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来的酒，是来自家乡的白酒，白发苍苍的龙霸天，闷头就喝了起来，我喝了两口，就默默看着他喝。
    大半瓶酒下肚，龙霸天才抬起头看着我，声音沧桑说道：“这辈子我最恨一个人。”
    “是谁？”我诧异问道。
    “我娘龙母！”
    听到这句话，就让我感到很意外，真没有想到，龙霸天会恨她母亲。
    然后就见他说道：“我出身龙族，是龙族的三太子，天生地位高贵，但是我母亲，只教我如何追逐力量，如何获得至高的地位，却从来没教过我，如何去做一个人。”
    闻听此言，就让我想到了第一次认识龙霸天的时候。
    那是在原界。
    当初在原界的龙族，是真正的庞然大物，主宰着整个原界，而我在原界，搅起了一场风云，跟龙族结仇，甚至为了精卫公主抢亲。
    然后灭了龙族，救出了昊天。
    而当时龙族的龙霸天，就是冒称昊天的太阳神之子。
    因为太阳神，才是原界真正的至尊。
    结果龙母设计陷害真正的昊天，让龙霸天冒称，做了太阳神之子，因此才能称霸原界。
    而灭了龙族，就跟龙霸天结下了血海深仇。
    何况龙霸天的师尊是太上啊。
    太上以亿万生灵为草芥，想要染指盘古界，想要将盘古界的生灵喂神蛊，心思歹毒，手段是非常毒辣的。
    何况跟龟爷又是仇敌啊。
    不得不说，我跟龙霸天是命中注定的敌人。
    “也很恨我师尊太上。”
    灌了口酒，龙霸天又说道：“他传我道法，让我踏向修行，但是从来也没教过我，如何去做一个有血有肉，充满正义感的人啊。”
    “在他们眼里，亲朋好友就是修炼道路上的羁绊，使得我龙霸天一生之中，只有仇人，从未有过朋友，哪怕嘘寒问暖，跟我何杯酒的朋友都没有。”
    “从修行至今，仍旧是孤苦零仃一人。”
    说到这里，他痛苦地闭上双眼，那佝偻的身躯，浑身都在颤抖。
    我听着默默点头，他心里的苦我明白。
    因为无论是他母亲龙母，或者是龙族其他人，又或者是他师尊太上，都是心狠毒辣之辈，他们追求的是力量，至于亲情友亲是看得很淡的。
    面对这样的环境，龙霸天注定是个恶人。
    那他是如何转变过来的？
    “一直以来，我的心是冰冷的，没有情感，如同失去人性的凶禽猛兽。”
    他看着我，苦笑着说道：“只要我想的，就想得到，想要杀的人，我就会想方设法去诛杀，就像对于你，我龙霸天之前真的是恨之入骨。”
    “你天赋很好，实力很强，我一直在想着超越你，将你踩在脚下，超越这世间所有的修者，成为这高高在上的主宰者。”
    说着说着，他却叹息了起来。
    那张沧桑的脸庞，变得落寂和无奈。
    “直到我经历天人五衰，化为凡人，遇到阿朵，她救我性命，每天照顾着我时…”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抹笑容来。
    然后才缓缓说道：“我那颗冰冷的心，才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乐。”
    “后来我才明白这人是有情有爱的，最珍贵的，最该拥有的又是什么。”
    “原来不是力量！”
    听到这里，就让我稍感意外了。
    真没有想到，龙霸天经历天人五衰时，还经历了我不该知晓的事。
    会遇到一个女人。
    而且，那个女人将他给蜕变了。
    这念头闪过，我喝了口酒问道：“你明白了修行是什么？”
    “阿朵给了我世间最甜美的温暖。”
    龙霸天眼里，浮现出一抹抹画面，皱巴巴的脸庞，笑容愈加的灿烂，“让我明白了，修行是为了守护好身边的人，修行最高的境界是仁爱。”
    “而这些，都是阿朵让我彻底明白过来的。”
    “她肯定是个很美丽的女人。”我笑道。
    但是看着龙霸天，我对他是真的刮目相看了。
    修行是为了什么？
    这世间的修者，如同过江之鲫，但是能够真正明白的又有几人？
    但是龙霸天却懂了。
    若是没有出现意外，他将潜力无限。
    提到阿朵，龙霸天就微笑点头说道：“没有错，阿朵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也是个很善良的女子，我很爱她的。”
    “可是她死了……”
    说到后面，龙霸天很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嘴唇都在颤动，但是泪水，却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流淌了出来。
    然后就见他满腔悲愤说道：“闯九十九关，蛤蟆妖王想致我于死地，我拼死反抗，意外将他夺舍，获得了无比强大的力量。”
    “这让我他入魔了，失去了人性。”
    “我不但杀死了各域的天骄，也亲手杀死了，改变我一生命运，让我最爱的女人。”
    我听着，心里都沉甸甸的。
    替龙霸天而悲哀。
    他诛杀了各域的修者，让一个时代的天之骄子都殒落了。
    其实这怨不了他。
    只能说，造化弄人啊。
    若不是陷入生死绝境，蛤蟆妖王想要杀他，龙霸天就不会意外夺舍他的身体，获得一股让他驾驭不了的力量。
    然后他被力量所驾驭了，变成了一尊可怕的魔。
    六情不认，只有杀意。
    这是可悲的。
    他拥有自己的爱人，知道了修行最终的目标是仁爱，并非是称雄称霸，他有了远大的抱负和理想，但是老天却把他给毁了。
    坠入了万丈深渊，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让他这辈子只剩下绝望和悲痛。
    我就说啊。
    龙霸天的心魔死后，他为何会如此悲愤填膺，转眼之间就变成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若是换成以往的龙霸天，绝对是不会这样的。
    能够夺舍成为最强大的存在多好不是？
    若是以往的龙霸天，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心魔。
    因为他原本，就是个冷酷无情之人。
    但是他蜕变了啊。
    阿朵是他一生当中，命运的转折点，让他拥有了爱，拥有了情。
    龙霸天是个有血有肉有情的人了。
    也因为这样，他反而驾驭不了那股强大的力量，才会让他生出心魔，变成一尊魔头。
    所以他真的很可悲。
    我默默看着他哭了片刻，就给他递了一根烟，然后给他点上。
    “我从来没有想过的。”
    他看着我，缓缓说道：“我们俩是宿敌，竟然有一天会坐在一起喝酒。”
    他站起身来，深深看着我说道：“谢谢你的酒啊！”
    话落音，他转身便走。
    他佝偻着身躯，白发苍苍，缓缓迈步前行。
    那身影很是萧瑟。
    “你要去哪？”我站起身来问道。
    龙霸天顿顿脚步，他头都不回地说道：“去给世人一个交待。”
    他越走越远，很快消失在我视线里。
    我负手凌立在一块石头上，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
    这一别将会是永远。
    “再见，我的老朋友！”我这样说。
    收拾沉重的心情，我转头就看到黑熊神王，很狼狈地从乱石堆废墟里爬了出来。
    他浑身血染，伤势同样很严重。
    龙霸天抽了他一巴掌，差点没有把他给活活抽死。
    走过去，我帮他将伤势恢复了过来。
    “六翼兄，谢谢你救我。”
    他看着我，然后问道：“那个入了魔的恐怖家伙呢？”
    “他已经死了。”我说道。
    黑熊神王诧异看我眼，就孤疑地问道：“你把他给杀了？”
    “嗯？”我点头。
    黑熊神王就很惊骇说道：“六翼兄你的实力很强横啊，我敢说那家伙，绝对有跟神主样的实力，你竟然能将他给杀掉，这真了不得啊。”
    “你跟我说说，是不是有跟神主旗鼓相当的实力了？”
    他看着我，神秘兮兮很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
    看眼他，我便说道：“带我去见神主吧？”
    “我不能离开啊。”黑熊神王道。
    我问道：“为啥？”
    黑熊神王苦着张脸，便说道：“我要镇守这九魔山，上苍神域的入口，不能离开此地，要是神主责怪下来，是会杀了俺的。”
    提到黑莲神主，黑熊神王就目露惧意。
    我听着就气恼道：“黑熊你好歹是尊魔神境的超级强者，神主竟然派你来守门？”
    “没有办法啊。”
    黑熊神王无奈说道：“六翼兄，俺实话跟你说，在千年前，俺喜欢上了神主身边的一个小侍女，结果惹得神主大怒，差点就将我给诛杀了。”
    “唉…要不是白鬼神王求情，我特么坟头上的草，估量早就好几米高了。”
    “神主杀心这么重？”
    我意外问道：“就因为一个小侍女，就要杀你？”
    “可不是。”
    黑熊神王摇头说道：“如今的黑莲神主，已非曾经的黑莲神主了，自从他成为众神之王后，就只会享受天伦之乐，日夜沉迷于美酒和女人当中。”
    “而且性情大变，非常暴躁，稍有不乐意就会杀人，尤其天后，更是毒蛇心肠，黑莲神主对那女人的话非常顺从。”
    “现在整个神殿，都乌烟瘴气，天后当道，神主昏庸无道，早就失了人心。”
    说到后面，黑熊神王无奈地苦笑起来。
    而我听着，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龟爷的徒儿黑莲神主，如今只是一个沉迷于女人的废物，杀他简直易如反掌啊。
    何况他已经不得人心，估量没多少对他忠心的魔神了。
    但是像黑莲神主这样的枭雄，对于美色，怎么会看得这般重，而且对那天后非常顺从？
    天后有什么样的本事，能把黑莲神主给迷得神魂颤抖啊？
    问了黑熊神王才知晓，天后是上苍神域最漂亮最妩媚的女人，所以才得黑莲神主宠爱，而且整个上苍神域，基本是天后一手遮天。
    “你在这里稍等我片刻。”
    丢下这句话，我凭空就消失在原地，马上就寻找天道法则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