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深道:“周茂。”
门外候着的近侍走进来:“主子。”
李云深看都不看紫绡一眼,直接说道:“把紫绡交给牙婆子,发卖出府。”
“诺。”周茂应下,便抬手去拉紫绡的胳膊。
紫绡满脸不可置信地甩掉周茂的手,喊道:“奴婢跟在世子爷身边整整十二个年头,是伺候世子爷最久的丫鬟,也是世子爷您打小就用习惯了的,世子爷不能把奴婢发卖出府!”
见李云深不为所动,紫绡哭求着几步爬到李云深脚下,伸手要去抱李云深的腿,却被李云深毫不留情地踢开了。
“这次是奴婢错了,世子爷饶了奴婢,奴婢愿意亲自跪到柔儿姑娘跟前认错!只求世子爷看在奴婢伺候十多年的份上,饶过奴婢这一回!”
“你想跪到柔儿跟前认错?”李云深用下巴瞥向她,眸内如寒冰积雪。
紫绡拼命磕头,痛哭道:“只要世子爷不把奴婢发卖,无论是跪在柔儿姑娘跟前认错,还是自罚巴掌,甚至让奴婢去院里跪上几个时辰,都可以,都可以的!只求世子爷不要把奴婢送去给牙婆子卖掉!”
李云深冷漠地笑了,沉声道:“你既害了她,我便不会再留你在府中,同她跪下认错,你也是不配的!”
说罢,便不再等紫绡反应,直接对周茂道:“把人拖出去!”
“不!”紫绡拼命摇头,但周茂已经大力拽过她的胳膊,把她拉出了东厢的耳房。
檀云见紫绡被拉拽出去,又想到自己同紫绡十几年的感情,便起了相劝的心思:“世……”
她刚开口说出第一个字,便被李云深眼中的寒光吓得倒退一步。
“怎么?你也想发卖出府?”李云深眸光森冷,压着嗓音问。
檀云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摇头道:“没有,奴婢不敢!”
“即是不敢,以后便好好伺候柔儿,莫要动了旁的心思,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什么歹念,便同紫绡一般,让牙婆子发卖出府,可是明白?”李云深问。
“明……奴婢明白的。”檀云紧紧低下头,巍颤颤回道。
李云深便抬了银色长靴,从东厢耳房走出来。
不多久,处理完紫绡的周茂回到李云深身边。
李云深对周茂道:“把我的暗卫安排几个出来,让他们负责在国公府盯梢,日后柔儿在府内动向,让他们每日上报给我。”
“诺。”周茂回道。
李云深遣走了周茂,便先去一趟厨房,让粗使婆子给熬了一碗姜汤,自个儿亲手端着,便回了东院正房。
在李云深端着热姜汤进屋的时候,秦云柔也刚醒来不久,她听到房门响动,便慢慢坐起身子,转过头的时候正好同李云深的视线撞上。
秦云柔先是一怔,她记得自己明明是在院子里跪着的,怎的就躺到主屋床上来了?还有……李云深不是昨日刚刚休沐过吗?今日怎么又归家了?
秦云柔抿了抿唇,想问李云深为何归来,又想问自己如何来的主屋,可是她瞥见李云深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见他眸光里淬着冰渣子似的,有些怕人,便又不敢出声了。
李云深端了姜汤,坐在床沿边,轻轻吹着。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也是摸着姜汤温度适合了,便冷着声音提醒秦云柔:“喝汤!”
秦云柔见他语气不善,脸色也更加不善,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他,但还是乖乖伸出素白的小手道:“我自己喝罢。”
李云深哑然失笑:“当然是你自己喝!你该不会以为我要亲自喂你罢,想的倒是挺美!”
说罢,便把姜汤塞进秦云柔的小手里。
秦云柔偷偷瞥他一眼,见李云深正恶狠狠的看过来,便吓得缩了下脖子,赶紧就着碗口把姜汤饮下。
李云深把空了的碗撤下,掐了秦云柔小巧的下颚用力抬起,咬着后槽牙凶巴巴地问道:“秦云柔,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秦云柔困惑地眨眨眼。
李云深见她迟疑着不回答,便干脆把她打横从榻上抱起,往外头走。
“大人?”秦云柔吓得勾住李云深的脖子。
李云深把秦云柔放到桌案上,又抬手拿了案几上的烛台靠近,淬着冰的寒眸冷冷盯住她,逼问道:“这下看清楚,我是谁了吧?”
秦云柔被他吓得不轻,慌乱间便想往桌案下跳,却被李云深抬了健壮的双臂强势地困住。
“你想往哪逃?”李云深压下身子,抬手去解秦云柔交颈处的盘扣。
秦云柔吓得发抖,双手紧紧握住自己小衣的盘扣:“大人,我今日在雪地里跪了许久,这会儿身子还发软发凉,大人你怜惜怜惜我,容我缓上两日可好?”
李云深掐住她的下颚,冷嗤道:“你一个通房,有什么资格拒绝主子的要求!”
秦云柔一怔,眸中渐渐凝出泪来,绝望的别开视线。
是啊,她一个通房,有什么资格说不呢。
“大人若要在这,便把灯熄了罢。”秦云柔含着眼泪,低声做最后的祈求。
“熄灯?”李云深咬牙,抬手握住烛台靠的更近了些:“你既然认不清我是谁?今夜便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你的男人!”说罢,便卷起秦云柔的罗裙,狠狠地压了下去。
第19章 019
折腾到夜里子时,李云深虽然带着怒气难免粗暴,但到底顾及秦云柔今日在雪地里跪了那般久,便终于在叫了两回水后,放过了她。
秦云柔被丫鬟换了一身干净的小衣,便坐在床沿,低下身子去穿自己的绣鞋。
李云深睨她一眼,沉声道:“这么晚了还回去做什么,便在这睡罢。”
“奴婢想回房。”秦云柔低垂着眉眼,轻声说道。
李云深坐起身来,脱掉她的绣鞋扔到一旁,没好气道:“让你在这睡便在这睡,啰嗦什么?”
秦云柔动了动唇,最终只吐出一个轻轻弱弱的是字,这便乖乖地躺下,她缩到里侧,背对着李云深,双臂搂住膝盖蜷缩着,是防备的姿态。
李云深不悦的皱起眉,伸了手臂按在秦云柔小巧的肩上,慢慢施力,把她转了个圈,正对着自己。
秦云柔低着下巴,睫毛微动,就是不去看他。
李云深失了耐性,干脆擒住她的下颚抬起,语气不善道:“你这是在同我置气吗?”
“奴婢不敢。”秦云柔垂下睫毛遮挡眼中情绪,轻声回道。
“是因为我不许你回房,所以同我置气?”李云深挑眉问。
秦云柔摇摇头:“奴婢只是一个卑贱的通房,没有资格拒绝主子的要求,更没有资格同主子置气。”
李云深听得愈发来气,这明明就是同他置气了,还说没有!睁眼说瞎话的丫头骗子!
可是,让秦云柔乖的像只提线木偶,没了灵性。
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方才在桌案上。”李云深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继续道:“我有些意气用事了,说的都是气话。若是……你心中不愿意,偶尔拒绝一下,我也是许的。”
秦云柔这便抬了清凌凌的眸子看他:“奴婢不愿宿在这儿,想回自己的西厢耳房,世子爷可是许我?”
“你!”李云深气得睁大眼眸。
秦云柔垂下眉眼,不再说话。
李云深见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便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拿这丫头没有办法,只得抬了手道:“要走赶紧走!眼不见为净!”
“是。”秦云柔低声应下,这便从李云深面前爬过去,坐在床沿边,低头弯腰,安安静静的穿着她的珍珠绣鞋。
李云深见她穿好了绣鞋,连头也不回的便往门口走,心中虽然气她对自己毫无眷恋,可又见她只穿了小衣,想着外头天寒地冻的,便冷着声音命令道:“把屏风上的大氅系上,外头冷!”
“奴婢不冷。”秦云柔继续往前走,不理他。
“你!”李云深气得牙痒痒,这便从金丝楠木床上跳下,抬手抽了鎏金八仙屏上的大氅,几个大步追上去:“你给我穿……”
那个上字还未说完,便见到眼前娇弱的小美人一个酿跄,闭眸倒进了自己怀中。
“你这是……”李云深低头去看秦云柔,只见她呼吸偏重,嘴唇嫣红。
他蹙着眉,抬手去碰秦云柔的额头。
嘶!竟是这般发烫!
李云深赶紧抱了秦云柔回到榻上,又唤来东厢耳房的檀云照顾秦云柔,自己则披上大氅急急跑去外头喊大夫。
国公府上有一名御用的大夫,名唤华庚,他原本是宫中的御医,后来是随着长公主安容陪嫁到镇国公府的,平日里也宿在府上,这会儿年过五旬的老大夫听到叫唤,便赶紧披了衣裳出得房来。
华庚见到是世子爷亲自来喊的他,便有些讶然:“可是长公主殿下的身子,出了什么急症?”
“不是。”李云深不欲和他多做解释,便是扣了老大夫的手腕,催促他快步跟上。
走过抄手游廊,进到东院主房。
华庚见到了房内昏睡过去的秦云柔:“这位是……”
“是我的通房。”李云深道:“她夜里忽然昏了过去,额头烫手的很,你赶紧给她瞧瞧。”
华庚迟疑着退后一步:“我祖上三代都是宫廷御医,平日里也只给长公主看病,一个小小通房,如何叫我来……”
“小通房怎么了?小通房也是人,叫你给她看,你便给她看,凭的这般罗嗦!”李云深催促道。
华庚到底是看着李云深长大的,这孩子打小聪慧,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查案的时候蛛丝马迹都能记住,便一路升为大理寺卿,就是平日里有些性子急,脾气……也不怎么好。
“那老朽便卖世子爷三分面子,给她瞧瞧吧。”华庚说着,这才上前切脉。
不过三息后,华庚抬头道:“这姑娘染了风寒,夜里又操劳过度,该是发温病了。”
华庚见李云深急的火烧眉毛,便同他说道:“温病虽是急症,可也来的快去的快,待老朽开一副退热的药,让厨房那头熬上,今夜喝下便可退热,再细心调理个七八日,就会痊愈。”
待到华庚写下药方,李云深赶紧喊来周茂去药房抓药。
见华庚要走,李云深拦住他问:“可还有什么注意?”
华庚摸着山羊胡子瞥他一眼:“小姑娘脾胃先天不好,看她肤色和气脉,该是从小锦衣玉食娇养着长大的,人如今到了你的手里,若是不想给她养坏了,便是琼浆玉露的好生供着。
另外,她及笄不久,身子骨也没完全长开,经不起你这般长时间的折腾,以后,莫要再如此胡作非为了。”
李云深被华庚说的无地自容,俊俏的脸上爬上红霞:“我……我知道了。”
见华庚要走,李云深起身相送:“华老,我送你回去罢。”
走在抄手游廊上,李云深思索了许久,终于还是问道:“华老,你刚才说她身子骨还未完全长开,你看……若是想要有孕,该什么时候怀才好?”
华庚停住:“想要子嗣了?”
李云深也不藏着掖着,点点头道:“嗯。想要个孩子。”
华庚摸着山羊胡子,缓缓道:“我刚才给她诊脉,见她身子骨孱弱,有些宫寒虚冷之症,想来……该是这几日用过避子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