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经纪人宣布杨南予的假期正式开始,想要他讲两句话。
杨南予摆摆手,二话没说,一杯白酒就下了肚,展示了下光溜的杯底,“你们知道我一向嘴笨,别逼我叨哔了,都喝吧,一切话都在这酒里。”
他听到客套谄媚的敬酒词就脑仁疼,所以总是在别人还没开口前,酒杯一碰,干了个底。别人见他如此爽快,个个都来拼酒。
酒过三巡,杨南予的脸红成了猴屁股,看了下手表,一拍大腿。
“哎!坏了!十一点了,外边儿都没车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喝吧,拜拜。”说完便趁经纪人不在,步伐笃定地飘走了。
张天看了下时间,8:55。敢情他是把分针看成了时针,无奈地叫道:“你喝多了,要不要我叫人开车送你?”
杨南予头也不回地摆手:“你才喝多了!不需要,我稳得很。”
“稳得很”的杨南予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酒店门口,拦下一辆车,直指自家小区。
头抵在玻璃窗上,冰凉的玻璃可以降下他滚烫的体温。
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杨南予的被晃瞎了,那瞬移的光景像个万花筒一样,流光溢彩,瞬息万变。在那万紫千红中,突然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霎时,祥瑞氤氲,光芒万丈,赵叙被迷蒙的云雾所缭绕,表情安宁神圣,活像年画里的神仙。
杨南予迷茫地看着他,忽然开心地笑了。
“赵叙你该抱条鱼啊,还有金元宝。”司机惊疑不定地望向后视镜。
杨南予回到公寓小区,脑子又热又乱,一刻都不得安宁。偶尔会陡然冒出一个念头,便像把重锤将他定在原地,大脑放空一时。
这导致他的脚步时而紊乱,时而坚定,时而停滞。保安人员远远地注视他跳探戈,要不是前两天经常看到他,这会儿已经把人扔出去了。
杨南予的灵魂身兼数职,在脑海里吵得不可开交,他就这么热热闹闹地一个人晃上了楼。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把自己绊了一跤,砸得门“砰”一声巨响。
这下,脑门被磕得更晕了。
赵叙家,一片昏暗。只有桌上一盏木艺镂空的小灯,散着淡淡光芒,为赵叙瘦削的下巴镀了一层柔和光晕。
眼眸被薄光所映,泛起了琥珀色。
他仿佛在回忆什么,也像是在思索什么。整个人浸在那半丈清光里,安静极了。
指尖缓慢地敲打桌面,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亮起。
林远的信息跳了出来。
老赵,你跟小杨怎么回事啊?
看到他提及杨南予,赵叙平淡的面容有了一丝松动,问:什么?
他刚刚跟我打听你有没有女朋友呢!我去,我还以为他知道你性向呢!
你怎么回的?
我能怎么回,瞎扯一通呗,他没回我了。
行。
你行个屁啊!你俩到底是咋回事啊,你怎么想的?小杨也是同志吗??我看着倒不像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开诚布公?
快了。
看他这幅不紧不慢的样子。林远恨得牙痒痒,懒得打字,直接语音开喷。
“皇阿玛,能回我超过两个字吗??我现在可是在操心您的终身大事啊,诶,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不是看上小杨了啊??嗨哟,我看你这两年猫不闻狗不理的,还真以为你修仙修得真的无欲无求了呢啊哈哈哈!!”
“我听我姐说,你在国外念大学的时候不是挺浪的吗,这些年突然收心难不成是在等谁……卧槽!你别以为我看你孤独终老就会伸以援手、弯攻射大雕啊!门儿都没有!我可是钢铁直男!!你也别觊觎我了,我们不可能的,我跟你说……”
林远为了捍卫最后的秘密花园,连脸都不要了,严肃拒绝了莫须有的可能性。
听着林远的语音叭叭个没完,赵叙的指尖在拉黑选项上摩挲不止。
他上辈子可能是砸了制作蚊香的黑心作坊,还打了老板。这辈子不仅让他弯成了蚊香,还得被转世的脑残老板打击报复。
他被林远一连串问题轰炸得也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突然,他听到有人大力地敲门。想着应该是物业的来拜早年送温暖了。他便拿起手机起身去开门。
一边走一边琢磨林远的问题,什么时候告诉他呢?快了?“快了”具体指什么时候,到时候怎么说呢,他又会是什么反应?
恍惚地走到门口,开门之际,刚整理好微笑的表情,门后却顺势扑来一个人,扑得他往后一踉跄,手机差点没拿稳。
那人有着最柔软的头发,只看着头顶的旋儿,他便知道是杨南予。
杨南予喝酒之后疲倦极了,整个人都靠在门上,脑门被磕得生疼。
晕晕乎乎得刚要拿出钥匙,身子却突然往里一倾,一个没站稳,便跌进一个人的怀里。
屋子里充足的暖气瞬间褪去他身上的寒气,不禁打了个颤。
“土豆?你……喝酒了?”好听而低沉的声音。
杨南予痴楞地抬起头,摸了把他的脸,温暖而真实。
是赵叙。
怎么在他家?
这个问题还未细想,他痴痴地盯着赵叙的脸,心尖没由来的又软又烫,突然憨笑道:“赵叙,我给你,送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