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戏,是林清从单纯的少年变得心怀仇恨的重头戏,将出现在影片对林清记忆的插叙中。
其他几位饰演霸凌者的人已经就位,只等着苏陌准备好,就能开拍了。
苏陌认真听完谭导的话,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剧本内容,确认了没有问题后,才走到预先设定好的位置上。
谭导喊Action,场记板打下,苏陌在《生死博弈》中的第一场戏开拍。
“哈哈,你看你的眼镜,真丑。”
“亚洲人才需要眼镜,因为他们有病,哈哈哈哈!”
“不不不,是亚洲人才需要这样厚的眼镜。”
苏陌站在比自己高大的同学的包围中,脸上茫然无措,他想笑几声附和他们,却本能地觉得不太对劲。刚才这些人把他带到这里,然后就大笑得说着什么。
谭导在监视器后,仔细看着苏陌的脸部特写,茫然地恰到好处。
这里的林清刚刚来到美国不久,从小在国内长大的他英文听力很一般,几乎听不懂美国同学说的话,更遑论他们酷爱用的俚语了。
“呵,呵呵。”苏陌尴尬地笑了两声,戏外从来淡定的眼睛里栽满了不确定,惶恐和害怕。
“哈!他居然也在笑!真可笑,哈哈哈哈哈!”
对方更加来劲了,把苏陌一把推倒地上。
苏陌一屁股坐下,后背撞到了操场的铁丝网,这里是操场的角落,从其他角度很难看见,所以如果没有人特地过来查看,他们的行为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你……们要干嘛?”他用生硬的英文问道,得来的却是更加粗鲁的对待。
苏陌的眼镜被打掉,脸上沾了沙子和血丝,好不狼狈。
“这个是什么?”旁边的一个女孩指着苏陌颈间的红绳,另一个高大的男孩立刻上前要拽。
“no,no,no!”苏陌抓住他的手,大喊,“you can’t!you can’t!”然而,过分贫瘠的词汇达不到一丝威慑,他颈间的玉佩被大力扯了下来。
苏陌爆发出一声大喊,扑上去跟高大的男孩们扭打起来。
可惜他势单力薄,很快被扔到一边。
“这是什么?”一群美国孩子好奇地看着来自中国的玉佩,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期间,苏陌几次三番尝试夺回玉佩,都被极其暴力的推开了。
直到最后,他又一次扑上去,被最高大的那个男孩推倒在地。玉佩被他们扔在地上,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重要的玉佩被一脚脚踩进土里——这是他临行前,妈妈去庙里给他求的。
那些人玩够了,把他和玉佩一扔,扬长而去。
苏陌不管身上的伤,一下子跪到地上,捡起玉佩,上面已然千疮百孔。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全身颤抖,手紧紧握住玉佩,“啊——!”苏陌仰头,对着空荡荡的操场痛哭怒嚎。
“停!”谭导喊。
苏陌从地上起来。他身上的血都是一个个小血包的效果,然而刚才又是扑又是摔倒又是跪,身上疼得厉害,估计是青紫了。
谭导为了拍摄足够真实,这些镜头都是实打实地来,而且不许用替身。
“这一幕不太对。”谭导说。
“哪里不合适?”苏陌走过去,谭导正在看回放。
谭导没说话,继续看着回放,苏陌也一起跟着看。只是放到他大声尖叫,谭导又倒回去,再看了一边。
看完后,谭导问他,“你觉得哪里不太对?”
苏陌整理了一下语言,说:“最后那个反应,林清的性格很内向,他应该不会有这种激烈外露的表达方式。”
谭导点头,“对对,你说得对。”他刚才只是顺口问,没想到苏陌竟一针见血。
“其实我刚才表演的时候,想到另一种处理方式。”苏陌说。
“怎样的?”谭导问。
“更加内敛一点,取消这句大喊,内心的感情表现得更加压抑一点。”苏陌说。这东西要演出来才精确,不然怎么说也只能说个模糊的概念。
“嗯。”谭导点头,“我再想一想分镜怎么改,我们过会儿再尝试一次,就最后一镜,你先去休息一会儿。“
“好的。”苏陌跟谭导道别,去了自己休息的区域。
场中,谭导叫来了男主,打算先拍一场街头追逐的戏。这场戏是男主发现女主中了圈套,要赶在林清下手前把女主救出来,然而身边一直有几个缠人的警察盯着他,烦不胜烦。
苏陌回到休息的区域,秦皓刚好合上笔记本。
“工作做完了?”秦皓回来后,又恢复了每天回回邮件,开开空中会议的日子。加州和国内相差十五个小时,不比纽约日夜颠倒,时差上要好受一些。
“怎么身上摔成这样了?”秦皓一见苏陌的样子,立刻皱起眉头。他才没盯着一会儿,这人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德行了?
“没事,拍戏需要,血都是假的。”苏陌说。
秦皓不听他解释,直接把休息室的门关了,上手就扒他的衣服。
“都淤青了还说没事?”秦皓说,看着苏陌这一身青青紫紫的就揪心。
“没事的,淤青过两天就好了。”苏陌说。
“不行,得冰敷。”秦皓说,他从小冰箱里拿出冰袋,这是他实现吩咐简梅准备的,这会儿正好用上。把冰袋裹进毛巾里,秦皓亲自给苏陌做冰敷。
“淤青看着厉害,其实不要紧的。”苏陌安慰他。
“闭嘴,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打包带回国。”秦皓难得对他这么凶,是真的急了。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一场戏就成了这样,让他怎么舍得?
两人这里正做着冰敷,外面突然吵闹起来,房间里隔音不好,苏陌听见有人喊着要叫救护车。
“怎么了?”苏陌跳下沙发,打开门,外面刚好一个临时助理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