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魏小侯爷的脸一点一点白了下去,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要往前走去。
但刚迈步却被护卫给拦住了。
他忽而一下子就爆发了,他挣扎着往庆平长公主方向大喊:“母亲!”
苏梅衣担心地看着他。
在庆平临死之际,她身后的黑衣人一把拉开了一名侍从,凑打她耳边低声询问:“长公主,兵符在哪里?人之将死,你再握着我们侯爷的兵符也没有用了。
可小侯爷还活着,把兵符交出来吧。”
庆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力不从心,那话通通都堵在了喉咙里,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她转动着眼睛,艰难地看向对面神色淡然的阿青,艰难地抬手要指什么,但那手堪堪抬起,却又重重落了回去。
庆平长公主死了,她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到死她都没能说出她想说的话。
而黑衣人想要的兵符最终还是没能从她手里拿回来。
“母亲!”
魏小侯爷跪在地上,痛苦绝望。
阿青看着这一幕幕宛如在看一场闹剧,她卡卡转动一下有些发僵的脖子,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好了,我给了你们时间,叙旧?告别?”
阿青觉得这两个词用得有些不准确所以说得也不确定,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微微拢了拢头发,眼里锋芒毕露,杀气萦绕,她说:“现在我要你们通通滚出去,这是我的地盘。”
不走即死!
这句未完的话,所有人都读懂了。
“应青。”
陶瓒咬牙道,
“你别忘了,觊觎这天下的不止你一人,各路诸侯都不是吃素的。
你纵使武力卓绝又如何,你手上没有兵,没有粮,没有钱。你拿什么和诸侯们争。
今天你将我等赶出皇宫,殊不知来日这也是你的结局。”
陶瓒句句都指着阿青的死穴打。
即便应青武力卓绝又如何,她最大的缺陷就是她背后的应城,不过一弹丸之地,没有兵,没有钱。
在乱世之中,没有强悍的兵力驻扎这是致命的缺陷。
“你以为你亲手毁了大宁,你就能坐稳帝王位吗?痴人说梦,很快各路诸侯就会打着清剿叛贼的旗帜入京讨伐于你。
应青你也不过是一只将死的蚂蚱。”
虽然陶瓒很不想承认,大宁的江山这么多年即便已经摇摇欲坠,可是终究还是屹立不倒的原因,不过就是朝廷与诸侯们还维系着各种微妙的平衡。
可是如今应青亲手打破了这平衡,很快天下就会大乱了。
王朝终将毁灭,天下终究重新洗牌。
然而陶瓒还是不甘心,他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个女人。
即便他杀不了她,他也要用言语这般刺她。
陶瓒很清楚,有时候言语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使得好便能见血封喉。
不过陶瓒这最后的挣扎注定要落空了。
阿青笑了,她说:“我从来不介意,制造地狱,死城多几个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妨碍!”
话音一落,她忽然人就动了。
她脚下一蹬,自地上高高跃起直冲陶瓒而去。
此时正直夏日炎炎,太阳暴烈,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可阿青身影在此刻完完整整挡住了高悬于空的太阳。她逆光而来,投下厚重的阴影。
仿佛顷刻间,所有人都置身于黑暗之中,刚刚还热得发汗的身体瞬间冰凉。
在阿青的脚快要踩在陶瓒身上落地时,最先反应过来的卢兆兴一把推开了陶瓒。
再抬头时,卢兆兴已经被阿青一脚踩在地上,头骨碎裂,脑浆和着血液喷洒了一地。
陶瓒的脸色惨白,如果刚才不是卢兆兴,那现在死的就是他了。
死错了人也无关紧要,阿青继续动手,举手抬足间让人看不清动作。
只能看到一个个横飞出去的人体和四处喷溅的血液。
“丞相快走!”
回过神来赵远山满脸惊慌,拉着陶瓒就往外狂奔。
疯了疯了,那个女人谁能打得过。
阿青向来都是下死手的,她强悍的力道仿佛可撕裂天地,阴沉沉地压在人心上。
这是绝对的力量压制,让人甚至很难再生出什么恐惧的心里。
禁军绝望地走向死亡,只为给陶瓒多争取一点时间让他逃出去。
可是陶瓒和赵远山还没逃出几步,禁军就已经死绝了。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阿青看着两人的背影并没有再追。
她转身看向了庆平长公主带来的那群黑衣人。
目光漠然蔑视宛如在看一群蝼蚁。
黑衣人眼见她没有动手,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便丢开了手上的刀,单膝跪在地上,臣服于她。
阿青对此满意,她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制造出来的令人恶心的战场。
懒洋洋地说:“把这里打扫干净。”
说完人就往太极宫里走。
细娘和杭筝连同护卫一齐跟了上去。
杭筝咽咽口水,回头看了一眼又不忍直视地收回目光小声地对细娘说:“原来,咱们城主这么,厉害啊?”
其实她是想说,他们城主手段原来这么血腥,恐怖的。
当真是谁当了她的敌人,谁就是找死。
细娘试探地说:“或许是这些人太不经打了?”
所以城主才能一拳就能轰穿人体。
杭筝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随后又有些兴奋:“细娘,我,我觉得城主好,好厉害,我以后也想嫁给这么厉害的人。”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立马里捂住了嘴。看了看前面阿青的背影,又对着细娘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有些别扭地说:“你说城主怎么就不是男子呢?”
要是城主是男子她一定要嫁给她。
杭筝眼睛亮晶晶地,有些可惜。
细娘听了脸色微红,也暗自点头。要是,要是城主是男子,她就不嫁给师兄了。跟在城主身边也是使得的。
阿青再次清剿过后,陶瓒他们甚至已经顾不上还在宫里的皇子们。直接就带着众臣和剩下的禁军退出了宫外。
一行人狼狈地宫中逃出,动静闹得颇大,还是引起了些许注意。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得通红,倦鸟归巢划过天际,静谧之下,平添了几分悲凉。
站在宫门口陶瓒颓然对赵远山说:“给闻肇送信,让他速来京都驰援。”
赵远山愕然:“闻肇?”
陶瓒疲惫地叹息:“闻肇底子薄弱,不如诸侯,他,最合适。其余的诸侯都瞒着。”
顿了一下,他道,“能瞒多久,是多久。”
赵远山默了默,点头应道:“是。”
“都回吧。”
说完陶瓒摆摆手拒绝了赵远山的搀扶,只身往丞相府走去了。
赵远山看着陶瓒走远,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众臣,冷然道:“各位大人应知道,回了府,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若是走漏了风声,我等也只有死路一条。”
第48章 涂西奉……
涂西奉消失了一下午,等他再回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
他踏月而归,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因少了宫女太监的驱赶,一路走来耳边全是蝉鸣。为寂寥的夜里添了几分热闹。
陶涂西奉在宫中的耳目不少,在回太极宫的路上已经知晓了下午发生之事。
特别听到杭筝被庆平长公主劫持后有反杀抢回玉玺时,涂西奉几乎是仰天长笑,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此时太极宫门口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连地上的血迹都已经冲洗干净。
只有些细小的缝隙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些许血渍,昭示着下午那场惊心动魄地对峙。
涂西奉披星戴月大步跨过宫门,入了正殿。
这个时候夜已深,可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涂西奉一进殿内就看见了翘着腿坐在殿内,正托着下巴发呆的杭筝。
除了杭筝还有坐在烛火下正执笔写着什么的细娘和喝着酒的阿青。
阿青早已沐浴换了一身衣衫,她披散着的长发,还泛着湿气。
高鼻深目的美丽五官在昏黄的烛火下,柔和了几分,没了白日里咄咄逼人的攻击性。
这样的美人皮下,却是宛如修罗杀神一样的性子和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