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转过几个念头,刚想补充点什么,就听到一句冻结灵魂的提问。
我允许你动了吗?
伏地魔垂首侧目,捏在脖颈的手指忽然变得力大无穷,好像只要再用一点力气,就能把他的脖子捏断。
芬里尔血液逆流,窒息又痛苦,呜呜啊啊地哀叫。
伏地魔放松了一点力气,看进他的眼睛,野蛮地翻阅记忆。
原来如此你还真是什么重点都没说到
松开手,芬里尔应声而落,头晕目眩地倒在地上喘息。
伏地魔转向半空的黑魔标记,若有所思。
那个标记,也是你放的吧。
咳是是的咳咳
芬里尔艰难地回答着,倒映着黑魔王身影的瞳孔微微变形,显出一丝凶兆。
黑魔标记一旦放出,只能由同一根魔杖收回。这也是为什么众人对漂浮在凶杀现场的黑魔标记束手无策,只能任它耀武扬威的原因。
伏地魔发明了它,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现在不适合让它继续飘在那。
他垂手吩咐:魔杖。
芬里尔瞳孔微震,不能接受自己得到了什么命令。
手指攥紧到微微发白,他压抑地问:您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他的惨叫几乎穿透云霄。
很好,芬里尔黑魔王已经充分了解了你的想法。
伏地魔不由分说地赐予他不赦咒,屈尊纡贵地俯下身取走魔杖,云淡风轻地甩了甩。
和紫杉木魔杖相比,果然差得远。
他多余地回想起冬青木魔杖的手感又是天差地别。
指向空中图案的时候,想法就这么转变了。
比起消失还是这样更具威慑。
脑海里闪过一支花瓶里独自绽放的玫瑰。
芬里尔在灭顶的痛苦里见证了黑魔王一步步把天上的绿光变红,红光聚拢成玫瑰的图案愈发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主人主人饶了我他也顾不上那些,疼痛稍缓,一边求饶一边匍匐爬向黑魔王,脑子忽然灵光一闪,一定是蒂莫西主人!我知道了,我知道是谁背叛我了!一定是那个新加入的小子,蒂莫西艾沃赫尔特!主人,只要抓住他,就能让我的族人停下呜啊
伏地魔揪起他的脑袋,等芬里尔意识到的时候,魔杖已经抵在了太阳穴上。
绿光几乎只在伏地魔低垂的眼底映出了一点,便消隐得无影无踪。
芬里尔怒目圆睁,抓向伏地魔的手已经化作了爪子,戛然而止地停留在半空,沉重地坠落下来。
刚刚发生的亲手杀戮和下属的背叛偷袭似乎没有引起伏地魔的一丝波动,单手拖着狼人的尸首,闲庭散步地穿过草坪,来到狼人最先涌进来的北方看台下。
天空中绽放的巨大玫瑰把草地涂上一层诡异的红边,他静立于灾难的中央,犹如混乱之中出世的魔王,即将掀起数不尽的腥风血雨。
看台上的狼群还在无知无觉地与成年巫师搏斗,试图寻找其中最弱的突破点。
一道黑影从下方飞上来,高高抛起,阴影掠过战斗中的狼群,野蛮地落入最密集处的狼群中央,赫然竟是芬里尔的尸身!
鲜血的味道刺激了狼群,等它们嗅出首领的气味,更加陷入癫狂和恐慌。一时间,北方看台掀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狼嚎,冲着尸体扔来的方向,凄厉又疯狂,十分骇人听闻,甚至传达到其他看台的狼人耳中,点燃全场狼人的怒火。
位于怒火焦点的伏地魔只是抬起手,看了看刚刚淋了满手的血。
索命咒没有伤口,这是特意用切割咒放出来的。
狼人首领的血与死亡,汇集全族的仇恨与恐惧,这些足以他发动株连全族的诅咒。
对付这种特殊族群,最好的办法永远不是挨个屠戮,那样效率太低。
现在,唯一需要思考的
用什么命名呢
他喃喃低语,神情却没有一丝困扰,反而生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慢慢抬起魔杖,对准上空的玫瑰标记。
玫瑰诅咒好了。
看够了吗?
高空之上,挂坠盒忽然冒出了一句。
哈利正出神地俯瞰着脚下的玫瑰标记,幽幽的红光四处流转,瑰丽又壮观,令人不由沉浸其中。但这句话让他瞬间回神,微微窘迫地转开视线,为什么这么问
他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但忍不住猜测。
是是你吗?
能修改黑魔标记,还变这种图案,能有谁?
哈利不清楚,挂坠盒就算没有魂器的统一感知也不可能不知道。
明明期待却努力克制的哈利真的有点可爱,如果不是马上要大开杀戒,挂坠盒很想逗逗他。
嗯,是我做的地面上那个。
他遗憾地老实交代,拢住哈利的双手,调整扫帚的方向。
好了,还是赶紧带着这群累赘回城堡吧。
哈利来不及开心,只胡乱心跳着,被身后的气息紧围着,驾驶扫帚飞出隔离层,身后一群彩色缎带串连的人们浩浩荡荡地飘向城堡。
为了迁就他们的速度,哈利必须飞得很慢,慢到连风声都轻了。
慢到能听到挂坠盒的呼吸。
他的余光仍能看到球场上空的玫瑰标记,想到它的原型,便想到那个未完成的吻,想到密闭空间里紧贴得没有一丝空隙的拥抱。
一连串的回闪令他脸上微微发烧,身体压得更低,想离诱惑源远一点。
但诱惑源本人一点也不好糊弄,敏锐地第一时间发现,抬手捞他贴回来。
别乱动,哈利。他轻声细语,仿佛真的体贴入微,牵引咒很弱了控制不好有人会掉下去。
这话让哈利不敢动了。挂坠盒暗暗牵起嘴角。
一如既往,任凭慈悲成为弱点。
他没发现的是,哈利悄悄摸上了胸口的信封。
那是邓布利多的遗书。
它能浇灭身上灵魂里的一切欲+火。
即将驶入城堡的时候,哈利的余光捕捉到什么。但他们已经离球场很远了,还有巨大的冰山火海阻挡视线,看不到内部的情况。他只好继续带领人群,降落到天文塔顶。
露天的观望台上,互相帮助又闹闹腾腾的学生们一确认彼此的安危,就赶紧下楼离开,给后面的人让出空间。
哈利的扫帚始终停在观望台外,指挥着缎带人群降落。此时最后的几人也安然落地,他才把扫帚转向球场的方向。
从城堡的视角只能看到看台的背面,但座位的缝隙和最高层的看台上,正不断冒出星星点点的红光,令哈利想要一探究竟。
会不会是汤姆?
有人想跟你说话。挂坠盒适时地出声提醒,打断他的思绪。
哈利迟疑了一下,回头果然看到最后落地的一对母子来到了看台边,母亲看上去奄奄一息,脸上已经出现了狼化的鬃毛,却奇迹般维持着理智。
快道谢
拉文克劳男生早就哭肿了眼睛,点头如捣蒜,对扫帚上的哈利说:谢谢,谢谢你们!
哈利连忙飞入看台,从扫帚下来,和拉文克劳男生一起扶起女人。
不用谢我,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叫什么名字,快带你母亲去医疗翼。
好,好的,校长。我叫阿西什。谢谢,谢谢你,还有里德尔教授阿西什红着眼睛说。
听到那个称呼,哈利忽然有些惭愧。
我不是校长。他讷讷地说,胸前的信封仿佛燃烧起来,烫得他心口疼,我不配
挂坠盒在一旁皱起眉,刚想开口,拉文克劳男生抢先一步瞪大了眼:怎么可能?先生,你,你是最棒的校长!
阿西什说完,控制不住眼泪,又流了出来。他赶紧低头抹掉,更用力扶稳母亲,不好意思地说:我先带妈妈去医疗翼。校长先生,加加油!
哈利愣了愣,心中涌出一股暖流,穿过长久干涸的枯地,冲向双眼。
此时有人奇道:咦,那些红光好像是花!
哈利赶紧看过去,转移心情,压下眼中的湿意。
观望台上有的是望远镜,有好事的学生留下来,凭此观察看台的状况,高声讨论起来。
我看到了!和天上的玫瑰一模一样!
天,我也看到了,不止唔!
声音戛然而止。
挂坠盒出手了,强横的静音咒不只剥夺了他们的声音,还有四面八方嘈杂的噪音。
极致的寂静里,只有他压迫力十足的命令。
回去,这里还不安全。
两个格兰芬多尝试解咒,没能成功,只得耸耸肩,表示服从。
挂坠盒一直监督他们消失在楼梯通道,才解开静音咒。
哈利却仍然沉默地站在原地。
挂坠盒来到他面前,不动声色地挡住球场。
城堡等着你回归呢,校长先生。
他故作轻松地说。
哈利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没有回答。
他们无声地对峙了一会儿。
对峙到挂坠盒脸上的伪装消失殆尽。
为什么不让我看?哈利直白地问。
挂坠盒也直接答道:你不会想看。
你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只会让我更想看。
哈利显然已经产生了猜想,目光微微压抑。
挂坠盒欣赏地笑了一下。
你成长了很多,哈利。
如果你继续拖延时间,我就要自己飞回去了。
哈利抬手召回扫帚,然后不为所动地提醒他。
无限接近于威胁的提醒。
别忘了,哈利,挂坠盒丝毫不慌,慢慢踱步到他身后,我是在帮你,没有必要地。
哈利闭了闭眼,没错,所以我才一直顺从你。
哦挂坠盒显出几分虚假的惊讶,你觉得这就是顺从了。
哈利有种不祥的预感。
挂坠盒搭上他的肩膀,状似亲昵地问:还记得我们上次没完成的证明吗?
手上开始施力。
哈利硬顶住肩上的力量,胃里一阵紧缩。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咬牙道,不去想自己也有反应这个该死的事实,你知道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不相干的事,另一个你还在战斗故意拖延时间,对不对?为什么?
挂坠盒再次露出欣赏的微笑。
原因已经告诉你了。
他的语气似乎诚恳了些。
没必要,哈利。我在帮你。只要知道这个事实就够了。别让我们变得不愉快。
哈利再次陷入沉默。
十分钟。
他妥协又坚定地做出结论。
接下来十分钟,我答应你不看。那之后,我一定要回球场。回到汤姆身边。
说完,不等挂坠盒的反应,哈利径自立起扫帚,原地坐下。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掏出胸前保管的遗书。
挂坠盒低眸凝睇他,不知在想什么,竟也默许了。
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哈利飞回球场的时候,挂坠盒已经回到魂器本体,被他戴在脖子上了。
在哈利拆信的时候,或许是眼不见心不烦,他的灵体直接消失,回到挂坠盒里了。
哈利一瞬间有些动摇,想要看看球场的方向,但还是克制住自己,遵守了约定。
十分钟一到,他便跨上扫帚,疾驰而来。
短短的时间里,球场已经天翻地覆。
冰山火海不知何时消融殆尽,草场上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在植物尸体和断壁残垣之间,横亘着数不清的狼人尸身,它们死状凄惨,像是被抽干了血液,甩在地上。
最诡异的是,每一具狼尸都像长出了一道烟柱般,连接着上方的一片红色流光。那些流光勾勒出的图案,赫然就是那名格兰芬多学生观察到的,与天空中的玫瑰标记一模一样的花朵!
花朵有多少,狼尸就有多少。哈利远道而来,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开满四方看台的流光花海!
红彤彤的一片,仿佛鲜血流成的瀑布湖泊,遍布看台的角落、草场的边缘代表着死亡的玫瑰一路开到赛场外。骑在高悬半空的扫帚上,能清楚看到那红光不祥的闪烁,犹如无法停息的怨恨,在水汽弥漫的草场间无声嚎哭。
汤姆
哈利降落在一具狼尸旁,腹部升起的烟柱连接到玫瑰光印,漂浮在眼前,完全就是他桌上那朵玫瑰的复刻。
心中的震颤难以平复。
哈利哈利
他听到熟悉的女声试探着唤他。
转身看到同样骑着扫帚靠近过来的赫敏。
赫敏?太好了,你在这里!
我现在食死徒都争着保护和安抚观众,配合黑魔王的反击。我当然也也不例外。刚带着大家撤离了球场,看到有人从城堡飞过来,就赶来查看情况。
那汤姆人呢?这些是他做的吗?
赫敏沉重道:一种非常深奥的诅咒没错。和我们对战的狼人忽然高声嚎叫,越来越愤怒,然后就是相继暴毙,从身体里喷出血雾,停在半空中慢慢形成了这些花的图案,最后发出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