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道崇的话,几乎是贴着裴絮耳朵说的,气息搔得她耳根一痒,红着脸,只憋出一句。
“你。。你在说什么,快放手。”
“好戏才开始,就急着走?”
裴絮用力挣扎了两下,想甩开他控制,反而被扣得更紧。
“别乱动,戏肉来了。”
况道崇的话音刚落,身后的《蛮牌令》便进入了高潮部分,爆仗炸裂,嘣的一下,发出异样的巨响。裴絮吓得紧闭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下一沉,便感觉一阵热气袭来,不止是来自紧贴自己耳边的胸膛和摁住自己脑袋的手掌,还来自于舞台上的炸开的爆仗,热浪的余波蔓延至四周,来得快散的快,如果不是被及时拉到桌角蹲下,躲过一劫,说不准会被正面灼伤。
裴絮在况道崇怀中缩成一团,反应过来自己正被搂紧,张眼抬头一看,还是那张狐狸脸,呆了一瞬,便马上推开他。
“真是无情呢,我刚刚还救了你一命呢。”况道崇伸过手,轻轻捏住裴絮下巴,又说道。
“要是这张小脸花了,我会心疼的。”说着飞快在裴絮鼻尖刮了一下。
“你。。,你。”裴絮惊魂未定,想打开他的手,但手脚还止不住地发抖。
“我?放心,我不用你以身相许。”况道崇边说边笑,站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爆仗异样的爆炸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腾高的火舌向半空延伸,一瞬即逝。即便如此,舞台附近的观众也同样被吓得惊声尖叫,连台上老练的艺人们也失了分寸,乱成一片,各种嘈杂声起,表演被迫草草暂停。
“大人,你没事吧?”长安走了过来,瞄了眼地上的裴絮。
“没事,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热浪所及正好在清场范围内,无一人受伤。”
“好,退下吧。”
长安躬了躬身就离开了,剩下跌坐在地上失神的裴絮,还有向她伸来援手的况道崇。
“你不会是在等着我抱你起来吧?”
裴絮抬头看了他一眼,思索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爆炸,是你们安排的?”
“不该你问的话,就少问。”
“为什么要这么做?会出人命的你不知道吗!”裴絮难以置信地望着况道崇,眼前这人简直丧心病狂,之前在相国寺也是这般不顾他人安危,现在居然还敢当着圣上面前设计爆炸,不知道背后还图谋着什么。
况道崇也望着她,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神色,正色道。
“戏看完了大小姐,你该回府了。”说完了转身便走。
“你别走,你回来给我说清楚!况道崇!”裴絮想站起身来拉住他,无奈双腿发软,站起又摔下,眼看着他远去。
“小姐,小姐!”身后传来宝燕的呼唤。
“叫我一顿好找,你怎么坐在地上啊,不是伤着了吧?我看看。”
宝燕扶起裴絮,替她拍掉身上尘土,整理身上衣裙,围着她转来转去。裴絮望着况道崇远去的方向出神良久,想来自己还是太过天真,官场上的人,向来做事心狠手辣,自己怎么会这么愚蠢,蠢到想要找他替启哥哥讨回公道。裴絮突然明白宝燕说她的,没撞过南墙,所以胸前凿了个勇字。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浑身发抖啊?别吓我啊。”
裴絮摇了摇头,“我们回府吧。”
彩棚内的观众只觉奇怪,为何表演突然中断,甚至都没发现这意料之外的爆炸事故,还以为只是戏剧中的一幕,仍然兴致勃勃等着表演继续。她们离开的时候,艺人们又重新上了台,再唱了一次《蛮牌令》,粉饰太平,假装一切如常。
观众们的视线又落回到舞台上的艺人身上,没人察觉到宝津楼附近的禁卫军突然增多,也没人察觉到宝津楼上的御驾,已经悄然离开,退出了楼内。
裴絮坐在檐内冷静下来,分析着前因后果。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况道崇这么做的原因,到底为什么要设计爆炸,既然明知道爆炸会发生,为什么还要坐到场上,也不明白他怎么会护着自己,想到自己差点被炸伤,又是一阵后怕。
裴絮依靠轿身,扶着额头,闭目小憩。官场的斗争自己不想再去深思,反正以后见到况道崇就绕路走吧,遇到他必然没有好事这点倒是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