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虽说觉得丢脸,但还是拿起剑,冲他施了一礼,就没入人群之中。
拈花看着那弟子离开颇有些惋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心的,竟然输得这么惨烈……
底下开始议论纷纷,“此人未免太弱,怎么进到最后一甲?”
“非也,看看他对上的是谁,那是衡山仙门的柳澈深,他已至化神,本就天资过人,世无其二!寻常修仙之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这修仙大会的第一必然是他,他那师父曾经带着他在玲珑阵里历练了三年有余,全是和上古妖兽恶斗。”
“竟是如此厉害,我原道这位师兄可能赢不了,现下觉得他必能夺第一。”
“自然,他可是衡山仙门的第一弟子,自古名师出高徒,你以为他师父那仙门第一人是随口说说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看向座位上的拈花,高高在上,不染凡尘,只有这样厉害的师父,才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有些事终羡慕不来。
柳澈深下了场,周围还是窃窃私语,话题都离不开柳澈深。
他早就是男修心中羡慕的榜样,女修心中最为理想的道侣,关注他的又岂在少数?
莯怀站在女修中间,见她们窃窃私语,心中越发紧迫。
他和师父必然不可能,可这么多女修,其中不乏优秀之人,倘若有一个像他师父,那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他的全心倾慕?
…
竞争越发激烈,转眼间,便剔除了数十人。
恒谦表现很好,血莲给他的帮助显然很大,他本就资质极高,如今更是如虎添翼,一路下来势头极猛,让不少修仙人看好。
不过比之柳澈深,大家心中又有了几分掂量,只怕又是分分钟败下的处境。
柳澈深这样的天才谁不关注,年纪轻轻便进化神,凡事都能独当一面,这样的弟子,谁不想要?
一时间关注点都在这里。
恒谦心中压力更大,他抬头往上看去,荪鸳鸳就坐在石阶上看着这处,见他看去,扁了嘴不想理他,视线落在柳澈深身上。
恒谦看向眼前的师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落后于师兄,旁人提起他就会想到他师兄柳澈深,而不是他自己,他只是柳澈深的师弟。
他不是嫉妒,只是不甘心,他自幼就是聪慧过人,不愿成为一个平庸之人,也不想再被盖过光芒。
他想着,看向柳澈深,“师兄,这一次不要让我。”
柳澈深闻言顿了一下,开口应道:“好。”
拈花打起精神,看着台下两个人。
话本所言,这修仙大会必然是恒谦得第一。
如今虽然柳澈深造化不同,想要胜他,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但血莲也并非凡品,恒谦也未尝不可能赢。
旁边坐着其他门派的平辈,相较于上方的长辈,说话多了几分随意,“没想到争来斗去,竟还是你这两个弟子,不管今日这谁得了修仙大会的第一,那第一都是你的徒弟,我在此就先恭喜拈花仙人。”
另一个也开了口,“胜负其实早已分明,二弟子虽说资质不差,但到底缺了些许机缘,想要胜过大弟子,恐怕不容易。”
拈花看着场中斗法的二人,轻轻一笑,“那倒未必,我这两个弟子资质都不错,说不准会有突破。”
旁边人闻言皆是一愣,想要资质有突破的,自然不是厉害的那一个,这话说来,好像更看重二弟子?
众人没再说话,认真看着场中的比试,无比关注。
修仙大会的第一,可就是修仙界的第一,可不是寻常比试,是对所有修仙人苦修数载的肯定。
‘叮!’
系统:‘你的任务一进度只至四十,时限有效,请尽快完成你的任务。’
拈花看着场中,神情渐渐严肃。
场下来往已过数十招,恒谦已经隐隐落了下风。
没想到都帮他作弊了,竟还会输。
她正在想,恒谦那边已经猛然攻向柳澈深,这一剑过去太过急躁,破绽太大。
柳澈深岂会看不出来,他从容上前,手腕轻转,剑身侧面斜去。
胜负已经分明……
拈花轻叹一声,顺手摸上了手环上的铃铛,直接拽下,手掩在衣袖里,指尖往前一弹。
那铃铛猛地飞去,击向了柳澈深的膝盖。
柳澈深膝盖猛地往前一弯,直接跪倒在地。
那力道震伤了他的骨头,沿着那条腿往上,连他的手都麻了,剑“啪嗒”一声落了地。
胜负只在一瞬之间。
恒谦一剑击下,正好像是他打下了柳澈深的剑一样。
“师兄!”
“子澈!”
莯怀不敢相信,荪鸳鸳大惊,连忙上前,却被周围拦了下来。
场外一片倒吸声,惊讶连连,都没想到恒谦竟然能反败为胜,赢了柳澈深!
恒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赢了,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傻愣在原地。
柳澈深一朝跪下,受了极大的内伤,薄唇内侧隐约染上鲜红。
只不过他隐忍着,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手筋还麻着,思绪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慢慢抬头,看向前面地上之物。
是一枚很小的铃铛,毫不起眼,上面有一个拽痕。
柳澈深默看了很久,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这小铃铛,他见过的,昨日在赟易山就见过。
第42章
看台这处皆是惊愕意外,除了拈花依旧平静,旁人都是不可思议。
“怎么突然就握不住剑了?”
“许是在魔界受了内伤没说出来,我瞧这孩子太过稳当,只怕是个凡事都往心里咽的。”拈花旁边的人意有所指点了一句,看向她,见她无动于衷,也只是作罢。
这样的弟子竟不好好珍惜,也着实让人想不明白,或许天才自有自己的想法,她仙门第一人,未必与他们辛苦历练而来的人心路相同。
柳澈深在原地顿了许久,慢慢抬眼看向这里,眼神似有几分茫然。
拈花见他看来,面上也没有一丝表情,完全是一派师者的样子。
柳澈深看了她许久,收回了视线,落在别处一一看去,显然是在找暗算他的人。
他倒是稳得住,竟然没有说出有人暗算他的事,要是换作别人,只怕早早就叫嚷起来了。
‘叮!’
系统:‘任务偏心恒谦,帮其提升修为,超过柳澈深,成为仙门第一弟子。完成,奖励龟息丸一枚。’
龟息丸是什么鸡肋玩意儿,拿来能有什么鬼用?
拈花叹了一口气,活着和去死显然都是一个难题。
场上的胜负已分。
结果出人意料,恒谦是第一,他胜过的人也不是普通人,是年纪轻轻便至化神的柳澈深。
一时间所有人都想起了他,想起他曾经也是以全灵根的绝佳资质闻名修仙界,一时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崇拜佩服惊艳,没有人再质疑他的能力。
恒谦性子本就比柳澈深要活泼许多。
倘若柳澈深赢了,周围弟子也不敢这般上前替他欢呼,只会觉得他是理所应当的胜。
但恒谦就不同了,一直与他们玩闹在一起,这突如其来的胜利,怎能叫人不兴奋。
一时间,恒谦被弟子团团围住,连人都看不见了。
拈花看着柳澈深越过人群,往下走起,虽然也有弟子上前安慰,但就是瞧着有些许落寞。
拈花心中颇有些感慨,有些东西就是注定……
很早之前,他就注定要当恒谦的垫脚石,只是早和晚的区别罢了。
拈花起身往下走去,到了他面前,伸手虚扶了一把,“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不必过于苛责自己。”
柳澈深看着她许久,才开口说话,“弟子明白。”
拈花如同一个师长开口安抚,“去休息罢,下一次修仙大会还有机会。”
确实还有机会,只是要多久呢?
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旁人只会记得他这一次失败,即便下一次他赢了,也只会记得他输给自己的师弟。
赢了也只是因为没有遇到自己的师弟,才会赢。
柳澈深往前走去,荪鸳鸳连忙下来扶他去后头休息,“师兄,你没事罢?”
她这话才刚出来,后头便有声音传来,“我刚头看得仔细,只不知那柳澈深是怎么输的?”
“输和赢都已经成了定局,现下说这些也没有意思,只是我有些疑惑,拈花尊者怎得不偏爱能力出众的大弟子,反倒希望二弟子赢?”
“许是想要每一个弟子都很出众,大弟子已然有了突破,自然想要二弟子也成才。”
“那也不可能拿修仙大会来突破,那柳澈深本就难得,如此倒是可惜了,仙门第一弟子想来要换人了。”
“做师父的,自然喜欢讨喜的弟子,你看那柳澈深和恒谦明显就是两个性格,大弟子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二弟子活泼开朗,一看就是个嘴甜的,难免会有些许偏心。”
“说得倒也在理,便拿我来说,也是喜欢亲近一些的。”
柳澈深听到这话垂着眼睫,默不作声。
荪鸳鸳想要出声怒骂他们,却又是长辈,不好开口,只能看着那些人渐行渐远,议论声也慢慢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