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全推着陆东棠出来,把给陈志华蒋云英的见面礼递过去。陆东棠恭敬地喊了声伯父,伯母。陈志华笑呵呵接过。蒋云英不动声色瞄了眼坐在轮椅上气质非凡面容淡定的陆老板,忍不住又瞄一眼,不是第一次见面,可总担心看漏了什么。这样的人,怎么会和他家陈全好上?
鸣鸣这时候从外面跑进来,看见蒋云英和陈志华,他高兴地跑过去:“陈奶奶,陈爷爷——”
不管那两个大人如何,小孩子总是无辜单纯的,何况还是鸣鸣这样活泼可爱的孩子。蒋云英从厨房里出来,在围裙上擦干手,她把鸣鸣搂在怀中,摸摸脸蛋,捏捏身子,眉头皱的紧紧的:“哎哟,鸣鸣啊,怎么廋了啊,瞧瞧,脸蛋都小了。”
鸣鸣鼻子皱在一起,挤眉弄眼地说:“张妈前两天回家,小爸爸做的饭,我和爸爸都吃的好辛苦。”
平常都是张妈做饭,或者陆东棠亲自给孩子做吃的,最近陆东棠受伤不便,张妈又不在,只有陈全下厨做饭,那滋味,别提多糟了。
蒋云英多少知道自家儿子的烂厨艺,下意识说道:“你可以来陈奶奶这儿吃啊。”
说完她就后悔了,鸣鸣已说:“小爸爸不让我来,小爸爸还说,还说,陈奶奶你在生他的气,让我不要来惹陈奶奶生气。陈奶奶,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蒋云英一听,狠狠瞪了眼某个心虚的男子,哼道:“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回来,还不让鸣鸣回来,哼。”
今天既然叫陈全和某些人回来,想必蒋云英和陈志华私下商量过许久,觉得大家这样僵着不联系也不是个长法。说到底,陈全都是他们的孩子,即使他们被气的不行,也不可能就此断绝亲子关系。以前有他们管着,陈全都能做出那种事,这要是真的让他放飞自我,没人管了,那还不晓得会出啥子事。
这陆老板不仅拐了他们家儿子,还要拐他们家孙孙,就算你人长得帅,又有钱怎么了?就能随随便便,没个交代的把人带走?陈全可是他们自个儿从小看到大的,小时候也是多老实一个孩子,就算长大了有些不服管教,但也是个正常人,这怎么好端端的就想着要和男人好了?陈全搁在他们青苔村,也就是个长得好看点的农家小年轻伙子,能耐学历都是普通,还离过婚,甚至搁在现在,都有点文化落后了。反倒是这陆老板,人帅谈吐优雅,还是大老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但他当年不仅二话不说出大手笔给陈志华治病,还替他们陈家还债,就算陈全当时在这陆老板手下做事,但怎么想这也说不通啊。
中午时候,忙碌了一早上的蒋云英做了满满一大桌菜,味道十分鲜香。
在众人入座的时候,出了一点不大不小的意外。
陈家人多,吃饭用的是那种大圆桌。以往鸣鸣随他爸爸来陈家吃饭,通常都是左手边坐的是爸爸,右手边坐的是小爸爸,他小大人一样坐在俩人中间,别提多高兴了。
陈全推着陆东棠出来,蒋云英坐在圆桌一边瞅着,只见他儿子凡事亲力亲为照顾另一个大男人和小男人,她心里颇不是滋味,直到看到陈全自然而然落座在鸣鸣身旁时,终于忍无可忍低声喝了句:“你给我过来坐!”
陈全一愣,讪讪地起身低头朝蒋云英那边走去。陈灏看见他哥过来,赶紧往旁边一让,给他哥一张凳子。
蒋云英当时心里想的是:这么一大张桌子,坐哪儿不好,怎么就偏要坐那儿了?回想以前每次吃饭,那三人都是坐一块儿,感情是老早这几个就有内情!忒不像话,这就是在他们老两口眼皮子底下胡来!
陈志华哈哈笑着打破尴尬,给陆东棠倒酒:“小陆啊,来,喝酒喝酒。”
陆东棠说:“是我该敬伯父伯母。”
“哼!”蒋云英哼了一声,撇开眼不去看,心里特不是滋味。
陆东棠看了眼陈全,陈全一脸为难,陆东棠没有作声。
饭桌上的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太多言语。
午饭到最后,蒋云英不知何时已坐到鸣鸣边上,还不停给孩子夹菜……
饭后,陈全主动揽下洗碗的活儿。
蒋云英现在是看出来了,他家儿子不仅喜欢上一个男人,还喜欢上的是一个身带残疾的男人。
这都是什么事儿嘛。
蒋云英和陈志华有话问姓陆的。他们把门关上,谁也不准进去。
蒋云英脸色很不好,先发制人:“陆老板,我们陈家谢你敬你当年为人仗义救我们全家一命,这些年我们也一直记得你的恩情,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但我们一直都希望能还你这份恩情,如果你觉得我们这个农家乐可以,我们甚至是愿意以此还你的恩情。”
陆东棠:“伯母,你这话什么意思?”
蒋云英说:“陆老板,我能看得出来,你有钱有能力,追随你的人肯定不少,实在犯不着和我们这小平头老百姓计较,当年我们欠你的钱,我们愿意用一生所得去还,只求你放过陈全。”
陆东棠坐在轮椅上,十指无意识握紧,只听他冷声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陈全。”
蒋云英眉毛倒立,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劝告,你们在一起有什么好?陆老板,你难道忘了陈全他和你是一个性别?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陆东棠凝眉:“我知道,但我也知道,我爱他。”
蒋云英猛地瞪大眼睛,连一旁的陈志华也不由暗暗挑眉。
“我和陈全,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蒋云英喃喃道,没想到会有男人在她面前说,阿姨,我爱上你家儿子了,我不会离开他。
陈志华捂嘴干咳一声:“小陆啊,你这,这,咳,嗯,别胡说。”
“陆老板,别说以前我不答应,现在我更不会答应,”蒋云英瞪着陆东棠,从上到下,特别是在陆东棠下/身及双腿那里停留片刻,“孩子,听阿姨一句话,这条路真不是你们该走的路啊,陈全要是跟了你,你这样子,只能是害了他啊。”
陆东棠愣了半响,忽然顿悟,道:“不会,没有任何影响。鸣鸣现在五岁了。”
蒋云英这话说的委婉,陆东棠反应也不慢,道:“不会,没有任何影响。鸣鸣现在五岁了。”
蒋云英本来不好意思说的太明白,她实在没法当着另一个人男人的面问你是怎么让他儿子生下孩子的。这是什么话?多丢人啊。一听陆东棠提及孩子,蒋云英心头不由又蹿起一把火:“你们简直是胡来!竟然连,连……这多危险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你们……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太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陈家父母这次找陆东棠谈话,本来是打算责问他怎么能带坏自家儿子,只是谈话到最后,不知怎么变成责备这两个年轻不懂事的男人不仅胡来、乱来,还把孩子都生下来了。陈全是阴阳人,将来可能怀孕生子一事,是埋藏在蒋云英夫妇心底多年的一根刺,他们做梦都怕陈全哪天走上那条路,被世人用异样对待。
陈家父母一直认为陈全不知道他自己是阴阳人,甚至可以生孩子的事实,这陆老板应该也不知道。两人当初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事后发现陈全怀孕了,那该是多惊世骇俗啊。也不知道当初陈全是怎么把鸣鸣平安生下来的……
陆东棠难得开口解释:“伯父,伯母,我们现在有鸣鸣,以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
蒋云英瞪眼:“你们敢!”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着急,又斥道,“简直是胡来!”
陈志华站起来,对陆东棠说:“小陆啊,我和你伯母的意思,你应该知道,我们家陈全他身体特殊,所以你们才,才有鸣鸣。他从小就单纯,脑子也没其他人灵活,但有一点我可以说,陈全他是最重感情的,他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他肯定也是接受你的,让他离开你也是不可能了,我和你伯母这些年最担心的其实也是这件事,我们也不知道你们这算怎么回事,但既然你说要和陈全在一块儿,我希望你们都是认真的。你们在一起,这肯定和世俗不符合,你得向我们保证,这件事决定不能再泄露出去。”
陆东棠抬眼,冰色眼眸深处凝着些许感激,他道:“多谢伯父、伯母,这个我可以保证。”
蒋云英斜眼问:“你父母呢?他们知道你们的事了?”
陆东棠眼色暗了暗:“他们都不在了,我只有陈全。”
蒋云英又哼了一声,没想到这陆老板竟然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不好再提及人家的伤心事,她转了话题:“你那腿,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治好?”蒋云英说这话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带了些嫌弃意味。陈全还年轻,难道就要一直照顾这个半残废的人?
陆东棠摸了摸毯子下的腿,有些自嘲道:“我一直都有做复健,只是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