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璟忍着疼痛把身子大概冲洗了一番,出来的时候佐膺对她说:“我冲一把,等我。”
佐膺洗完澡浑身透着清爽出来,牵起霍璟就回了房。
夜里,整个竹楼都很安静,偌大的房间就佐膺和霍璟两人,他们靠得并不近,一人盖着一条毯子。
佐膺侧头看她,霍璟睁着眼盯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双眼在黑暗中透着未知的光亮,仿佛她身上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走不进,她也不出来。
他开口说道:“不一定是莎莎。”
霍璟“嗯”了一声。
傍晚的时候她被怒气冲昏头脑,才会把一腔愤怒发泄在莎莎身上,现在冷静下来想,莎莎那种大大咧咧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性格,要是真抢了她的牌子,不可能还跟没事人一样心理素质那么好的坐在桌上吃饭。
而且这几天她和莎莎磕磕绊绊的事很多人都看在眼里,最有可能用莎莎混淆视线。
佐膺侧过身子对她说:“过来。”
霍璟侧头看着他纹丝不动,佐膺又说道:“不想知道我来干吗的?”
霍璟朝他那挪了挪,佐膺把自己的毯子搭在她身上:“我有个委托人,这年把一直会时不时让我们查些案子,上次会混到货船上也是受他委托,包括你看见的那些怪物,最近我的确有些眉目,但是我没法告诉你,因为连我也不是很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能说这个队伍里可能有人存在问题,和船上那些事有关。”
霍璟离他很近,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缓缓道:“离人骚。”
佐膺皱起眉:“你说什么?”
“毛德亮告诉我第一天晚上有人离开过房间,我让他把两人的拖鞋脚印弄给我看过,洗澡间门口的脚印是离人骚的。”
佐膺眸色闪过一片可怕的暗沉:“你身上的伤?”
“我在院子里听见有人叫救命,本想走出去看看,那人大概早就设计好,目标就是我脖子上的东西,她把我头蒙住,就来拽我的牌子,我被挡住视线反抗的很困难,她拽掉牌子就跑了,后来把我拖进芦苇里的是另一个人,一个男人。”
佐膺的手渐渐握紧,眼里蕴着杀意。
霍璟侧头瞄了他一眼:“肩膀给我靠靠,我冷。”
佐膺僵硬的移过去,霍璟缓缓闭上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牌子我一定要拿回来,无论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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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知悉,下午见。
第28章 chapter 28
之后没多久霍璟就睡着了, 但那一夜佐膺依然睡得很不好。
霍璟醒来的时候,佐膺就坐在窗边哪也没去,晨曦的阳光透过斜斜的竹窗落在佐膺的睫毛上, 他微微眨眼间, 溢出一世风华, 霍璟不得不承认一早醒来, 美男在侧,十分养眼。
她已经没了昨晚的阴霾, 整个人又恢复淡漠的调调说了声:“早啊。”
佐膺侧头看着她,唇际硬冷,一言不发。
霍璟揉了揉头发起身出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厅堂出奇的安静,莎莎看见霍璟走来, 吓得丢下勺子就要跑,霍璟一把挡在她面前玩味地盯着她:“看见我跑什么啊?”
莎莎颤颤巍巍地捂着头, 霍璟侧了眼她碗里才喝到一半的粥,又把她拉坐下来,拍了拍她的肩:“继续吃啊,别浪费。”
莎莎紧张防备地盯着她, 霍璟拿了块糌粑递给她:“多吃点。”
莎莎快要被霍璟忽冷忽热的态度弄疯了, 决定今天就联系车子走人,惹不起惹不起。
饭桌上的气氛阴沉得可怕,其他人看见霍璟想问她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想到她那副吞人的模样, 就没人敢提, 当然提了霍璟也不会说。
她吃完回房拿画板正好看见旁边那间房门敞着,她伸头往里一看, 便看见脸肿得跟包子一样的离人骚,旁边几个男人围着他问他怎么回事,他低着头不说话。
霍璟径直路过回房拿起画板走到院中就开始落笔,仿佛昨天发生的一切不复存在,整个人淡淡然的。
没一会佐膺走到她旁边不远处,兀自坐下,用尖柄小鎚将匕首刀身和手柄熟练的拆开,拿起小榔头仔仔细细的打磨着。
霍璟侧头看着他,他如今的头发比霍璟还要长一点,绑在脑后,穿着牛仔裤的长腿自然伸着,上面一件宽松的军绿色的汗衫,袖口卷到肩膀上露出漂亮贲张的肌肉,拿着刀的样子有些不羁和狂野的味道。
霍璟忽然很想看看这件衣服下的身躯到底是什么样的。
佐膺似乎感觉到她炙热的目光,斜了她一眼:“看什么?”
“看你。”
他浅笑了下将匕首放在腿上,拿出吉野纸倒上两滴丁子油缓缓擦拭着刀身,他以前每周都会把匕首拆卸保养一次,倒是这次放在霍璟身上这么长时间没有好好整整了。
霍璟看了一会便把视线又重新落回画中,佐膺盯着她的画瞄了一眼,复杂的线条勾勒出那天在瀑布边上的场景。
她的画总是很写实,就连队伍里每个人的站姿和衣服都和现实中分毫不差。
佐膺不禁再次感慨道:“你怎么能记住的?”
风有些大,霍璟的短发总是飘在脸上挡住视线,她撩了几次,手从画上移开看向他,佐膺也停下手上的活回望着她,有种无声的东西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看不见摸不着。
霍璟忽然笑了,只是那个笑容里有着无边的苍凉:“很多年前我被人害过,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后来我就会带着画板到人流密集的地方锻炼自己的记忆力,试图记住一切有可能被忽略的蛛丝马迹,大约就是这么磨出来的。”
说完她低下头,短发遮挡住她的眼神,声音淡淡的说:“之后对人事物越来越敏感,很多东西便过目不忘了。”
佐膺已经将刀又重新组装好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霍璟余光看见他递过来一个东西,她抬起头那把匕首已经在她眼前,和新的一样反着光。
她有些讶异地看着佐膺:“不是说很重要吗?”
佐膺绕到她身后扯起她的手,把匕首放在她手心,将她大拇指扣在刀柄圆纹处,调整手指的姿势:“这叫暗手,这样握不容易被人发现,攻守皆可。”
他握着霍璟的手腕有章法地移动了几下:“这叫以刃护腕,这样移动你怎么也不会伤到自己,而且刀不容易脱手,你试试看。”
霍璟学得很快,立马将速度放快转动手腕挥了两下,顿时寒光四溅,佐膺勾起嘴角:“聪明。”
他又握住她的手,将刀换了个位置,大拇指扣向刀尖:“这叫明手,主攻击,如果再遇上昨天那种人,就这样拿好刺下去!”
佐膺握着霍璟的手臂,往前一带,霍璟甚至感觉听见刀刃发出清脆的寒音。
佐膺松开手直起身:“好的刀是有灵性的,它能和你的力道合为一体,被你的意识所掌控,把你全部的力量送入刀尖。”
霍璟低头掂了掂沉甸甸的匕首:“这次打算什么时候要回去?”
佐膺伸手取下扎在脑后的皮筋,他的头发散落下来,透着随性,缓缓抬手撩起霍璟盖在脸上的短发,她身体微微一滞听见佐膺说:“拿着吧,别丢了。”
她垂着眸,佐膺已经将她的头发在脑后绑了一个小包子,有些可爱,挺符合她现在这个年纪。
霍璟眼神不停闪烁,她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男人为她绑过辫子,一种异样的激荡在她心底来回波动。
霍璟忽然说道:“他昨天没得逞,我差点把他那里弄废了。”
佐膺绕到她面前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昨晚怎么没说?你那反应就跟有事一样!”
霍璟抬头斜着他:“没事你就不打他了?”
佐膺甩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打还是要打的。”
“那不就行了。”
“……”可以啊妹子,又给我下套?
霍璟收起刀又画了起来,悠然自得,春风拂面,嘴角噙笑。
佐膺回屋喝了口水,越琢磨越不对劲,敢情昨晚霍璟一副打击过度的样子是装出来的?怕自己动手累干脆让他去替她出气?还是有意占他一晚上便宜来着?害得他一夜没睡好!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昨晚不仅把任务内容告诉她了个大概,还一大早屁颠颠的把刀都给她了!
尼玛!这女人有毒吧!
他放下水杯又大步走回院中,指着她:“你特么…”
霍璟漫不经心地侧过头睨着他等着他接下去的话,佐膺眼神扫到她膀子脖子上的伤,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转过身摸了一把头。
却听见霍璟在他身后问他:“芦苇荡漂亮吗?”
他硬邦邦地说:“就那样。”
“我要去。”
佐膺转身就往屋里走:“自己去。”
霍璟撕下画握成一团就朝着佐膺的后脑勺砸去,佐膺步子一顿回身捡起那团纸瞪了她一眼:“我去拿烟。”
霍璟才回过头慢悠悠地收起画板。
刚收好画板正好看见走出竹楼的瞿念,这一看霍璟倒是吃了一惊,她今天的气色比刚来的时候更差了,整张脸灰白灰白的,一点神采都没有。
要硬说的话,就像在福尔马林里泡过一样。
这几天,只要瞿念出了房间,霍璟基本上是寸步不离地观察着她,倒是越观察越让她匪夷所思。
一个和瞿念同房的姑娘在门槛上喊她:“吃巧克力吗?”
瞿念回过头,那姑娘就扔了一块巧克力给她,瞿念慢半拍地伸手去接,巧克力掉在了地上。
她弯下腰去捡,也不知道是近视还是手残,捡了半天没捡起来,霍璟走过去拾起巧克力递给她。
瞿念惨白的脸色笑得很牵强:“谢谢,我不喜欢吃这个,给你吧。”
说完她又缓缓走回竹楼,霍璟捏着巧克力盯着她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从屋里出来的佐膺看见她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你这样看着人就没好事。”
说完就往门口走,霍璟回身跟了上去:“什么没好事?”
“我说别人没好事,惹到你个炸毛精。”
“你说谁是炸毛精?你再说一遍!”
“炸毛精!”
霍璟上去就要捶他,佐膺跟后脑勺有眼睛一样回身手臂一抬稳稳握住她的拳头语气威胁:“少跟我动手动脚,从现在开始你跟我保持一定距离,你有毒。”
霍璟看着他长发飘逸,后面还背着个破草帽就想笑,一副日本渔夫的滑稽样。
清澈的湖水上一条长长的竹筏,佐膺走到岸边朝霍璟伸出一只手,霍璟看都没看直接踏上竹筏走到筏尾的小竹凳上坐下回头睨着他:“你不是叫我别碰你吗?”
佐膺挑了挑眉稍走上竹筏,竹筏微微摇晃,他一步步逼向霍璟,把背上的草帽取下来卡在霍璟头上。
霍璟嫌弃地撇了撇嘴:“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