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只是母妃的寝宫,我自出生也住在此处。众皇子六岁搬去东边的皇子寝宫,我尚未活到那个年纪便被送去大周当质子。”
拓跋玹自嘲地笑了笑,伸手将她贴在鬓边的碎发掖在耳后。
“时过境迁,如今,这地方已经是人人不得踏足半步的皇宫禁地。”
“就算皇宫禁地,其他妃嫔想要还求之不得呢!”妙音安慰地拥住他,“仔细看一看这宫殿,我忽然发现,你父皇对你和母妃委实不错,竟舍得为母妃修建这样的寝宫。”
“福兮祸所依,恐怕正是这奢华的寝宫,才给我们母子俩惹来祸患。”
拓跋玹把她揽在怀里,抬头望向浴池上方的星空。
“我原想把这座宫殿整理好给你住,父皇不肯点头。他说,这宫殿煞气冲天,对你养胎不利。依着他那样说,建这宫殿,竟是处心积虑害我母子的。”
“傻瓜,这宫殿之独特奢华,在大周、北厥我都不曾见过。若非真心所爱,怎会如此相待?这分明是给皇后建的。我是晚辈,住这里不合宜。你父皇拐弯抹角,恐怕也是怕这宫门一开,触景伤情。”
拓跋玹自嘲一叹,“或许是我身在迷局看不破,被你这样一说,好像什么都合情合理了。”
“以前,我一直觉得,我爹是最疼我的人,典型的女儿奴。如今看到你父皇待你,我爹竟是完全比不上了。”
她怅然一叹,抬头望向大周方向的那片星子。
“最让我难过的是,他竟骂我是罪人之后,仿佛以前那疼惜我都是假的,仿佛把我关在笼子里,也是他怕极了自己丢脸,他过去对我娘亲的痴情,也像极了假的,我娘亲当年被三国皇族针对,他也从不曾管过,唯恐多牵涉一点,就连累苏家……在我不断的立功之后,他才处处以我为荣。”
“他骂你罪人之后,是让你收敛些,更怕你惹祸上身。”
“我知道他有他的考量,我也愿意原谅他,但我没有想到,我娘亲在他心里竟是个罪人!我娘亲留下万贯家产给苏家,他从未感激半分,始终视为负累,还那样说我娘亲……要说我对他没有半点怨恨,我实在做不到。”
拓跋玹想宽慰她,却忽然发现自己笨嘴拙舌,竟如此不善言辞,也做不到像她那样,能把话说到人的心坎里。而苏骁此次所为,也让他寒心。
“玹,你之前说过,是你和皇叔知道我的身体适合温养凤火珠,才让我装疯。但是,在我的记忆中,是爹亲手喂了我药,且他隔着笼子对我说……”
妙音很想记得清楚些,却一时间又记不起。
“奇怪,我在睡着时,那些话一清二楚,怎么现在又突然想不起来?”
拓跋玹庆幸地叹了口气,他之前说让她装疯卖傻,自然是怕她知道真相难过。
“许是父王对岳母爱而不得,心存怨愤,所以才会如此迁怒于你。”
妙音颦眉点头,“嗯,你这样解释的话,倒是把他那股子怨怒说通了。不过,他如今已经有了母妃呀!依我之见,他就是对大周过于愚忠,不懂得变通。”
“父王算是好的。我的父皇,把他的心一半给了大魏,在我们这些子女和妃嫔身上的,所剩无几。就连他纳妃,也是为了笼络权臣。”
“身为帝王,断情绝爱,才能一碗水端平。我看,父皇情没断,爱未绝,也并不像是咱们看到的那么从容。他对母妃无法忘情,对拓跋旻母子舍不得杀,对拓跋玉祁舍不得重罚,对我这样说打就打的儿媳妇也足够宽容,对一众妃嫔无可奈何……帝王不容易,玹,以后你要受苦了!”
“我不纳妾纳妃,也不想像他那样百般无奈!阿音,我有你就够了,我也不希望其他人来打扰我们。”
妙音安慰地拥住他,轻抚他的脊背,“我明白你的心。现在你是太子爷,你不想纳妾,我还能做主,不过,以后你当了皇帝,我便替你做不了主了,满朝文武群起进言,你怕是少不得走到那一步。”
“你莫管这些,传扬出去,只怕旁人说你霸宠,凡事我都会挡下。”
“说便说去,我才不怕。明日我就摆一个阵法,破了太后给你纳妾这份心思,也让独孤宁宁、万雪棠之流再不敢对你动心思。”
“阵法?”
“嗯!”妙音神秘一笑,“等明日,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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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赫连遥无精打采地在桌案前坐下,见福七和福八带着一群小太监摆饭菜,他顿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见周围几个人都坐下来,他仔细看了看每一张脸,金诺、风朗、雷承、赵凉等人都在,唯独少了他家表哥拓跋玹。
“表哥昨晚是不是没有回来睡?”
赵凉等人相视,都摇头。
“表哥不回来,为什么也没有人告诉我?害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噗——”雷承绷不住,被一口粥呛到。
清越也忍不住笑,“太子殿下您比我还年长几岁,之前又南征北战,自己独守空房也不怕的哈!”
“你自是不知,本宫与表哥怕是以后一年也见不到一回,趁着这几日,总要时时刻刻在一起才好。”赫连遥三两口喝完碗里的粥,“你们今日都做什么呀?说好了咱们一起逛街喝酒,现在也没有得闲。”
江梓月挽着惊鸿的手臂进门来。
“今日自然是要去独孤家收账,还请太子殿下带上两队兵一起去。赵凉、雷承,恐怕得麻烦你们去马场那边看一看,免得他们对战马动手脚。”
刚下朝的拓跋玹穿过庭院,正听到江梓月的一番话
“你们放心,本宫已经下了命令去独孤家,他们整理好了账簿地契,自会给送过来,本宫的产业占了一半,他们若敢造假,本宫定以欺君论处。”
听到他的声音,赫连遥欢天喜地地奔出去,一下扑进他怀里。
“表哥,你可回来了!昨晚你去哪儿了?怎么也不派人来说一声?”
拓跋玹环住他的肩推开他,“堂堂大周储君,怎么还像个孩子?”
“你把妙音接出来,咱们一起出去玩玩不好吗?妙音是闷不住的,成天被太后关在宫里,与软禁无异。”
拓跋玹无奈地摇头:“皇祖母也是为了保护阿音,此事我也对皇祖母说过,但皇祖母不放心。所幸,天气热,阿音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