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李章憋不住起身解释:“各位大人,刚刚我们是在要求今科的解元钟亦文钟亦文,解释那个正确版本。”
“什么正确版本?”
李章,你的话根本就是想要留着悬念给人家询问好不好,现在江大人他们果然全都来了兴致。
钟亦文知道自己也别想再躲下去了,干脆起身回答:“各位大人,是我和我夫郎秦氏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有兴致想要了解一下。因为之前有传闻说我俩感情不好,我说这有正确版本,结果大家就想要我解释清楚。但这事关系到我们宗家的名声,还真不能随便乱说。”
“没事,你就讲讲吧,我们就当听个故事!”江大人果然不肯放过这个事情。
☆、第54章 放榜(六)
陆伯年大人也有点好奇,开口到:“我看钟解元长得是一表人才,能得解元才华学识必定也是不错的,被人拿来做一些坊间传闻也是情有可原。既然事情不是如外界传闻的,钟解元不如乘此机会给我们解解疑惑。就像江大人所说,我们只当是故事,不会追究其他!”
陆大人的话说的很实在,没有一点偏颇,对钟亦文的之前的事情用了一句坊间传闻来形容,算是帮钟亦文澄清了一回。
钟亦文岂能不知道这陆大人的好意,立刻行礼到:“既然几位大人你们都这么好奇,我再推脱就有心虚之疑,就豁出去讲述一下这正确版本吧。说起来惭愧,这事是我和我阿么回到祖籍养病期间闹出来的。有个哥儿想要勾引我,你们也知道我年少不经事曾经疯玩过一阵,所以第一回看见那哥儿我就知道他其实是个暗娼。”
钟亦文的话不但让下面的学子们吃了一惊,浮想联翩,就是陆大人他们十几人也是一惊,这样的事情还真的不是他们这些人有胆量敢当众说出来的。联想到刚刚钟亦文说会影响宗家的名声,怕这哥儿就是这宗家之人吧。
“这事错在错在我一时妇人之仁,怕坏了人家的名声,也怕坏了当地的名声,所以就一直替他隐瞒没有说什么。结果,那哥儿却到处编排我,慢慢的有了传闻说我和那个哥儿有私情,导致我和我夫郎秦氏不合的等等。偏偏那个时候我和夫郎刚刚成亲,年纪不大,两人有矛盾在所难免,闹的严重的时候还一度要休夫和离的,这传闻就被慢慢的做实了。等到我和夫郎的关系和好相敬如宾,那哥儿又出来蹦跶,弄得我找长辈来对峙都说不清,甚至他还要讹诈我一千两银子,忍无可忍我只能说出实情。”钟亦文一脸的无奈,一副受害人的模样,还有一点惭愧,“正确版本就是这样.”
被人逼到如此份上才进行反击,这钟解元不是脾气太好,就是太过迂腐。宗家的名声要,难道自己的名声就不要了吗?对于那个敢去做损害宗家名声的哥儿,就应该早早的揭发。
不过也有人人佩服钟亦文的,为了宗家的名声宁愿自己承受委屈,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那些大人们倒是没有了话说,这样的事情怎么评价都不对,还不如就像一开始说的当一个故事听完就算。
不过,徐州同知却突然笑了起来:“钟解元的事情,倒是让我想起来一桩传闻。”
不管徐州同知怎么会想到在这样的场合说起传闻什么的,但是对于他能帮着转移话题,钟亦文却还是感激的。
徐州同知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自顾自的说起来:“这传闻是说有一个年青学子和一户镖局人家的哥儿青梅竹马,长大后就结了亲。结果,这学子是一个有才华的,年纪轻轻就一路科考乡试会试一直到殿试,终于一朝金榜题名进士及第,名扬天下。这之后就应该有人怀疑是不是学子会抛弃家中的夫郎?可偏偏学子对家中的夫郎一直恩爱有奖,两人幸福的过了两三年。但是和钟解元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这学子之后也被传闻有某家的哥儿有了私情,事情还越闹越大。不得已,这学子迫于名声压力只能将那哥儿娶回家,还做了平夫,和原先家中的夫郎平起平坐。”
徐州同知的话说到这儿,有人眼尖的发现,徐州不少学子的脸色都开始变了。很多人开始怀疑,这事难道是真的,下面开始猜测,这学子是谁。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后面的发展,徐州同知却是突然转了话题:“所以,我就是想劝诫钟解元,名声一事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为了名声去做什么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否则将来后悔莫及的只有你自己。怎么样做会是好名声,其实并没有一个标准。就像钟解元遇上的事情,钟解元选择这样做,有人会觉得你没有顾忌自己的名声;但是若你一开始就揭发,怕就会有人说你没有顾忌当地的名声。只要自己坚持无愧于心,就该理直气壮去面对任何流言蜚语。”
钟亦文知道徐州同知提起这事绝对是有目的的,但是他对徐州的事情不熟,也没听说过这传闻,只能当做徐州同知真的是在告诫自己,起身行了一个礼:“多谢大人劝诫,钟亦文必当铭记于心。”
“哈哈哈~”陆大人笑了起来,“今天我也算是长了一回见识,听到了两个坊间传闻,不虚此行。哈哈,不过,我们是不是忘记正题,开宴吧!”
随着陆大人这句话结束,场边立刻有一排排的下人端着酒菜上来,然后一份一份送到各个举子的面前,这才是真正开始晚宴的节奏。等到酒菜全部摆放好,所有举子起身举起酒杯整齐的敬礼,连着陆大人在内的十几个大人也一起举杯回礼,晚宴正式开始。
这里接下来就是举子们的主场,中央的空地上已经有举子轮流上前展示才艺。有人抚琴有人绘画有人书法,算得上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每个人都想要将自己的多年所学趁此机会,展露一番。
东部考区向来人才辈出,所以举子们的表演让那些主考官们连连点头叫好。
这也是燕国的规定,为了避免各地营私舞弊,也为了避嫌,所以乡试的主考官都不会是这个地区出身的官员。所以,这些其他地方的主考官才会如此惊叹。
到了文才展示对对联的时候,全场的举子们都快要闹翻了。
“……我的上联是:少水沙即现。”
下面立刻有人起身:“是土堤方成。我的上联是:蚕为天下虫。”
“鸿为江边鸟。我的上联是……”
一连串的拆字对联下来,让所有的学子们也摸着了规律,甚至后面会出现一个上联无数下联出来的情况。
直到李章对出一个对联后,出了上联:“风吹蜂,蜂扑地,风息蜂飞。”此联一出,立刻让全场一阵安静,不少人都是一下子被懵住了,原本不算太难的对联居然一时不知道给如何对上。
吴远安镇定开口:“李打鲤,鲤沉底,李沉鲤浮。我的上联是: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钟亦文微微一笑,随口接上:“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我的上联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钟亦文出这上联,完全是不怀好意,他就是想听一听是不是有人能够厉害到和前人一样,能够说出“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句千古名联。不过显然他是要失望了,很快就有人对上了这联,但是离原本的那句可真的是差太远了。钟亦文有点失望,不过,仔细想想毕竟不是原来的世界,也没人和他一样来历的,对不上来也是正理。
不过,从他们前十的几人开始,后面的对联就开始越来越精彩,不乏一些绝对好对,让陆大人和江大人他们都忍不住出言叫好。
对联之后,就开始当场赋诗比拼,都是用一个同样的题目,然后由有兴趣的举子们当场即兴作诗一首。这是举子们经常会参加的活动,所以全场立刻迎来了一场最□□。
钟亦文推脱不过,在题目为《春》的时候,被人点名。钟亦文并没有想要自己当场赋诗,而是想到了一首非常有名的情诗,倒是刚好可以拿出来,不是为了其他,只是想要让他们了解自己的情感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地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虽然钟亦文的诗太过偏重于情感,但的确能够引起不少人的共鸣,特别是第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平凡,但在场的都已经是举人身份,将来没有几人会平淡的,如此简单真挚的情感又有谁能够保证自己会抓住并珍惜一辈子。
倒是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举子高声叫好,包括陆大人都是连连点头。想来这样的一首诗,反而是长者比年轻人更加体会深刻,也更加容易接受。
之后钟亦文都没有再出面,一直低调的坐在那里,时不时和吴远安低声聊上几句。不过他们不再表现,其他踊跃作诗争取出名的举子们也都不会少。整个大宴的气氛越来越热闹,整整延续到半夜时分才渐渐到了尾声。
每届乡试之后,都会有人专门将举子们在大宴上吟诵的对子、诗词录入下来,然后四处流传。这其中就不乏众多能够流传无数地方并且传承千古的。大宴结束后,就有举子猜测谁的诗句会被传诵的最为广泛,最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就想到了“竹君子”钟亦文,单单那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连他们这些举子都是想忘都忘不掉。
☆、第55章 麻烦(一)
青州州府城内的学子们终于越来越少。吴远安早在晚宴之后就急匆匆的来向钟亦文道别,当然带着一起上门的还有他自己的一幅字。钟亦文是哭笑不得,两人约了七月在京都相聚,一起参加今年十月的会试。在吴远安之后,来告别的是常乐和侯文昌,他们俩虽然都中榜,但是还是和之前打算的一样,直接回家,等待之后的安排或是出仕为官,或者直接去学院为师。虽然稍显平淡了一些,但两人家中的条件并不好,能够这样已是不错。
钟亦文他们无意中结识并帮了一回的老秀才,也在之后亲自带着孙儿一起上门来向钟亦文他们告别。钟亦文这个时候才知道老秀才就是那个田平他们口中的幸运儿,顶了张杜枫中榜的人。
老秀才很实在,直接说他一直坚持乡试,并不是为了扬名立万或者出仕做官什么的,其实就是为了一个和他夫郎的约定,要在得到举人功名之后,帮他的夫郎、儿孙改变奴籍。可惜他的夫郎已经早早过世没能见到这么一天,但他已经不悔,他终于在有生之年实现了这个约定。老秀才和他的孙儿都特别感谢钟亦文他们之前来青州的时候,在路上载了他们一程,不然,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这回乡试,更不要说乡试之前,老秀才能还好好的休息了很长时间。
钟亦文听完老秀才的话真的是唏嘘不已,甚至暗暗有点庆幸。若不是张杜枫惹了秦非,钟亦文也不会想要跟他过不去,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说不定老秀才这回就落榜了。谁能保证老秀才还能不能等到三年后的扬州乡试?这就是命啊!
田平却是在一个清晨背着行礼偷偷的上门,原来他这回落榜,让家中的人都非常的不满。特别是当他叔知道与他交好的几人都中榜,可见压力有多大。
“钟兄,我实在是顶不住了,马上就要离开青州。你让我帮你办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我想着你还在青州似乎不太好,所以,等你一离开事情肯定会传出来。”田平给钟亦文匆匆的说完,就要离开。
钟亦文拿出三百两银票递给田平:“田兄,这是之前说好给你的,拿着吧!”
田平立刻眼泪汪汪:“钟兄,你就是我的再生爹么,这笔银子算我借你的。事情没帮你办完我就要走,实在有点对不起钟兄你。”
“行了,赶紧走吧!晚了,就怕你叔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你。”钟亦文对于田平还是很信任的。虽然他们相交的时间不长,但田平是什么样的人,钟亦文早已有数。这人或许有点随波逐流甚至不太上进,但待人却是绝对的真诚。钟亦文也不怕他拿着银子就跑路,或者拿完银子不办事。
吴远安田平他们离开之后,钟亦文就彻底安定了下来,也没有了其他的应酬,干脆在家里开始温书准备会试。
秦非的身体已经慢慢恢复,钟亦文询问过老大夫,只要过了三个月,到了五月下半旬,小包子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们就能够离开青州。只是要小心路途上不能够太过劳累颠簸,也不能一直坐在马车里,注意好劳逸结合就行。从青州州府去往京都路途,和他们从扬州过来的距离差不多,所以钟亦文才敢冒这个险带上秦非一起去京都。不过,小包子预产大概是在年底十二月,他们今年的新年如无意外就只能在京都过了。
不知怎么回事,钟亦文发现秦非对小包子的期待似乎还远不如他,这让钟亦文有点郁闷。但是转念一想,秦非或许只是还没有反应的过来,等小包子在他的肚子里一天一天长大,自然慢慢的一点一点增加感情。只希望,最后小包子出来之后,自己不要失宠才好。
其实,现在已经觉得失宠是秦非!秦非就发现自打钟亦文知晓他们有了小包子之后,钟亦文的注意力明显的就转移到了小包子的身上。以前一进门就是秦非怎么样怎么样,现在一进门,只会说小包子,有没有乖,有没有想阿爹。秦非也知道为这样的事情生气不满,似乎有点过,但是就是忍不住自己迁怒的心思。所以,每回钟亦文表现的很喜欢小包子的时候,秦非就会不理不睬,甚至故意的和钟亦文唱反调。
也怪钟亦文和秦非两人之间没有一个长辈,原本这些该有长辈教给他们的经验,他们两个都无从知晓。钟亦文的书读的再多,也不知道孕夫会是什么样的心理啊!
他们在青州最后的日子,就是阿墨每日早上出门买最新鲜的骨头回来煲汤,阿棋每天无数次的向钟亦文汇报秦非的行踪,小辰跟在秦非的身后学步最后差点变成小鸭子走路,钟亦文每天端着端着碗求着秦非多喝一口,家里的其他人就等着看着爷和主么斗智斗勇。日子很快的就到了五月下旬,也到了他们要离开青州的时候。
不过钟亦文离开的时候,并不只是他们一家,同行的还有李章和他的两个书童。
钟亦文也没有想到,在青州最后的一段时间,居然和李章慢慢的熟了起来,还是李章几次亲自上门来拜访。
不管钟亦文对于李家的评价是什么样,但对于李章这个人,钟亦文却还是非常认同的。李章虽然出身于大家族而且是书香世家,但却没有那种清高自傲的性子,反而私下里非常的随和,爱笑爱闹,年纪比钟亦文大了六岁,却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反而比钟亦文还要像二十岁的人。
李章也要去参加今年的会试,听说钟亦文早早的要离开青州,就立刻要求同行。不过李章去京都却是要去投奔如今在京都做官他的大哥。
“钟兄,你们终于到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先走了!”李章在城门口等着,看着钟亦文他们立刻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