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知道吃不得?真浪费。”女人嘀嘀咕咕地说着,看纪林远的眼神就像是看败家子, “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 光念书不赚钱, 就等着吃家里。”
纪林远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到底谁吃家里的他和他爷爷都心知肚明,他哥回来这些年, 一分钱伙食费也没给过。家里吃的用的都是他爷爷辛苦劳作换来的,要不是看见老家被划为景区,可能会拆迁,他嫂子会怂恿他哥搬回来?
顾明玉看着气氛不对, 也不好说些什么,把碟子放在地上让猫自己,然后起身跟着纪林远一起端着碗去装饭。
纪爷爷年纪大, 饭量却还不错,拿了个海碗装了满满一大碗,又端了刚才热的剩菜盖到饭上,家里只有一个小四方桌, 纪林远的哥哥一家三口各自占了一边,纪爷爷招呼顾明玉在桌上坐下,自己打算端着碗出去吃。
纪林远夹了块兔肉放在他碗里,“爷爷,吃肉。”
“好好好,”纪爷爷拿碗接了,看纪林远还要给他夹,连忙拦住说,“你们吃,我碗里菜还多呢。”
说着端着饭碗就出去了。
桌上菜很多,鲫鱼汤很鲜美,兔肉分了两盘,一盘切片爆炒,一盘红烧。纪林远没有夸张,纪爷爷手艺确实很好,比起饭店里也差不了多少。可这些菜纪爷爷却几乎没有吃,他碗里只有昨天剩下的青菜豆腐,唯一的一块肉是纪林远夹给他的。
顾明玉听到纪林远叹气,再看桌上另外三人自顾自地吃着新鲜菜,心里不太明白,明明是一家人怎么却差别这样大。
纪林远长得跟爷爷不像,跟兄长却有几分相似,虽然身高差距很大,但认识他们的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一对兄弟。起初因着这点,顾明玉对纪林俊有点好感,待看到他拼命往自己和妻子儿子碗里夹肉,看那筷子在盘子里挑来拨去,顾明玉就觉得有点倒胃口。
纪林远也生气,虽然早已见识过兄嫂这般作为,平日里多有忍让,却没想到他们在有客人的情况下,还是这样。纪林远看到顾明玉放下筷子,心里的不满累计到了顶点,他蹭地一下站起身,在兄嫂并顾明玉惊讶地眼神中站了起来,拿起汤勺,捡着没被挑乱地那一边把好菜好肉就往顾明玉碗里舀。
顾明玉:“……”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幼稚?”顾明玉和纪林远蹲在院子里吃饭,纪林远给顾明玉装了满满一碗菜,顾明玉自然不能不给他撑腰,端着碗,拉着大个子,跑到院子跟纪爷爷蹲一块儿吃。
“他啊,本来就这样傻。”纪爷爷乐呵呵地笑,那双略显浑浊地眼睛却看得分外透彻。
“我怎么傻了,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样,自私自利,从来都不会顾忌别人。”
“是啊,你也知道他们自私自利,还跟他们斤斤计较?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纪爷爷翻了个白眼,谢过顾明玉夹给他的菜,又说道,“这种人你越跟他计较他越来劲,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就是他们的真实写照,表面上还要装作对我老爷子好,叔伯兄弟那里嘴巴甜得很,可其实人家都看笑话呢。”
纪林远瞬间就来了劲,竖起耳朵问,“怎么说?”
“当年他大伯跑来找我,说是你爸妈过了,我一个人带不活两个男孩,要我把你哥过继给他,我不同意他就见天地去族里闹……后来我问了你哥,问他愿不愿意给别人当儿子,他那会儿才十岁出头吧,扭扭捏捏地,说大伯家有大房子,每天都有鸡蛋吃……那会儿我就知道他以后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心里觉得没意思,后来就去改了族谱。”
顾明玉起初听着有些尴尬,不太明白纪爷爷怎么把这种事情也当他的面说,但转念想到,纪爷爷刚才在厨房时的表现,又觉得似乎猜到了什么,便插嘴道:“可是光改族谱,在法律上他也还是享有继承权吧。”
纪爷爷闻言笑了起来,俏皮地眨眨眼,凑过头来小声说:“所以我去派出所把户口也给改了,他大伯几年前得了癌,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怕养子不给他送终,跟我诉苦来着,我就说可以补一个领养手续,现在法制社会了,什么都得有文件不是?”
“那他自己不知道?”顾明玉又问,他还挺喜欢纪爷爷说话时那股亲热劲。
“他啊,初中都没毕业呢,哪懂这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文化真可怕?”纪爷爷嘴角扬起不屑地弧度,笑了没一会儿眼里却湿润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当年……他爸可最是好学……”
像是掩饰一样,纪爷爷低下头大口扒饭,三人没再说些什么。
午饭过后,纪林远洗了碗上楼时,顾明玉正躺在床上,小黑猫趴在他胸口睡着了。
看见他来,顾明玉挑了挑眉,开门见山地问他,“你爷爷是不是知道了?”
“知、知道什么?”纪林远心虚得不得了。
顾明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有猫腻,眯起眼抬起手指着他,“老实交代,是不是你说的?”
纪林远背着身躺在他身边,含糊地说:“我哪有说什么。”
顾明玉伸手捏住他的臀肉,五指灵活地把玩,“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抗拒可是——很不好的哦~”
最后一个音节的音调简直要命,纪林远激动地发抖,翻转脸来,勾着顾明玉的脖子就亲他的嘴。
顾明玉按住他的头低笑,“不说不让亲,说了的话——有奖励,怎么样?”
最后一个字顾明玉是在纪林远耳边吐着气说的,他还补了一句,“医生说我现在正常生活没问题,只要不是太激烈的运动——”
纪林远竖起耳朵听了一下,他爷爷在院子里劈柴,哥哥嫂子和小侄子吃完饭就出门了——
“其实我什么也没说,但是我觉得他自己猜到了——有一次我那啥……喊了你的名字。这房子不隔音,我爷爷房间就在下面。”纪林远飞快说完,然后翻过身抱住顾明玉的腰,黑猫被他捏着后脖子丢下了床。
纪林远久旷的身体,听闻有奖励就激动得不行,这会儿自觉地完成,凑过去吻顾明玉。
顾明玉也正是激情飞扬的年纪,何况因为受伤他已经禁欲一个多月,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撩拨,当下扣住纪林远的下巴,舌头强势地顶入他的口腔。
顾明玉的长相是偏斯文那一款的,特别是他戴眼镜时,整一个禁欲气质的斯文败类,可他的吻并不柔软,甚至可以说很强硬,他把纪林远压在床上,双腿挤进他的腿间,修长的手掌抓着他的后脑勺,按住他的头,强迫他抬起头承受他粗暴的吻。
另一只空余的手则按压揉捏纪林远结实的胸肌,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带着侵略的意味,纪林远丝毫不能反抗。
他也不想反抗,他甚至抬起腰,挺起胸,发出粗重的喘息,健壮的四肢乖巧地摊开,任由身上的男人对他为所欲为。
他们粗喘着,直到院子里劈柴的声音停了下来。纪爷爷在楼下喊,“我去趟田里,弟弟待会儿记得去还人家摩托车。”
心虚地顾明玉闭着眼翻身躺在床上,纪林远比他惨多了,清咳了几声才找回正常声音回道:“好嘞,我记得了。”
纪爷爷以为他感冒咳嗽,数落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
等人走后,顾明玉闭着眼睛说,“你爷爷挺好的。”
纪林远:“嗯。”
前山村的日子平静而又惬意,顾明玉跟着纪爷爷去水库里钓鱼,那边的风景非常美,去过一次之后顾明玉就爱上了,整天拿个本子跑过去画画,有时候还去竹林。纪林远带他去爬崖梳山,虽然山很高很陡峭,但当顾明玉走到山顶,满目都是盛开的杜鹃花,这种绚烂的色彩极大的震撼了顾明玉,仿佛所有的忧愁与悲伤都被这美妙的大自然驱赶。站在山顶往下看风景更是美妙,不远处的水库如同一块绿色的宝石。远处有苍劲的松柏,也有高大的银杏,还有纪林远提过的枫叶。
“现在的崖梳山还不是最美的时候,秋天的时候金黄的银杏和绯红的枫叶才最好看。”纪林远说这话的时候简直与有荣焉,就好像炫耀自己家的私宅一样。
顾明玉说:“那就秋天再来看看。”
纪林远便笑了起来,“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又过了几天,顾怀立见儿子老不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山里没信号。终于坐不住,开着车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