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料微博刚冒头几分钟就被删了,辰照花了重金买断所有好事者的消息。
那条微博里有两张暧昧不清的照片,丁厉正睡在一个男人旁边,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大腿伸出来夹着被子,看起来跟没穿内裤一样。
紧跟而来的是丁厉近两年耍大牌、看不起敬业的无名演员、烂桃花、疑似草粉等等丑闻。
路人实在被这些天娱乐圈的乌烟瘴气搅和得急火攻心,之前的气也尽数撒在了丁厉身上,一起和水军刷起了“丁厉滚出娱乐圈”、“还我影视圈清净”、“娱乐圈毒瘤Mojito”等等话题。
大V们也纷纷结合时事推送长文章,面面俱到、煽动性极强地分析“粉丝经济”、“鲜肉现象”的利弊,转发分分钟上万。
丁厉暴跳如雷,他知道这些的幕后黑手是谁,但他不能把那天的事告诉舅舅和公司。他想反击,却又被焦头烂额的丁凯勒令禁止做多余的事。
丁凯不是不想为亲侄子正名,只是敌人太强大。
他也是才知道之前得罪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他虽然棒槌,但好歹是个事业有成的商人,懂得分寸,只能咬牙接锅,躺平认栽。
丁厉看到泄露的照片后立马联系了陈浚,那孙子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开始怀疑陈浚是和他们联手害他。
他那天不过被人打了一下,怎么会突然晕了?
陈浚说过要给杨南予下迷'药……对,肯定是他的迷'药!陈浚竟然还打他的主意?!!
丁厉在被害妄想和各路夹击下日益憔悴,生了病。他爸妈从国外赶回来探望,得知他昔日真假参半的作为,又气又心疼。于是等他病一好便把他领到了国外,逼他重返大学进修,从此远离纷杂的娱乐圈。
陈浚也并不好过,他可没强大的亲友团为他擦屁股。他的公司本运营得风生水起,账本报表做得滴水不漏,不料税务机关却突然盯上了他们。
税务人员按照呈交上来的原始凭证排查了两个月的疑点,发现了一些小问题,罚了几万罚金,催促他们把漏的税交上后,这场风波好似就轻飘飘揭过了。
然而此时,他们的某位财务悄然离职,一份举报书就这么交到了上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终归要为昔日的侥幸付出代价。
谷雨之后,天气转热。
赵自平脱下正装,穿上了老头汗衫,灰色休闲短裤,蹬着一双凉鞋找上了那群哥们,一起在胡同口吃上了火锅。
老赵喝了两口酒,有些上头,哼了声:“儿子没出息,夫人不回家,我还有个什么指望!我只有你们这些老哥们能说说话啦!”
“儿子没出息”他们知道原因,可“夫人不回家”是怎么回事,他们倒没听老赵念过。
“咋了,佩子以前出去旅游不是最多一个月吗?这都两三月了吧,咋还不回来?”
老赵摇头,又消愁似地灌了口酒,“不知道,这周一个电话都没有,肯定是怕我打搅她的好日子,我也不去烦她了!哼,我就知道她心里没我,三十年了啊……我早就不是愣头青了,她心里想什么,呵,我门儿清!”
往日里,老赵多是炫耀他家夫人多么优秀高雅明事理,他们有多恩爱,言语里尽是对这群老光棍的恨铁不成钢。今天却借着酒劲儿终于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小龃龉说了出来。
叔叔团一时有些面面相觑。
两米哥给快要烧干的火锅加了点高汤,他平日里话不多,多是在旁听他们侃天侃地,今日却是主动问道:“你问过她了?”
“是啊,老赵,你不问她怎么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我们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东西了,谁整天把‘爱’啊‘情’啊挂在嘴上?每次见到好的玩意儿都能自然而然想到你,那可不就是爱了!”
“老邱说得对,我也这么觉得,像现在年轻人说得一样,你得沟通啊!”
老赵被他们说得有些意动,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但就是一时不敢面对,怕他一个拳头打棉花上,被郑依佩软绵绵地推回来,又怕她生气说狠话,更怕她说实话。
他的心里建设已经做了几个月了,是时候付诸行动了。
他正想打电话问她,“两米哥”桩子却皱着粗眉毛道:“我没说这个,我是想说,你没问她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周跟你断了联系?”
老赵的心突然“咯噔”一跳,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昨天没事给你卜了一卦六爻,卦象说你最近六亲有难。我也是才接触卜卦,怕测得不准,让你徒增烦恼,所以还没告诉你。”
老赵瞪大眼睛道:“什么?!!!!”他立马打了郑依佩的电话,依旧是关机。
旁边的哥们连忙安慰他,让他别急。
“桩子就是个半吊子,你别信他的!信他的卦还不如信我的梦,我昨个儿还梦到你家子孙满堂,幸福美满得很呢!”说完才想起赵家那个“没出息的儿子”是个断了袖子的,他这梦不像祝福倒像是嘲讽,于是他在桩子的藐视下讪讪闭了嘴。
老赵却是拨通另一个电话——郑依佩一直居住的民宿居所的主人电话。
被民宿主人告知,郑依佩前两天开车去密友何枝在世时任职的学校,结果半道下了瓢泼大雨,山路又烂又滑,车子一个打滑就撞在了山体上。
郑依佩受了点伤,被路过的学生老师救了。现在正在学校宿舍里疗养。
光是听他讲述,老赵的背心就嗖嗖发凉,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几乎是对着电话咆哮:“她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救护车能进去吗?用土方怎么能治伤呢,这又不是儿戏!”
纵使对方一直说她现在没事,老赵的眼角依旧发了红,他喘着粗气道:“告诉我确切地址!”
他连家都不带回地直奔机场,让助手给他订机票寄行李。
飞机兴是沾了他的急躁情绪,也屁股着火似地穿风破云,两三个小时后,终于落了地。
到学校时,太阳已经将要落山。所有人都刚吃完了饭,在坝子里零散坐着,闲聊吹风逗小孩。
赵自平一路气势汹汹地大步走来,惊飞了几只鸡。可在看到那人正躺在躺椅上,腿上盖了一件针织衫,静静看对面山头的落日时,他整个人忽然很奇异地安宁下来。
郑依佩有所感应地转头过来,她一脸惊讶:“阿平?你怎么来了?”
“我……啊切!!!”
赵自平一开口就打了个喷嚏。
山里凉快,行李又还没到,他还是刚刚那身行头。
郑依佩便找村民借了身衣服给他穿。
两个人都面朝山谷静静地坐着,太阳将要完全隐没在山头后,他们好一会儿都没开腔。
郑依佩打破了沉默,说道:“阿枝就在对面那座山上,看到彩色挂纸了吗,是我前些天去挂的,墓就安置在那儿,因为她之前说要天天看着孩子上下学,上课的时候就隔着窗户盯他们认真学习,这样一说是不是还挺可怕的?”她笑了起来,良久后,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黯然。
“她就是个蛮牛,傻得彻底。要是我早点联系到她,也不会耽误病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