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晤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又砸几样东西,这才歇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长孙曌脸色有些煞白,却是愉悦地道:“没想到大吵一架这么累,不过感觉尚……”
“可”字还没有说出来,便硬生生地止住了,他抬起幽邃双眸,一下子撞进了卿如晤似笑非笑的眼底,长孙曌清楚地看到,那双弯弯的眼里没有半点情绪。
“骂爽了是吧?”卿如晤淡淡地道,“骂出心里话了是吧?”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胆敢触其怒的太子殿下,顿时陪着笑脸:“哪、哪能啊?方才只是在做戏,说的话都是无稽之谈,丫头你可别冤枉好人。”
卿如晤没有说话,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有冤枉你么?”
“有。”长孙曌诚恳地点了点头,见卿如晤没有反应,立即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手也跟着不自觉地放在腰际……
“你别跟我装!”卿如晤冷冷道,“苦肉计这招现在不好使!”
长孙曌要去扶腰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半空中这个万分尴尬的位置。
于是,他伸手整了整衣襟,声音低沉地道:“这碳火烘得紧,有些热了。”
说着,他竟然将领子微微扯开,正好露出一痕精妙的锁骨,而锁骨下方的肌肉,也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美男计也不管用!”卿如晤有些不自然地说了一句,她有意别开目光,可越是这样,她就越忍不住往长孙曌那边瞟。
见她这促狭的样子,长孙曌唇角上扬,勾起一个宠溺的笑意,他不怀好意地道:“丫头你过来给我瞧瞧,我这里是不是热出痱子了?”
卿如晤慢慢地走过去,慢慢地替他拉好衣襟,慢慢地道:“痱子没有,然而上面满满的都是罪恶。”
长孙曌趁机拉住她的手,对着右侧腰努了努嘴,一脸委屈地道:“丫头,我好痛啊……”
卿如晤瞬间就没了脾气,心软得一塌糊涂:“再忍忍,邢善很快就来了。”
说着,伸手轻轻地将长孙曌搂住,柔声道:“我们俩越来越有默契了,方才我还还担心你反应不过来呢!”
长孙曌靠在她的怀里,像是累极了,眼睛一阖便睡了过去,卿如晤伸手放在他的额上试了一下温度,不出所料,滚烫不已。
她知道他一直在强撑着,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实际上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是靠一口气硬撑着罢了。
“把被子拿过来。”卿如晤小声地吩咐荷风一句,荷风很快将被子拿了过来,垫在长孙曌的身后,让他轻轻地靠在椅子上。
“小姐?”
“照顾好殿下,大夫很快就来。”卿如晤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快步往门外走去。
“王珩,你方才看到皇兄的样子了么?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回到院子里,长孙泓沉声问道。
“传闻太子殿下爱妻如命,看来果真如此,太子妃如此凶悍,竟连太子都敢骂,太子居然还不将她处置了,当真是……”见长孙泓面色冷凝地看着自己,王珩连忙止住到了嘴边的话,然后一本正经地道,“属下没有发现太子殿下有任何异样,不过太子妃的侍女荷风却有点奇怪,主子吵架她也不劝一劝,反倒是站在旁边看戏。”
“说到荷风,本王这才发现,皇兄身边的青枫并不在。”长孙泓将茶盏磕在桌上,“我们中计了!”
王珩惊讶抬头:“主子?”
长孙泓露出一个狠戾的笑意:“皇兄一定受伤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亲自带剩下的那一队人马前去来普泽寺的路上拦截,一旦发现青枫或者燕王府还有定国公府的人,立即动手,务必要他们带来的大夫击杀!做得干净些,别留下什么把柄。”
王珩惊疑不定地道:“那其它人怎么处理?”
长孙泓扬起唇角:“见机行事,必要的时候格杀勿论。”
王珩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长孙泓端起茶盏,竟像饮酒一般,将那盏茶饮了个干净,随即大笑几声,笑得尤为酣畅淋漓,阴冷的脸上越显狰狞。
与此同时,卿如晤找到被沙弥气得半死的明元郡主。
“卿如晤,你来这里向我耀武扬威么?早知道我就不该管你的破事!吃力不讨好,反而遭了埋怨!”
“明元,你别误会,我只是来看看你毒发了没有。”
明元郡主横眉竖目地道:“卿如晤,你什么意思?!”
卿如晤没有说话,只是含着笑意看向明元郡主,直到明元郡主脸色忽然变得煞白,这才幽幽道:“你放心,这个毒药不会要了你的命,最多让你变得痴傻而已。”
“你竟敢对我下毒?!”明元郡主勃然怒道。
没错,毒的确是卿如晤下的,就在方才明元郡主抓住她的手时,悄无声息地下了毒。
卿如晤冷笑道:“明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对你下毒,你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胡乱攀咬,那叫污蔑!再者,你功夫这么高,又和我势同水火,必定对我防备有加,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向你下毒,谁会相信?!”
“卿如晤,你好狠毒!”明元郡主目眦欲裂地道。
“狠毒?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么?只许你设计害我,就不许我翻手乾坤是么?”卿如晤嘲讽道,“无论你怎么说!我只知道,自古成王败寇,你要是再没有解药,变痴变傻后,对我再也没有威胁了。”
“毒妇!”明元郡主嘶吼一声,随着她胸中的怒火翻滚,她的反应也变得越来越迟钝,视线也越发地模糊,竟连要杀了卿如晤的本事都没有。
她现在后悔没有带上铁马了!要是铁马在,她必然要让铁马杀了卿如晤,她宁愿和卿如晤同归于尽,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屈辱的活着。
“你别动怒,越是着急上火,毒性发作得越快越凶猛。”卿如晤抬手捋了一下鬓发,幽幽地道,“明元,你俏生生的时候尚且嬴不了我,你变得痴傻后,就更加没机会了。”
明元郡主捂住脑袋:“卿如晤,你别得意得太早!我父王一定能查出事实的真相,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卿如晤冷笑:“明元,你想多了,这毒无色无味,中了毒之后会高烧一场,所有大夫都只会觉得你是因为发高烧而把脑袋烧坏了,根本就查不出来你中了毒,就算镇南王怀疑我,他没有证据,又能将我怎么办?赤霞公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卿如晤,你好狠的心!你一定不得好死!”
卿如晤笑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狠心,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给你解药。”
明元郡主几乎是咆哮道:“你休想!”
卿如晤耸耸肩:“谈判破裂,我走了!”说完,真的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站住!”明元郡主朝着她的背影怒吼一声。
“想通了?”卿如晤微笑着回头,一袭海棠红的衣裳,在这漫天漫地的白雪中显得格外醒目,而她冰肌玉骨的风姿,胜过这万千景致。
明元郡主看在眼里,愈发恨得咬牙切齿,她没好气地道:“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