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昱说了声“好”,受着周围忙忙碌碌的氛围感染,他的脚步都不由得放快了些,没花几分钟就到了C区。到了楼层的布草间,检查好布草,拿了工作表,推了车出去,正式做开始今日的任务。
客房部的保洁每日的基本任务是“十二标”,也就是打扫十二间标间,少做不行,多做每间五块。
来到第一个房间,将布草车停在门口,房内狼藉遍地,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对于地上的某种物体,杜昱已经基本能够做到熟视无睹。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随着我国经济的增长,温饱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不再是问题,于是乎每到周末全市大大小小的酒店就成了饮食男女放飞自我之地。
所有在客房部做保洁的都有一手换床单被套的绝活,一塞一抖就可以将被套套上。
换床单稍微有些麻烦,需要将床垫抬起。毕竟是五星级酒店的床垫,分量确实不轻,时不时就要听说某某某在抬床垫的时候扭了腰,又或者谁谁谁竟然抬不起床垫……
处理好整个房间,退出,没有关门,还得等督导检查了才算完。
继续下一间,继续机械重复,做到第四间的时候,有人在门口喊:“杜昱哥,帮个忙!”
喊话的正是那个抬不起床垫的谁谁谁,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叫周小小。人如其名,瘦瘦弱弱的,来酒店的时间不到两个月,她的床垫都是随机逮人帮忙抬的,今天正好碰上了杜昱。
她隔着布草车眼巴巴的看着杜昱,小丫头年纪小性格又活泼,杜昱从未拒绝过她。
“行。”杜昱放下手中的东西。
一连帮着她抬了几间房的床垫,杜昱的腰也有些够呛,小姑娘星星眼看着杜昱,“太感谢你了杜昱哥!下班请你吃宵夜吧!”
“没事,你们小姑娘不是要减肥么,大晚上的吃东西?”
“什么叫做‘你们小姑娘’,杜昱哥你也没多老啊。”
杜昱抬了抬眼皮,故作惆怅:“已经在奔三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那杜昱哥你的皮肤保养得真好,真心求教。”
“这简单,多喝热水就好。”
两人说笑了几句,杜昱又折回去继续打扫房间。
好不容易扫完,杜昱已经被饿得昏头转向,一碗一块八的面条果然不够管饱。
生无可恋地等着检查,结果等来了王督。
“王督。”杜昱瞬间精神。
王督还记着中午的事,瞪了杜昱一眼,开始挑挑提提地检查起来,杜昱全部应下,然后返工了不少内容,总算送走了这尊大佛。
等再奔到食堂的时候已经不剩什么能够入眼的菜色,杜昱在白水煮冬瓜和抄菠菜之间艰难地选择了冬瓜。
“冬瓜好啊,清热化瘀,消肿利尿。”大师傅一边给杜昱打了一勺冬瓜,一边挤眉弄眼,一副“你懂的”的样子。
“……”杜昱没想到大师傅如此体贴入微,竟然还关心自己嘘嘘的情况来。
虽说酒店的餐厅很是出名,不过员工食堂就差远了,这冬瓜煮得是毫无冬瓜的尊严。
“啊,杜昱。”有人在他旁边坐下,然后感叹,“你就吃一个冬瓜?”
这样的感叹杜昱听得不少,筷子连一丝停顿都没有,“是啊,两个冬瓜可能不太吃得下。”
旁边的人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什么。
酒店保洁每月餐补三百,直接划到饭卡上,杜昱计划计划也能顺利过完一个月。
杜昱吃饭比旁边的人文静不少,不急不慢,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有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不为所动,依照自己的正常速度吃完,收了餐盘离开。
十点钟下班,婉拒了周小小吃夜宵的邀请,直接回了宿舍。
酒店规定,不住宿舍的员工每月能有两百的补助,不过杜昱家离酒店实在太远,杜昱只能遗憾地放弃这笔钱。
杜昱的室友依旧在失踪,床上胡乱地扔着衣服,袖口都拖到了地上,看样子是回来过一次,刚好跟杜昱错过了。他瞥了一眼拖到地上的袖口,很快收回目光,坐到桌前发了会呆,正想起身去洗漱,不小心看到正面翻开的书,于是杜昱伸手“啪”的一声将它合上。
洗漱之后杜昱精神稍微好些,躺在床上揉着腰,随意地回忆一下一天的内容——做了十五标,吃了两顿饭,被王督记了一笔……
最后略略想了想今天的日期——5月17。
生日快乐,杜昱轻轻开口,对着自己说道。
第2章 第 2 章
每年六月,酒店都会招几个高考完的学生做临时工,也不知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还是因为这个季度生意爆好。
分到客房部的临时工是一男一女。
女孩长得端端正正,做事称不上尽心尽力,但总归还算能够过得去。男孩……则有些特殊——他是王督的儿子。
男孩是个油惯了的,对酒店内部轻车熟路,不消有人教就自行摸索出一套偷懒的心得,连老员工们都深感钦佩。
按理说,大家同为被压榨阶级,有懒一起偷,有福一起享,不过因他母亲身份摆在这里,少不得有人要专门挑拣他的错,于是乎一方躲一方找,也成了个日常的例行活动。
杜昱今天上的是早班,刚在工作间放好东西准备走人,有两个人就气冲冲地推门进来,环顾了一圈:“那小子呢?”
没人知道。
有个大妈笑了一声:“你们老追着他做什么?他跟你们一样么,人可马上就要是大学生了!”
“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就可以偷懒?”
“你就是嫉妒人家呗。”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