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钳制,将她拉到左侧的墙壁,低头,俯身。
将她困在一臂之内。她——“你果真就这么爱他?连你的手抖不要了?”
他浑身气势散开,眼睛微眯,紧紧的盯着她、觉得呼吸都是很困难的——“不是,这是一个意外,我只是在削铅笔。”
他眼风扫到——白皙手上红红的血珠,他的眸中怒色更深,几乎贴住她:“你有几只手,能让你这么伤?”
说着,她将她冒着血的手指,送入口中。
他的唇,贴着她的手指,唇齿里的温暖,难以描述,密密麻麻细碎的感觉。
而他,脸上的神情断素认真,而坦荡。
往日,或许,他们也有这么秦穆的举动,而藏着这一层关系,再也不复简单的心境。
————“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的抽开。
艰难的问出一句。
吴靖微微侧目,脸上难得绯红的一片:“你在担心什么,我又不会逼着你嫁给我。”
她回头,愣怔的望着他,像一次见到他那样,没有暧昧,只有疑惑的神色,答非所问的来了一句:“那就好。”
他的心,顿时一角坍塌了一块,脸上的绯红瞬间消失不见。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其实算是你的未婚妻?”江九九说道未婚妻这三个字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然。
吴靖笑了笑,这件事他从来没想瞒着她:“从我第一次遇见你。”
————
b市的夜空,不算很漂亮,没有星星,高楼也看不见月亮,晚上风还有一丝凉意。
在路边,迟远,叫了叶旬一起喝酒。
猴子是中途来的。
一个不大的烧烤店里,坐着三个年轻俊秀的男人,不少路过的少女们,纷纷侧目。
尤其是懒懒坐在一边的叶旬,气质冷清又颓然,明明是禁欲系的一张脸,此刻却这么的颓唐魅惑。
他的衣领解开两个扣子,露出白皙的肌肤,精致的锁骨——
有大胆的女生走过去搭讪,还没走到近前,却被旁边的男生的一句话给挡住了:“对不起,我们都已婚。”
得了这样的回答,终究再也没上前,女生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还在兀自喝酒的男人,满脸的可惜。
——“本以为这个地方会清净点,没想到也这样,环境还不如酒吧呢。”
迟远叹了一口气,想到前两日和叶旬去酒吧喝酒的时候,那些一个个明目张胆的女生就有有些难受,那浓烈的香水脂粉味,导致他回去就被朱梦元臭骂了一顿。
“没事,我们继续喝。”
叶旬挥了挥手,对着老板说:“再来一箱。”
猴子刚来还不明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去酒吧了,怎么不叫我?”
迟远随口道:“前两日吧,偶遇碰见的,一起喝了两杯。”
猴子点点头,找了开瓶器,直接拿瓶子和叶旬干了杯,他好酒,可偏偏酒量还浅,每次出去还叫嚷着不醉不归,谁喝下谁是孙子的胡话。
此刻,不过是喝些啤酒,三四瓶下肚,也有些飘了。
迟远看着叶旬喝酒不要命的样子,心里渐渐有些明了——“对了,你上次叫我拿过来的病例,我给你。”
他长指微曲起,握住酒杯的泛着白。
放下手里的酒杯,结果他手中的病历单,瞳孔迅速的收缩——“她。”
叶旬说的她,指的是江九九。
猴子有些迷糊,凑过来问:“谁的病历单啊。”
叶旬却不理他,接过迟远递过来的病历单,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眼,晦暗似深海,眼眶红了红,脸上是一闪而过脆弱的痕迹。
——她竟然动气到这种地步!
那龙飞凤舞的字迹,他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可这一明了,内心掀起了骇浪,他不知该欣喜她将他看的重,还是该心疼,她将他看的这样重,心脏有一块空空的漏着风,依旧无可奈何。
他想到,那天早上,她站在他面前。
——她问他,他不是因为忙,才没有去找她。他那么想她,即使再忙也不可能忍着一连好几天都不见他。
——纪嘉佳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什么膜不膜的事情,即使她有过,他也不会介意。
——她问他,当年骗了他,才拿纪嘉佳订婚这样的事情来报复她。
当年的事情明明是他的错,可,他既答应了娶她,又怎么可能和别的女人订婚。
——他的确在想着如何求婚,她这么在意,他想着如论如何也该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求婚仪式。
——她问他,他有没有究竟有没有爱过她,他想,这个女人,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她说,怪我,还以为上面的字母jjj还以为是江九九。从来没想过她还会是纪嘉佳。
他很想告诉她,这仅仅是个巧合,他想亲手戴上戒指的女人,从来,自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她冷着一双眉眼,语气平淡的说出:“我怎么就相信你了呢,那些话。”
那些话,他不能说,不能做,只能傻傻愣愣的看着她在他面前呕出了血。
——“你怎么了?”
猴子推了推叶旬,总感觉今天的他有些奇怪。
叶旬失神的将目光从病历单上移开,整个人浓郁在一股子悲伤中。
迟远微微抬眼,响起梦元和她说的话,拍了拍叶旬的肩膀:“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其实这个问题,上次去酒吧喝酒的时候迟远就问过叶旬,可他就是什么也不说,迟远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可他从梦元那里知道,所谓的支气管扩张,神似倦怠,受刺激什么的,其实就是江九九是被叶旬给气吐血的。
而面前把女朋友气吐血的叶旬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眼底的悲伤,自责,一览无余,肯定不是像,梦元所说的和小三跑了这么简单的原因来。
叶旬头抵着墙壁,垂着头,黑色的头发在风里荡了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声音带了冷清暗哑——“我们分手了。”
猴子抱着酒瓶迷迷糊糊的开口——“为什么啊,不是说,迟远下一个就轮到了你了,我上次听说你都打算见家长了?”
叶旬嘴角扯出一丝嘲弄,又灌了一大口白酒,辣的嗓子都快冒了烟,如果迟远没有看错的话,他从他的眼里看到绝望。
“我看的出来,你们俩心里都有对方,就这么分了,不觉得的可惜吗?你们已经错过一次了,还想再错过一次。”
迟远叹了一口气,想到他们或许还有什么误会,可叶旬这性子,只要他不想说的话,谁也开不了他的口,想起家中那一位,他愈发的头疼:“人家姑娘都二十六七了,你还想耗个几年?有什么问题说开了就好,你该不会真的纪家那个大小姐扯一起了吧?”
叶旬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一直看着他。
眼里隐隐有水光,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迟远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眼神,没有生机的绝望——黑黑白白的,泛着空洞。
“你——”
他还想说的话,消失在唇舌间,被夜风悄悄挂了去。
而他低头晃了晃酒瓶,一饮而尽,嗓子依旧辛辣,只有在这一刻的刺激下,他才觉得原来嗓子口痛一痛,心口的痛便不会这么明显。
一向喝醉喜欢说骚话,插混打磕的猴子,似乎也察觉了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太对,难得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抱着酒瓶憨笑。
叶旬喝完最后一瓶酒,对着迟远淡淡道——“你送猴子,回去。”
“你——”迟远还想说什么。
叶旬已经掏出钱包结了账:“我没醉,不开车回去,距离我住的地方很近,我走回去,不开车。”
“有情况,给我电话。”
迟远欲言又止,他懂他的意思,最后只是点点头。
那是,今天晚上,叶旬和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散了酒局。
叶旬揉着酸涩的眼角,跌跌撞撞的走到玄关处,这是他在医院附近的房子,他不能回叶家的老宅,总不想让叶青澜看到他这个颓然的样子,也不想听叶青澜旁敲侧击的问九九最近怎么样?你们直接还有没有联系?要不要妈妈帮你把她约到家里来做客?
这样的话,总是让他有一种快要窒息般的感觉,就像明明痛到极致,连听到她的名字呼吸喘息都是缓慢沉重的状态,却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胃里翻翻涌涌,是不能压抑的难受。
他素来,酒量极好,号称千杯不醉,可这被猴子艳羡了很多次的技能,头一回感到心酸压抑。他多想现在能喝醉了才能不这么痛苦。
他倒了杯热水,呆坐在地上。
忽然,门外响起,一声声急促的门铃。
——“叶旬,你在家吗?”
“我是嘉佳,我想来看看你。”
“你在吗?”
“我刚刚从外面看到灯亮了,你给我开开门好不好。”
几乎是纪嘉佳的话刚落,叶旬忽然一个扭转,厉声喝问——“谁。”
他的声音刚落,已经敏捷的躲下一道锋利的刀刃。
明晃晃的刀锋闪过。
那人带着口罩,一击不成,便想着再动手来一刀。
叶旬喝了酒,反应有些迟缓,只来得及用沙发上的抱枕甩了过去。
打到那人的脸上。
他皱起了眉头,情急中脑子飞快的运转,来人招招狠厉,却毫无章法,下手的地方也不是要害,家里没有被翻过,一看就知不是为钱财,若非图财。
他眼睛微眯——这是谁要动手伤他?
他再次沉声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会是谁呢?自小到大,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他脑海里闪现出两个字,混沌的脑子思维变得清晰。
既不下死手,还能这么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莫非这是一次警告?
这次他还真的误会吴靖了,虽然这人是阿杜派来的,阿杜已经明里暗里提示过他们家主子很多次,斩草要除根,若他亲自动手,一个小时就能要了他的命,还能全身而退。
可他们家主子偏不听。
他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但却起了别的心思,不过是用帮里的人容易被发现,他从小帮派里挑了个人,过来解决了叶旬。
阿杜随着吴靖上过战场,在黑手党里淌过一遭的人,什么样的血腥场面没见过,能想到的方法,不过是杀人,一了百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可小帮派的打手们并不是这样,眼下早就是和平年代,所遇到的纷争最大也不过是争争场地,摆摆场面,说到底,正真见血的场面并不多。
他们之所以成为打手,并不能成为杀手的缘故大概如此,下手不够黑,而阿杜显然把这些打手们高看了许多。
打手听了叶旬的话,手上的长刀顿了顿,略一迟缓,神色便有些惊疑不定。叶旬见机一脚揣向他的胸口,打手斜身弯腰,躲了过去。
两个人就此绕着不大的沙发周围撕打起来,叶旬死死的握住他的手,手指在虎口处微微用力,那人吃痛的下意识的缩手,长刀掉在了地上。
外面纪嘉佳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和碰撞的声音,铁定知道有人在。
拼命的按着门铃——“叶旬,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
“开门!”
“叶旬,你在干嘛?你不开门我就从物业那里拿钥匙了啊。”
打手听了更加的惶恐,一来没想到,他会一点功夫,二来叶旬一开始借住他的刀开始,他的心里隐约就开始有些不安,按着他们这行的经验,一般来说,偷袭第一招最容易得手,再往后就很难打了。
听见外面的女声,他顿时心生怯意。
扭打的过程中就想跳窗而下,叶旬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力道有些重,他踉跄了几步。
而叶旬一击成功,却不想继续追击。
颓然的坐在地上,扫了一眼被划上的手臂处,有一道长长的伤痕,划破了衬衫,隐约可见里面的猩红的皮肉。
小伤,不用着急处理。
而门外,纪嘉佳的声音还在响着,一遍一遍。
从温柔的呼唤已经到了有些沉不住气的叫喊,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而他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那天,他见江九九吐血又从朱梦元的口中知道是从医院里跑出来见的他,再从迟远拿给他的诊断书里推测出,肯定是纪嘉佳和她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