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仙门之中教导过他的人,也只有她一个人。
那岂不是与她……?
柳澈深见她没说话,开口询问,“师父听到了什么?”
“没有。”拈花下意识的反驳,声音沉了很多,“为师什么也没听到。”
柳澈深闻言没有再问,安静等着船靠岸。
船慢慢靠了岸,岸边和来时并没有区别,连景致都一模一样,像是没有坐过船一样。
拈花和他一道下了船,那船夫突然抬头看向柳澈深,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少年人,后会有期。”
拈花听到这句话,瞬间怔在了原地。
这句话她看过的,在话本里看过。
恒谦曾经误过魔界,他性子傲,资质极高,魔主看中他的实力,想让他做下一任魔主。
可恒谦虽亦正亦邪,但没有同意,后头也没能救魔主,便杀了迦禹替魔主报仇,魔界承魔主遗志,便认恒谦为魔界之主,哪怕他不在魔界,也是魔界的主。
刚头老者这句话,就是对恒谦说的,就是在这冥河之上。
拈花心中越发乱了,所以现下魔主看重的下一位魔王是柳澈深?
而他……往后会恨她入骨?
冥河不会出错,他必是恨她入骨。
拈花突然有些脱力,莫不是到头来还是一个死字?
柳澈深不知拈花心中所想,伸手施礼,“老人家慢行。”
老者微微点头,转眼间消失在河上。
柳澈深看着老者离去,眼中神色越发凝重。
他骗了师父,他其实在河上听到了声音,只是他不敢说。
因为他听到的是,有人唤魔主,而他应了……
第40章
出了冥河,再走一段路,周围枯萎的一切慢慢浓郁葱茏,有了生机,还是赟易山。
先头出来的弟子都等在那里,看见他们出来,惊喜万分。
“师叔祖和师叔出来了!”
莯怀见柳澈深回来,感慨万千,再也没有闹生分的想法,连忙上前,“子澈,你可有伤到?”
拈花看见她这般,心中越发难言,这本是恒谦的白月光,如今却成了柳澈深的白月光,以后真的还会移情恒谦吗?
白月光尚且如此,那魔主之位呢?
未来的魔主,如果是她的合作伙伴,那她的死亡几率绝对会降低,但如果是柳澈深,那系数绝对飚高。
她不怕迦禹,就怕柳澈深,因为命定的才可怕。
她在心里默念系统,‘这冥河上的话是真的?’
半响,系统才姗姗来迟,‘冥河设定预言往后之事,没有发生的事,不会出现。’
‘那你听到了吗?’
系统:‘冥河设定是指在冥河之上的人才能听到未来相关的事,除此以外,谁也不能听到,我们也不可能违反规则。’
那还真是有够遵守规则,自己给自己的设定圈死了?
‘你没发现冥河的情节按到了柳澈深身上吗,他会不会是未来的魔主?’
系统:‘不会,人物设定不可能更改,柳澈深是正人君子的设定,绝不可能弃仙从魔,现下情节出现些许混乱,只是因为你没有按照话本行事,才会造成一些偏差,后头会慢慢回转。’
拈花想了想,看向前面的柳澈深,心中微沉,‘你的意思是所有的设定都不会背离话本所要的结局,我到最后还是会死?’
系统安静了片刻,‘没人能够脱离话本世界的安排,柳澈深的出现就是为了突出主角,你也一样,当任务完成了,你的使命也就完成了,这就是你这个人物出现的价值。’
系统现下主打温情牌,说得感人肺腑。
但她是不可能感动的,她一个马上就要死的炮灰反派,要个屁的使命感,这都火烧眉毛了!
拈花想了一想,趁着所有弟子都在修整,慢悠悠摇着手中的手环。
摇了十下之后,远处树上果然有了动静。
系统:‘……能不能消停会儿?’它说这么多,就是希望她不要再搞妖蛾子,没想到转头又开始了。
拈花没理会系统,直接起身去了那处。
迦禹隐在树干里,也依旧隐不去他阴沉的脸色,“别忘了你还没有帮我夺得魔主之位,就想让我白白帮你?”
拈花看了眼周围,伸手从衣袖里拿出在魔宫就画好的地图,塞进了他嘴里。
迦禹:“……”
迦禹猛地呸出了嘴里的纸,“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拈花一脸无辜,“对不住。”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迦禹一口气没憋上来,差点气背过去,想杀她,又想起她吃了心魔的内丹,实力过硬,只能憋着一肚子气,从树干中探出半个身子,怒气冲冲拿了手上的纸。
拈花怕他捏碎手里的纸,“别撕坏了地图,我可再画不出来了,我记性不太好。”
迦禹白了她一眼,阴气沉沉打开纸,看见上面的鬼画符,眉头皱得打结,“你这画得什么狗屎?”
拈花也不管他看得懂,看不懂,“这是魔宫的密道,可以直通魔宫,鬼月初七阴时阴辰,乃是魔王法力最薄弱的时间,你要把握好机会。”
迦禹听到这话瞬间一顿,阴狠的表情难得有了严肃和震惊,“你说的可是真的,鬼月初七,你从何得知?”
就是从你那知道的,话本里写得明明白白。
系统:‘……’
拈花也不心虚,“是不是真的,你去探一探密道就知晓,倘若是真,你我这合作就算真真正正达成了,方法有了,至于怎么杀魔主,那是你的事了,总不能我直接把位置捧给你,如此岂不显得你无用?”
迦禹听到这话,眼眸转了几下,当即把地图收起,转眼消失在树里。
系统:‘……你要脸吗?这是别人自己能知道的事。’
拈花闻言震惊,‘我不要脸这件事,你到现在才察觉出来?’
系统:‘…………’怎么会有这样死皮不要脸的人?!
拈花见系统哔声连连下线,心满意足转身回去,一转头就撞上了身后的人,鼻子生疼。
怎么长的,身上这般硬邦邦!
柳澈深被她撞了个满怀,耳尖微微泛红,“师父,我们何时回去?”
拈花抬手摸了摸鼻子,袖子滑下,露出了手环,“现下就回去罢。”
柳澈深闻言点头,看见她手上的手环,上面是一条蛇,难免多看了一眼,不过没有多问。
自来她说什么做什么,他便听什么认什么,没有半点疑虑。
至于冥河上听到的话,他不会信。
他清楚自己,绝对不会堕入魔道,也绝对不会让师父失望。
…
长街还是一派热闹,魔界颠倒回去,百姓也不过是在睡梦中经历了这一遭,醒来之后皆以为是一场梦。
一行人一路往回走,才刚进客栈,就碰上跑出来的荪鸳鸳,“师父,你没事罢,可把徒儿担心坏了!”
恒谦在后面想要上前,似乎又顾及着什么,站在荪鸳鸳后面,什么也没说。
“无事,魔主不过是问问心魔的去处罢了。”拈花说着看向他们两个,“你们没有被带进魔界?”
她这话是看向恒谦问的,恒谦自然得回答,“徒儿那日吃了血莲,通身不适,好在鸳鸳及早发现,扶我去见掌门,才躲过了一劫。”
柳澈深听闻此言,微微垂下眼睫,没了言语。
拈花听到这话很是平静,“血莲大补之用,只是一时经脉逆行,熬过便好。”
“是,徒儿明白。”恒谦连忙应道。
荪鸳鸳看了一眼恒谦,又看向柳澈深,“师兄是不是也有?”
这话一出,空气中骤然安静下来。
拈花颇有些头疼。
恒谦眼中满是愧疚。
“你师兄用不上这些。”拈花说完便往客栈里走去,摆脱突然出现困境。
那没眼力见的逆徒愣了半响,看向恒谦,张口就来,“师父又只给了你?!”
恒谦一时难言,“师父……师父,她希望我能在修仙大会上好好表现。”
荪鸳鸳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那为什么不是希望我,只希望你,我不是师父的徒弟吗!”
“鸳鸳……”恒谦已经一头乱,实在没有心思去和她扯这些。
荪鸳鸳越想越委屈,眼眶都红了,看着他,恨不得从他嘴里把师父的血莲抠出来。
拈花往里面走去,逆徒声音不小,隔老远传进来,跟催命符似的,这催命的还跟在后头。
她几步上了楼梯,实在心头不安,转头看向身后的人,“攻玉,你可会因为子谦,觉得师父罪不可赦?”
柳澈深微微一顿,抬头看来,许久才开口,话里有些惨淡,“不会,师父心中欢喜便好,弟子不会多言,也不会干扰。”
拈花听到这话,心才算安下一些,“如此便好,你一向不说谎,为师相信你。”
柳澈深闻言微微一笑,眼中神情却是落寞,片刻后,才开口,“师父这两日劳累了,弟子去给你做糖心炖蛋。”
“不必了,让鸳鸳那丫头弄罢,她一天天没个消停,你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为修仙大会好好做准备。”
柳澈深停顿了很久,才很轻得回道:“好,弟子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