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若若却无法相信她,且这女子怪奇一身紫色罩袍,也判断不出,她来自何处。
“姑娘信誓旦旦,言之凿凿,来我这里竟只求安身,不问钱财珍宝。你可是与苏妙音有何仇怨?”
“皇子妃只需知晓我是北厥人即可,其他的不要多问。”
独孤若若挑眉,“我总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吧?”
“无名无姓,我穿一身紫袍,你就叫我紫姑娘吧。”
姬影莞尔一笑,心底却发狂一般,想得到那颗凤火珠。
能给拓跋玹续命,能让阿史那颐离小心翼翼,能让佩蓝王和萧穗疯狂,能让一个本是柔弱的孕妇顷刻间变成狂戾无敌的杀手,那珠子——是无价之宝,而那东西必然属于她姬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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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院的厢房内,拓跋玹和赫连遥正在忙着看折子,一旁炭炉上烹着茶,弥漫得满室茶香。
窗外打进的天光,浮着微尘,映在两人白皙如玉的脸上,房里静得只有更漏的声音。
赫连遥隔着小茶几抬眼看一身冰蓝丝袍的表哥,莫名觉得这一刻岁月静好。
“表哥,我最怀念的,以前一起披荆斩棘的时光,那时妙音还被关在笼子里,我们四周处处是仇敌,可我们同心协力,从不曾畏惧过……”
“你可是现在畏惧了?”
“没有,只是觉得我们兄弟二人要分开了,心里难免伤感。”
“那几年,我守护了你,却辜负了阿音。”
话说到这里,拓跋玹抬眼看表弟一脸刺痛,不禁摇头失笑。
“遥儿,表哥不会丢下你,表哥会护你一辈子。但是,你是储君,要有自己的担当。就像现在的妙音,她让我专心忙于政务,她却杀到朝堂上去冲锋陷阵处置凶手……”
赫连遥挫败一叹,慵懒地歪在榻上,“我承认,她是有几分本事,你我呆在这里,才更显得那凶手可恶。这是她的考量。”
拓跋玹只当他又耍孩子脾气,在折子上写了批语,便又拿起一本。
赫连遥见他忙碌不停,不禁有些失落。
“表哥,你们不在我身边,我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是图什么?我孤单一个人,养一群后妃,每日看着她们勾心斗角,看着朝堂跌宕不宁,这样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是皇子,只有在那个位子上,才没有人能伤害你。”
“我知道,可……”
赫连遥话没说完,就见拓跋玹手颤了一下,朱笔突然落在冰蓝的袍服上,红墨如血,触目惊心
赫连遥心里咯噔了一下,“表哥怎么忽然握不住笔?可是又发病了?”
“我的手,像是被谁晃了一下。”
赫连遥左右看了看,“就我在这儿呀,谁晃你?这御医院里死过不少人,莫非是闹鬼?”
“我身上许多奇怪的事,都与阿音有关,自从她死而复生,我才发现这样的微妙。”
拓跋玹说着,听到窗外的动静,忙道,“墨鳞,进来!”
墨鳞自后窗飞入,单膝跪地。
“主子,太子妃在街上遭遇刺客,李应、哈奔、董忱等人都受了伤,康义王冷烬也受惊过度,这会儿他们一行人都被安排进了江氏宅邸。”
拓跋玹勃然大怒,“让你们暗中保护她,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的?”
“对方安排周密,太子妃身边的暗卫都被杀,且他们先安排了一头疯牛阻拦了太子妃的马车,弓箭手强攻……”
拓跋玹不敢想象那番境况,“太子妃可受了伤?”
“董忱替太子妃挡了致命一箭,对方的人都被太子妃杀了。”
赫连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妙音不会武功,怎么会杀人……”
不等他话说完,拓跋玹忙奔出去门去。
墨鳞转身从后窗飞出去。
赫连遥看前门,又看后窗。“哎?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呀?”
他忙穿了外袍,这就追着拓跋玹出门,却发现五公主拓跋柔跪在表哥脚下,阻断了表哥的路。
“遥太子也在呢?”拓跋柔道。
拓跋玹狐疑地看她,“本宫与五公主虽是亲姐弟,却素无瓜葛,五公主此时过来,是来幸灾乐祸,还是来查看什么动静?”
拓跋柔唇角僵了一下,“老七,我是来安慰你的,父皇、皇祖母和淑、德、贤、惠四位母妃都赶过去了,御医院去了十几位御医……听说,妙音郡主也是遥太子的表妹,遥太子养身体要紧,莫要太过忧心了。”
赫连遥只觉这女子的关切莫名其妙,见表哥一声不吭地经过拓跋柔就走向大门那边,他忙小跑着跟上前。
拓跋柔错愕失笑,抬手抚了抚头上宛若山峦的公主髻。“我这一番精心打扮,他竟视而不见?眼睛瞎了不成?”
拓跋玹和赫连遥坐上出宫的马车,拓跋柔也钻进车厢,兄弟两人狐疑相视,愈发猜不透拓跋柔的目的。
拓跋柔优雅抚了抚裙摆,对拓跋玹道:“七弟,我虽然是独孤家的外甥女,却也是你的皇姐。我最是不喜那些勾心斗角,独孤宁宁害你们,我心里也过意不去,眼下弟媳出事,我更担心是独孤宁宁安排的。你们还是让我跟着去看看吧。”
拓跋玹不耐烦地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皇姐不想早死,最好还是下车。”
拓跋柔:“七弟,皇姐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但是皇姐的无奈,你也应该体谅,皇姐想有个依靠,且不希望将来远嫁和亲……”
赫连遥见拓跋玹肃冷如冰,无奈地叹了口气。“表哥,既然她要跟,就跟着吧,别耽搁了去看妙音。”
拓跋玹绷着脸拍了拍车厢,“起行!”
江氏宅邸庭院里,聚满了人,却谁也没办法进去房内探看妙音。
皇帝拓跋易,太后萧亦瑜、淑、德、贤、惠四妃,以及一众御医,都被挡在了庭院里,就连李应、雷承、赵凉、江梓月等人也都被拦在了外面。
拓跋玹带着赫连遥疾步穿过人群,忙给父亲和祖母行了礼,却发现两队黑衣人拦在廊下,江梓月坐在台阶上啜泣不止,唯独少了——惊鸿。
拓跋玹担心地上前,“表姐怎坐在这里?阿音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