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澧看见她做小动作,微微歪了歪头,脑袋后的马尾顺势往前倾斜了,他扒拉扒拉赵羲姮的手,露出她的脸,勾起唇角,露出颗尖尖的犬牙。
“我瞅瞅,你脸红了?”
他扫过地上那堆积如山的箱子,把牌往桌上一扔,“我不听人说你买的时候挺开心的吗?现在知道脸红了?瞅你那损色儿。”
赵羲姮心虚,又咳嗽两声,“咳咳,主要是,花的有点儿多。”
要都是能用上的还行,关键还有些她头脑发热买的,就……就挺让人不好意思的。
她赵羲姮鲜少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哦。”卫澧算了算自己的仓库,赵羲姮就是把整个不咸搬空了,他也有钱。
但看她脸红成那样,卫澧自然不会轻飘飘放过她,摁着她的脑袋往自己这边儿捞了捞,然后弹了她个脑瓜崩儿,“败家娘们。”
“你让我随便买的。”赵羲姮小小的瞋了他一眼,小声抱怨。
卫澧又要弹她脑瓜崩儿,赵羲姮这次机灵的躲开了,卫澧忍不住一笑,“又跟我犟。”
“成了,箱子打开我瞅瞅。”他冲下面的人喊道。
“我瞅瞅你都买了些什么宝贝。”卫澧看着下面那些东西也觉得挺奇怪,养个媳妇儿这么难吗?这么多东西买来都能用完吗?
女人可真是麻烦,他心里感叹。
侍女挨个将箱子打开,前两箱子都是胭脂水粉,一小盒一小盒的装着。
“女儿家用的东西,这你就别看了。”她心里骂卫澧狗比,说好了随便买的,现在东西买回来了他还要过问。
“这都是些啥玩意?”卫澧打开,发现里头红彤彤的,他那手指沾了点儿,滑滑的,那红彤彤的膏体还沾在他手上了,“你买这么多颜料做什么?画画儿?”
“就胭脂唇脂,往脸上擦的。”赵羲姮赶紧抢过来,不让他霍霍了。
卫澧听说是这用途,脸一红,像是烫着了似的赶紧往桌上放。
第34章 新年快乐!
装口脂的瓷罐罐儿磕在桌上咣啷一响,动静稍大。
扔完了,卫澧觉得不对劲儿,显得自己挺没见识的,不就点儿胭脂水粉吗?耳根子又红了点儿。
他补救着点点头,“哦,我当然知道了。”
赵羲姮:“???”
你知道什么?我看你不像知道的样儿。
她从桌上把核桃大的瓷罐罐儿有点儿心疼的收起来。
“瞅你那点儿出息。”卫澧看她这样,清了清嗓子,“不就点儿胭脂吗。”
“是口脂。”赵羲姮矫正他,“可贵买的呢。”
卫澧不服,捏了捏泛红发烫的耳垂,“能贵哪儿去?”
“好几吊钱买的呢!”赵羲姮把腰板儿挺直,忍不住同他辩解。
男人不懂这些东西,却总爱跟人呛声,赵羲姮听着就来气,也不管卫澧是不是才回来,她再呛声容易又把人气跑了。
“你就好几块儿金子买的它也是个口脂!”卫澧有点儿嫌弃。
赵羲姮跟他说不通,不高兴的把唇脂胭脂什么的都收拾起来。
卫澧见她不说话了,也沉默下来,过来一会儿,她还不说话。
卫澧把脸上的纸条一撕,捅了捅她的胳膊,“下面箱子里都是这东西?”
“恩。”赵羲姮闷闷应一声。
“那你脸用得完这么多?”卫澧捏捏赵羲姮的脸蛋,滑溜溜的,也不大,满满当当好几箱子呢,“你攒着给闺女用呢?”
也不知道能不能生个闺女出来呢,卫澧想。
万一生的不是闺女,那怎么办?
“好多颜色呢。”赵羲姮扭头,挣开他的手。
他手指粗糙,还总喜欢捏自己脸,剌得慌。
卫澧一皱眉,就这小小的东西还好几种颜色?
“不都是红的吗?”
他看向赵羲姮的嘴,胳膊撑在桌子上凑过去,把赵羲姮脸上的纸条一条一条撕下去,“你嘴挺红的了。”
赵羲姮往后退了两步,脸微微泛红,扬起下巴,“红也分什么红,好多好多红,我一天用一种。”
“那你也用不完。”
卫澧不管,反正赵羲姮就是用不完。
赵羲姮心里那股被压下去的火蹭的一下像是浇了酒被点起来,蹿老高,把口脂往他怀里一塞,“那我用不完都给你用!你不就嫌我买的多吗?让我随便买的是你,现在变着法儿的说我买的多的也是你!”
……
卫澧沉默了一会儿,“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揭开瓷罐罐的盖子,手指伸进去,没轻没重的挖出一大块儿,闻了闻,“这味儿和你平常身上的不一样。”
他手里拿着的是牡丹花香。
赵羲姮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她也羞红了,恨不得站起来踢卫澧几脚,再绕着院子跑几圈儿泻火。
气死了气死了,什么叫“和你身上的味儿不一样?”,什么叫“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老色批!老流氓!混蛋!狗贼!
关键她打卫澧她也打不过!只能干生气。
卫澧看她气得快要哭了,眼眶都湿漉漉的,连忙把东西放在桌上,“你买,你用,用不完就扔,不就点儿钱吗?你就拿金子打水漂儿都行。”
赵羲姮扭过头去不看他。
“你真生气了赵羲姮?”卫澧用手肘怼怼她。
她怎么就能生气?不就是罐口脂吗?他能给她买很多,赵羲姮竟然把一罐没多少钱的口脂看得比他还重要,别人说他坏话的时候,她都没这么护着。
赵羲姮一抹眼睛,“我哪敢生你的气?你说什么都对。”
卫澧拉着她的手,勾了勾她的小手指,“自然我说什么都是对的,我是你夫君。”他说完之后,耳廓又红了。
赵羲姮气得不想理他,把手指抽出来,他还在自顾自说话。
下面的侍女看情况不对,连忙将装衣裳的箱子打开。
“主公,夫人还让人给您做了好几身衣裳呢。”
卫澧看着被敞开的那个箱子里,满满当当堆着衣裳,他未穿鞋便下炕去。
箱子里头一共四身衣裳。
黑的、白的、红的、紫的各一套。
赵羲姮只见过卫澧穿黑衣,未见过他穿别的颜色,想着这几个颜色都浓重,他压得住,当时便随手指了这几个色。
其实最关键的是,当时掌柜的说这几个颜色若是要的话,能给她算便宜了。
卫澧随手抻起一身比量,心里火热,然后喊赵羲姮“阿妉……”
他猛然将声音顿住,改口道,“赵羲姮,你看,大小正好。”
他方才,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像是赵羲姮的乳名已经在他口舌喉咙中游走过千百遍,只差一个契机便会喊出来。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去打量赵羲姮的神色,见没有什么厌恶,狠狠抓着衣裳的手才有些松缓。
赵羲姮听他喊自己的乳名,下意识往他那儿一瞧,正好撞进了他的黑眸里。
眸子里的情绪复杂,复杂到她压根儿没见过,也看不懂,但很热qing长烈,也很亮。
她被这种眼神看的心跳快了一拍,然后不自觉回避。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他高兴花的也是他的钱。
因着赵羲姮花了大价钱,成衣铺便将衣裳往富贵了做,其中搭扣系带无数,卫澧折腾了半天,额角起了细细的汗。
赵羲姮正同他生气,低着头摆弄手指,也不去帮他,别的侍女不敢同他贴身挨近了,只由着他自己摆弄去。
卫澧坐会炕边儿上,想同赵羲姮搭话,但喉咙干干,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戳戳她的手臂,将衣裳带子塞在她手中,那意思是让赵羲姮帮他弄弄。
赵羲姮把衣带扔出去,反正卫澧现在就是个纸老虎,他就算惹生气了一会儿也会跑回来,她怕什么?真生气了再说罢。
她现在自己都没发现,她面对着卫澧,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从卫澧说她是他媳妇的那天晚上,赵羲姮对卫澧那种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态度就逐渐在改变。
她踩着卫澧的底线一点一点试探,发现他只是面子上凶,压根儿就没什么底线,像这次,他若是真走个十天半个月,赵羲姮可能还会对他有点儿忌惮,结果跑了两天就回来了。
人都欺软怕硬,卫澧一软,赵羲姮不自觉就硬起来了。
“赵羲姮!”卫澧眉头一扬,喊她,想起那一兜兜的压岁钱,还有身上的衣服。
赵羲姮就算自己买衣裳也带着他的份儿了,他语气也没太硬起来。
“你还生气呢?”他问。
赵羲姮指指那桌上的口脂,“你给我抠掉了好大一块儿,还嫌我买多了。”
“我再给你买,你想要的话多少都不嫌多。”卫澧看了自己手上沾着的红痕,捻了捻,没敢用脏了手指去碰衣裳,“你把衣服给我系上。”
听卫澧服软,说要再给她买,赵羲姮才别别扭扭站起来,“你说给我买的啊。”
“买。”卫澧点头,然后凑过去。
他身上穿的是件红的,枣红色,趁着新年穿倒有几分喜庆的意思。
卫澧生的很白,又乌发黑瞳的,穿着这种艳色,愈发显得整个人明丽张扬了起来。
像是下一刻就能扬鞭上街去调戏良家妇女一样的恶霸混混。
自然,是个好看的恶霸混混。
只是这恶霸混混衣衫不整,实在不像话。
“你上来,地上凉。”赵羲姮抓着他的衣带说。
卫澧一步登上来,后劲儿冲到赵羲姮面前,赵羲姮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脊背撞在墙上,冷冰冰的,忍不住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