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鸣不知何时已爬上陈全的大腿,他正伸着脖子特得意地和他小爸爸一起翻相册。相册很厚,记录了鸣鸣长大的点点滴滴。
“怎么没有一岁以前的?”越往后翻,渐渐是鸣鸣后来长大的照片,有可爱的,有大笑的,有摆酷的,还有生气的,各种各样的都有,只是与他记忆中的婴孩模样已有差别。
“不知道耶,”鸣鸣也有些苦恼,“爸爸说以前的照片太丑,就没给我留着。”
见鸣鸣情绪低落,陈全正想着该怎么安慰一下,鸣鸣已自己说道:“可明明我这么可爱,肯定是爸爸撒谎偷懒了。”
陈全莞尔,这小家伙倒有趣的紧。
父子俩正有滋有味地看鸣鸣小时候的照片,不知何时,陆东棠已来到鸣鸣卧室门口,他手中端着一杯咖啡,闲闲靠着门边,眼前陈全和鸣鸣欢乐的模样一点不落地印在他幽深黑眸中。
忽然,噼啪一声脆响,似瓷器落地。
响声惊动屋内的人,齐齐朝声响处看去。
“陈,陈先生……”只听一个妇人喃喃出声,语带哽咽,“陈先生,你可算回来了,回来了……”
陈全仔细一看,有些熟悉,他身旁的鸣鸣已软软唤道:“奶娘,你怎么哭了?”
原来这个妇人,正是当初鸣鸣才出生时陆家找的奶妈,她竟然一直留在陆家。看来她这些年一直在照顾鸣鸣。
陆东棠转过身,淡声道:“张妈,你先下去准备饭食吧。”
张妈抹了抹眼角泪水,有些激动地哽咽点头,她一边收拾地上的残物,一边激动地说:“好好,我这就去,陆先生,陈先生也在这里吃饭吧?好好,我这就去准备,马上就好。”
陆东棠回转视线,见陈全一脸疑惑,不由开口淡声说:“鸣鸣喜欢,所以留了下来。”事实是,当年陈全离开,鸣鸣伤心过度患病,张妈一直细心照看婴孩,是个心善的妇人。
陈全没有说话。
晚饭后,鸣鸣由张妈带去洗漱。
陈全来到陆东棠所在的书房。
房门没关,似知道他会进来。
陆家的书房,普通人根本不敢进去,以前陈全没注意,多次在里面翻箱倒柜看书查资料,甚至还有几次直接睡过去。
陆东棠正在处理工作,见陈全进来,他头也没抬,说:“十分钟。自己先找点事做。”
陈全转身去一旁沙发上坐下,沙发旁摆着几本书籍,似乎是他以前翻阅过的旅游指南。
自从今天他再次踏足陆家别墅,许多地方有意无意地印着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每一道痕迹都像刻在他回忆中的伤疤,伤痕累累,一道一道刺痛而清醒。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陆东棠已来到陈全身前,他低头凝视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
陈全抬头,站起身,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说:“这张卡里有十二万,密码XXXZZZ,是我这些年开农家乐赚的。当年开农家乐挪用了四十万,剩下部分以及当年的欠款我会根据银行利息分期打进这张卡里。”
陆东棠手中拿着陈全塞给他的银/行/卡,微微挑眉,这男人什么意思?难道以为这样就可以两清?
当年陈全离开陆家时候,陆东棠曾按照交易给了陈全一大笔报酬。这笔巨款,足以让陈全一家什么也不用做,富足三代。
陈家当年在外面的欠债以及陈志华的医药费,都是陆东棠出的,以及后来陈全开办农家乐,也是挪用了那笔钱,否则当年刚刚经历过倾家荡产的陈家,哪里再有几十万用来修建陈家大院。
陈全当年决定动用那笔钱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他虽不至于用得心安理得,但也没有问心有愧。
或许唯一让他难以释怀的怕就只有那个刚一出生就被抛弃的幼子。
对对错错,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再见已是陌路。
……
“爸爸,小爸爸,你们在做什么?”门外,刚刚洗漱完的鸣鸣穿着小睡衣蹬蹬瞪跑进来。
陆东棠:“鸣鸣,过来。”
鸣鸣听话走过去:“爸爸。”
陆东棠随手把手中的银/行/卡交给鸣鸣,说:“这是你小爸爸给你的见面礼,里面有十二万,随便你怎么花。”
鸣鸣瞪眼张大嘴巴,呈(⊙o⊙)形。
陈全噎住。
“小爸爸……”鸣鸣喃喃着,低头看看银/行/卡,抬头左看看小爸爸,右看看爸爸,看模样挺纠结的,他抬眼看向陆东棠,说,“爸爸,我真的可以随便花吗?”
陆东棠给予肯定的点头。
陈全已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知道十二万是什么概念吗?花?花什么花?……简直是个宠溺孩子的败家子。
“那鸣鸣想让小爸爸给鸣鸣保管可以吗?”十二万耶,可以买好多好多甜甜的糖果吧,好好吃,可惜爸爸不让他吃太多甜甜的,好苦恼。
陆东棠:“可以。”
“小爸爸,小爸爸,”鸣鸣把银/行/卡递给陈全,软软说道,“等鸣鸣牙牙换好了,要吃好多好多甜甜的糖果。”
陈全拿着银/行/卡,心情很是复杂,这怎么又转回他手里了?
“你……”
陆东棠看也没看陈全,抬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淡声说:“如果你真要算的如此清楚,等你把所有欠款凑齐一次性给。”
晚上十点,张妈过来,说:“陆先生,十点了,我先带小少爷去睡觉。”说着,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眼陈全。
陈全今天来到陆家,陆东棠并未做任何特殊吩咐,好像他的出现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张妈不久前请示陆东棠,陆东棠并未明确表示,张妈也就没有特意准备房间,所以这会儿关于陈全晚上住哪儿是个问题。
张妈对陈全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那时候,鸣鸣小少爷刚出生不久,特爱哭,整个陆家没人能哄住,除了有一位姓陈的先生。陈先生与陆家是什么关系她并不清楚,但有一点她看的明白,那位陈先生身体似乎不好,住在三楼主卧,陆先生每日会吩咐下人备好药膳和食材给那位陈先生送去,但他自己很少过去。鸣鸣小少爷每次哭闹不止,陆先生也会把孩子给陈先生抱过去。她曾偷偷怀疑过陈先生才是鸣鸣小少爷的亲生父亲,而小少爷的生母和陆先生与陈先生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如今陆先生一直在代为照顾孩子。
别墅很大,房间自然很多,只是陈全并未打算要在这里常住,明天一早他就离开。
陆东棠面上仍然没有多余表情,张妈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全道:“我和鸣鸣睡一屋就可以,一晚上不用那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