年纪,生产是一个难关,闹不好便没命了。我没了命,谁来护着你?”
庄明卿有些感动,伸出手放在白兰花手背上,轻声道:“大姨,我现下也学会保护自己了。且现下皇后和费贵妃没了,我们是能松一口气的。”
白兰花道:“那本卷宗没有找到之前,还不能太过放松。”
庄明卿点点头,另想起一个可能,小声道:“会不会是郭宜中得到了,他不拿出来?”
白兰花眼神一厉,隔一会却又敛了光芒,微微出神道:“若是他得了不交上,所求,不过以后的荣华富贵,却不是我们的命。只有我们更得势,他才能得到更多。”
庄明卿点头附和,因有了身子,这阵子又太过劳心,当下却是困倦。
白兰花道:“你回去好好安歇,剩下的事不必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