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死了还我!”
霍璟一握帽檐一副你休敢抢的架势。
佐膺走到竹筏另一头拿起竹竿往下一顶,竹筏便缓缓在小河中飘荡,他臂膀的肌肉随着竹竿地起起落落勾勒出诱人的线条。
霍璟嘴角含笑看着过往长长的芦苇草随风摇曳,围城长长的河道,中间只有一只小筏在缓缓移动,安静的河水荡起层层波纹,整个世界静得只有虫鸣声…和他们。
佐膺抬眉看她,她安静的坐在另一头,草帽盖住她的额,眼中漾起丝丝碧波,风起云破,缕缕阳光射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灿然生辉,佐膺不禁想到她一身红裙漫舞的样子,勾起嘴角问道:“什么时候发现我是男人的?”
霍璟转头看向他:“刚醒来吧,那时就觉得你有问题。”
“哦?”佐膺一边划着筏一边感兴趣地问道。
“你那么长的头发,竟然身上连根皮筋都没有,不科学。”
佐膺有些惊讶,居然是因为这么小的细节被她抓包,他不禁讪讪地笑了起来。
“你现在的头发是真的?”霍璟推了推帽檐看着他。
“你拽拽看。”
霍璟伸直双腿,佐膺说道:“在船上留长的,回来也一直没时间剪就这样了。”
霍璟望着他,脑中出现光风霁月四个字,她见过很多人,但像他这样看着如此养眼的好皮囊,万里挑一。
她忽然说道:“回去我帮你剪吧。”
佐膺眼眸很深的望着她,没接话。
忽而瞥到她右膀子上昨晚自己掐破的地方,想到她昨天的反应十分反常,皱起眉问道:“为什么讨厌烟味?”
霍璟本来含着的笑意渐渐隐去,眸色里覆上一层冰冷侧过头:“没有为什么。”
她的表情隐在帽檐下,整个人转瞬间又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
就像她心里有个坚硬的壳,任别人怎么撞都进不去。
佐膺弯下腰,手舀着清澈的河水就朝她泼去,霍璟反应迅速用手一挡,但脸上还是被溅了几滴,她昂起头,佐膺将竹竿往筏尾一递:“划累了,你来。”
霍璟接过竹竿缓缓站起身调整了下姿势划了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佐膺便背过身坐在船头点燃一根烟,有风微拂,把丝丝烟味飘到船尾,霍璟喊了声:“喂!”
佐膺淡淡道:“你得习惯。”
霍璟气笑了:“我为什么要习惯?”
“你说呢?”
她吹了吹额前的碎发用劲把竹竿往下撑,却感觉手臂跟不听使唤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力道,忽然一松手竹竿掉到了河里,佐膺感觉到动静回过头一看,立马扔掉烟骂道:“你真是姑奶奶!”
说着就试图去够竹竿,结果竹竿越飘越远,霍璟气定神闲的坐在竹椅上问:“怎么办?”
佐膺回头瞪了她一眼:“你是上天派来整我的吧?”
说着跳进河里,几下游过去拿着竹竿放回竹筏上,却发现霍璟若有所思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低低地说了声:“佐膺,那个牌子对我很重要。”
第29章 chapter 29
佐膺上了筏后直接把上衣撩到胸前拿起竹竿往回划, 他身高腿长,宽肩窄腰,霍璟坐在船尾看着他凹陷的背脊, 不自觉抿了抿唇。
到了岸边霍璟把手递给佐膺, 佐膺立在旁边纹丝不动, 霍璟抬头看着他, 手悬在半空,明明一步就能跨上岸, 偏偏就是不肯伸脚。
佐膺嘴角微微一斜调头就走,他在江湖飘这么多年,还没被谁这样威胁过,不上来就待着吧。
佐膺愣是走了十来分钟后面都没有跟上来,他低骂一声:“妈的。”
忽然想起昨晚霍璟的遭遇, 停下脚步往身后看了看,果真后面空无一人。
等他再次走回岸边时, 那位大爷正优哉游哉地坐在竹凳上甩着根狗尾巴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走回的身影。
佐膺沉着脸把手递给她,这下霍璟反而不伸手了,稳坐竹筏丝毫不为所动。
佐膺“嘶”了一声瞪着她:“你跟我作?我再说一遍把手给我, 不然你看我走了还回来!”
霍璟把狗尾巴草一扔两只手都伸给了他:“抱。”
佐膺挑着眉, 她那样子就像不会走路的婴儿,这是跟他撒娇还是几个意思?
看着她那双剔透的浅瞳牢牢注视着自己,佐膺还是弯下腰一脚踏上竹筏,手臂穿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拽上岸, 一把打横抱起, 却忽然发现她身子轻飘飘软绵绵的。
霍璟扶住他的腰,顺手揩了一把, 和她想象中一样紧实有力,她不禁弯了弯嘴角,佐膺低下头:“摸够了?”
霍璟毫不心虚地抬头迎上他:“没有。”
“……”姑娘你知道含蓄怎么写吗?
佐膺抱着她没走一会,却发现怀中的人异常的安静,他低头看了看她,竟然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停下脚步,四周一片安静,聆听着她的声音,呼吸很浅,如果不是他停下来完全听不见。
她昨晚睡得挺好,佐膺和她认识以来,霍璟的体力一直不错,他又低下头用脑门贴上她的额探了探温度,没有发烧,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快到竹楼的时候,霍璟悠悠转醒对佐膺说:“放我下来吧。”
佐膺将她放在地上侧眉看着她:“哪里不舒服?”
霍璟撇开视线回过身朝竹楼里走去:“女人不总有那么几天。”
“……”
然而霍璟刚进竹楼,一群人围在厅堂,气氛明显不对劲,她快步走进去问道:“怎么了?”
站在门边的一个叫罗昂的年轻男人赶忙让开几步,有些不自然地说:“上面出事了。”说得含含糊糊也没说具体什么事。
大家看见霍璟回来,纷纷退开,都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盯着她,霍璟很敏感地察觉出这些眼神中有防备,害怕,和抗拒。
她顾不得那么多快速冲上二楼,正好在楼梯处看见毛德亮,便赶忙问道:“瞿念?”
毛德亮看了看周围低声说:“瞿念没事,莎莎刚才差点被人弄死,幸亏我一直注意着二楼的动静赶上来,不然她人肯定没了。”
霍璟眉头一皱:“看到人了吗?”
“从窗户跳下去的。”
霍璟立马冲进莎莎她们房,一进去就听见莎莎坐在床铺上哭得稀里哗啦的,旁边好几个女生在安慰她,霍璟一进去吓了她们一跳,莎莎整个人都在发抖哭喊着:“你出去,你离我远点,出去!”
霍璟不管她的叫嚣快速走到她们那间房的窗边往下看,底下杂草一片看不出被人踩过的痕迹。
她转过身盯着莎莎:“不是我。”
莎莎哭得眼睛都肿了,拿起手边的水壶就狠狠砸向霍璟:“你出去!我要让我哥打你,你不得好死!”
霍璟本想侧过身子,却忽然感觉一口气卡在胸口,动作缓了一秒硬生生被水壶砸中肩膀,她踉跄了一下倒在身后的墙上。
此时佐膺冲了进去冷声说道:“夏璟一下午跟我在一起,哪也没去,事情没查清楚前,谁再敢胡说八道碰她一下,我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
他声音不大,但强劲有力传进每个人耳里,房里顿时没了声音,安静一片,佐膺走到墙角牵起霍璟就下了楼,不顾旁人质疑的眼神把她拽回房。
一进房佐膺就回头蹙眉盯着她:“不知道躲吗?”
霍璟低着头,手捂在肩膀上没吱声,佐膺拿开她的手,毫不客气的从领口撩开她的衣领,看见肩膀处被砸得一片乌紫,他眸里闪过不易捉摸的寒光沉声说道:“今天晚上我会把你的牌子拿回来。”
霍璟抬头凝望着他,嘴唇轻轻颤了颤。
之后佐膺便出去了,一直和莫忧离还有红毛在外面抽烟闲聊,霍璟几次出房间路过他们,他们都很有默契地噤了声。
到了傍晚,霍璟不想去厅堂吃东西,佐膺似乎猜到一般,让莫忧离把东西给她送回房,霍璟看了看门外:“他人呢?”
莫忧离在霍璟对面找了个地方坐下:“佐哥有点事,待会回来。”
霍璟便没再多问,但她能感觉出来今晚的气氛有些不太一样。
莫忧离告诉霍璟,莎莎本来联系了车子应该今天离开的,但那车主临时有事要明天才能赶过来,没想到出了这事,大家都不想继续待了,下午魔叔打了好多电话才联系上大巴,最快要到明天下午赶来接他们。
霍璟点点头,却一直在想,为什么出事的是莎莎不是瞿念?瞿念当年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大概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佐膺和红毛回来了,红毛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哼着八十年代的老港曲。
佐膺进屋后径直走到霍璟旁边问她:“肩膀还疼吗?”
霍璟摇摇头:“不碰到就不疼。”
他半蹲下身子低声对她说:“今晚早点睡,明天就回去了。”
霍璟没接话,佐膺便站起身跟红毛闲扯一些什么世博会的新闻,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霍璟缩在角落玩着手机斗地主,饶是如此轻松的氛围,霍璟依然嗅到一丝紧张。
大约九点左右,房间熄了灯,霍璟睡在最里面靠窗,佐膺在霍璟不远处躺下,临睡觉前他对霍璟说:“安心睡,别起夜。”
霍璟眼皮微微动了动翻了个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差不多到了下半夜,身旁忽然轻微动了一下,紧接着房间的竹门发出极轻的“嘎吱”声,霍璟缓缓睁开眼,没有动依然保持着那个睡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竹楼陷入一片静谧之中,仿佛连虫鸣声都消失了,乌云遮住月光,窗外黑茫茫一片,霍璟的双眼在黑夜里透出精锐的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
大约半个小时后,忽然从他们的正上方传来“咚,咚”两声,霍璟的身旁再次有了动静,她回过身去,看见房间里只剩下莫忧离和她。
此时莫忧离从地铺上坐起来,一脸紧张的样子。
同时他们头顶的竹楼传来脚步声,霍璟眉峰一凛仔细听去,最起码有三个人在跑,她也缓缓坐了起来靠在一边。
渐渐地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致完全消失,竹楼再次恢复一片安静,然而房间里的霍璟和莫忧离依然没有任何动静,神经高度紧绷。
大约就在这时,似乎从一楼厅堂的方向传来红毛的咒骂声,隔着一个走廊听得不是很清楚他具体在骂什么。
莫忧离站了起来想往门口走,霍璟蓦地叫住他:“别出去了,早点睡吧,明天回去还要赶路。”
莫忧离脚步顿住回过头,看见霍璟已经再次躺了下去。
霍璟的确感觉十分疲惫,躺下去没多久就睡沉了,不知道外面的动静闹了多久,睡梦中她再次迷迷糊糊地感觉身后有人躺了下来,她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却看见枕边放着一个东西,正是她丢掉的牌子!
她瞬间睡意全无,伸手将牌子牢牢握在掌心抬眸看向那双漆黑的瞳孔,像璀璨的繁星照进她心底,照亮了那似万马奔腾的心跳,佐膺有些邪魅的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但霍璟依然看出他的嘴形在说:“记着欠我个人情,我会找你要回来。”
霍璟紧紧握着那枚牌子眼眸晶亮,她小心翼翼将牌子收进长裤口袋,拉上拉链侧了下头轻声问道:“红毛呢?”
“走了。”
“啊?”
霍璟此时已经毫无睡意,刚想问问佐膺到底怎么回事,忽然听见正上方的房间传来一声嘶吼声。
佐膺和霍璟同时起身,莫忧离也听见了这个声音从床铺上弹了起来:“什么声音啊!”
佐膺和霍璟已经同时往门口走去,女人的尖叫划破夜空,刚安静下来的竹楼瞬间又沸腾了起来,霍璟刚走出房间就撞上从另一间房出来的毛德亮,匆忙问他:“离人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