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奔逃的一身材高大健硕的汉子,脚一顿,停了下来。
他左右看了看,一咬牙。
黝黑的脸上镶嵌的两个眼珠子瞪得像官府门口的石狮子一样。
他嚎了一声,大喊:“那几人定是连侯同党,刚刚就是他们在挑拨离间。
要来害我们应城,大家快帮着拿下他们。”
他话一说完在地上捡了一个大石头朝那几人冲了过去。
许多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也见他是第一个冲入战局的人。
其余人犹豫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想着战场都上过了,还怕个什么。
当即便压下心中的恐惧,脸上尽是无畏。
他们扭头就学着刚刚那汉子的样子,从地上,边上捡起趁手的东西朝正和护卫缠斗的几人奔去。
这几人武功卓绝,的确都是以一敌三的好手,可架不住人太多了。
这些百姓手底下也没个招式,但是胜在悍勇不怕死。
百姓参与进去后,彻底把捉拿奸细之事变成了一场大混战。
这些人当初都是上过战场的,手底下大部分也都见过血。虽然不会功夫但知道怎么杀人。
因为很快这几人中就有因躲闪不及地被一石头敲在头上,给头开了瓢。
还有被棍子,狠狠抽在背上的,以及一把灰扬进了眼睛里。
这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将所有人都拿下了。
一旁的涂西奉和陆旷之简直看得目瞪口呆。
着实想不到还能这样。
被拿下的人一共有五人,这五人也是板上钉钉子的奸细。
这五名奸细灰头土脸地被押送在地上跪下。
可突然变故丛生,还不等众人把那口气喘匀了,涂西奉就倏地表情一凛,说:“不好,他们牙齿藏了毒,要自尽。”
此话一出,陆旷之脸色一变。城中的护卫们原本是正经的护城军,哪经历过奸细这一出。
更没见识过牙齿藏毒这招,当即就慌了手脚。
这时立在一边,刚刚喊话的那个汉子听得涂西奉的话后,眉毛一竖。
一边手疾眼快地动手卸掉那人的下巴一边大声说:“卸掉他们的下巴。”
旁的人一听,有护卫连忙听了他的话咔嚓一声卸了一名奸细的下巴。
有不会的,直接抓了一团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布团塞进了他们嘴里。
这下五人的命全都保住了,他们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尽是愤怒。
汉子喘着粗气叉腰站在那儿,黝黑的脸上现在布满了汗珠。
他抹了一把脸,对涂西奉和陆旷之两人说:
“二位大人,之前的事是小人们不对。小人们这般可算是将功折罪了?
若是还不够的话,二位大人还有何吩咐尽管说,小人一定办到。”
这人是应城的一个打铁的铁匠,早年还做过屠夫,脸上看着凶悍可也是一把好手。
当初应城被围与叛军战斗时,他也是冲到最前面的。
手底下可是过了好几条叛军的命。
其实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在这的,他只是送完了货在边上凑热闹的,之前他是觉得连侯是个好官就帮腔了几句。
但后来目睹了前因后果,心里惭愧,又感念阿青所做一切,这才会忍不住高喊城主英明。
没错之前第一个冲阿青喊话的人是他,第一个出声让众人拿下奸细的也是他。
可以说这人除了莽撞一些,也没多大毛病。
涂西奉和陆旷之看着这人,听了他话以后对视一眼,失笑摇摇头。
片刻后,涂西奉道:“我看你不错,想将功折罪,明天到军营去报到。”
说完他转头又看向陆旷之说,“陆大人介不介意再收这么一个人?”
陆旷之:“自然是不介意。”
汉子没想到还有这种美事,当即就笑了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小人多谢二位大人。”
见汉子得了两位大人的青睐,旁人自然是羡慕,但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只有羡慕的份。
随后涂西奉和陆旷之就提着奸细走了,这后续事情可还有的弄,他们的尽快处理。
被抓就要自尽只有死士才会干。
加之刚刚在人群中添油加醋的模样配合着连侯,这五人到底是谁的人,已经不言而喻。
涂西奉冷笑着对护卫说:“扔进牢里去严加审问,看还有没有同党。”
这事着实让人气得慌,看样子宁远侯在连侯的帮助下,朝他们应城埋了不少钉子啊。
第75章 趋利避害,王氏最是……
过后的一整天,涂西奉和陆旷之都泡在了牢里,要撬开这五人的嘴。
涂西奉自诩风光霁月,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泡在这监牢这等地方。
更气人的是,那五个奸细嘴跟蚌壳一样,他们费了老大的力,用尽了法子都没把人嘴撬开。
文的武的都上了,就差把牢里的刑具都在他们轮一遍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哪来的骨气,硬是死不开口。
涂西奉看着被鞭子抽死过去的人,背着手在牢里走来走去,心里跟猫抓一样。
他就不信这个邪,人都抓到了,他掏不出有用的消息。
陆旷之的脸色也不好看。
这五个人骨头硬得真是超乎他们想象的难啃。
忽然,涂西奉抬头看向陆旷之问:“苏梅衣在哪个牢房?”
陆旷之一怔,而后道:“涂大人是想从苏梅衣身上入手。”
涂西奉点头:“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我就不信苏梅衣没听见,她是宁远侯的人,总该知道些什么。”
陆旷之听罢,也认同了涂西奉所言随后给他指了路。
而后陆旷之留下继续审问,而涂西奉则去找苏梅衣了。
牢房里因长久见不了天日,总是带着股阴暗之气,脚踩在地上好像都有股凉气顺着脚底爬上四肢八骸。
苏梅衣所在的牢房在牢里最深处,因此更显阴冷,就是涂西奉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原本苏梅衣开始的时候并不住这,只是自从她人被扔进牢里。一待就是这么久,也没人过问过,所以牢头才把她挪到这来。
涂西奉站在牢房外,盯着牢房里缩成一团,看不清样貌的人。
“苏大家。”
他唤了一声,里面的人轻轻动了动,随后又没了动静。
涂西奉也不在乎,他只负手而立,靠近了些说:“当初在京都孟棠苑听得苏大家一曲戏,在下只觉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如今久未见到苏大家,也不知道在下还有没有耳福能再听苏大家唱一曲。”
这话说罢,涂西奉捋了捋胡须笑眯眯地等着苏梅衣的反应。
这一次,苏梅衣果然不再沉默。
藏在阴影里的人开了口,只是相比曾经一把好嗓子,现在的嗓音微微沙哑:“你想要什么?”
苏梅衣问到。
涂西奉说:“苏大家……”
“不用这么叫我。”苏梅衣打断了涂西奉的话,“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你又何必假仁假义这么唤我。”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涂西奉也不打马虎眼了,他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单刀直入说:“苏梅衣,宁远侯派人到应城来了。”
苏梅衣无动于衷,但端看苏梅衣这反应,涂西奉心里也有了数。
他说,“苏梅衣,宁远侯在应城还有多少人?
连侯又给你递了什么消息进来。”
苏梅衣沉默,当涂西奉以为这女子不会开口时,她却突然动了。
苏梅衣从角落站起来走了过来,随着人越走越近,她的样貌也逐渐清晰。
总得来说苏梅衣并没有什么变化,一身干净的囚衣,白净的脸蛋因为长久没见阳光带了些病态的苍白感。
甚至于她的头发都是梳得整整齐齐的,人更谈不上消瘦。
若是不知道,见着她这幅模样并不会以为她是阶下囚。
看得出来,连侯倒是为她上上下下打点的极好。
苏梅衣用手扒着牢房的门,看着涂西奉竟是笑了起来,可眼睛里全然都是挑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你们抓了我这么久,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我。”
说着她嗤笑着凑近涂西奉说,“废物。”
涂西奉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他眯了眯眼睛,淡淡地说:“你真以为我们不敢动你吗?”
苏梅衣这下直接笑出了声,好似涂西奉的话有多可笑一样,等笑够了她才说:“是,你们不敢。
你要是动了我,小侯爷是不会放过你们。
让我猜一下,现在小侯爷一定已经手握重兵,逐鹿天下成为一方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