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祝杰放下筷子,开始看奶奶。彭梅见不得孙子受委屈,缓缓地看向老头子。
奶奶这样一看,祝杰心里落下大石,成了。
这个家,祝振海出生之前是爷爷做主,自从奶奶生下了儿子,随着祝振海越来越有出息,再有了孙子,爷爷再也不敢像从前那么耀武扬威。
生了儿子,在这个家里就是莫大的功劳。
祝强国开始动摇:“饭桌上别聊这些,先吃饭。”
彭梅布满皱纹的脸露出满意的祥和:“先吃饭,有事就找老头子。娃娃,你戴的那是什么啊?”
“这个?”薛业正在吐鱼刺,“这是……这是……”
这是杰哥在出租车上摘下来的情侣戒指,怕一起戴着被爷爷奶奶看出来。
问到点子上了,祝杰好整以暇地看着旁边,等薛业说答案。
“这是我女朋友送的。”薛业把心一横,“情侣戒指,纯金的。”
祝杰默默转过脸来,女朋友,行,有种。
“你这么小,就有女朋友了?年轻人一代比一代强啊。”祝强国哈哈大笑,“小杰,看看你同学,什么时候你能带女朋友回家坐坐?”
祝杰把鱼头挑开,“我女朋友吃相不好,怕吓着你们。”
鱼头挑开了,薛业赶快下筷子,抢鱼眼珠。
“怎么吓着我们?”彭梅心里埋怨今晚的菜做少了,两个男孩子,七八个菜怎么够吃,“娃娃,你长这么乖,女朋友凶不凶啊?”
“不凶。”薛业看向杰哥,“我女朋友……人见人爱,也是运动员。”
“知道送纯金的。”彭梅向老头子打了个眼色,“我们从前,定亲也是打金子的,金子好东西。还给小杰留了一套,将来讨老婆的时候用上。”
“那您快给我拿出来吧。”祝杰戳了一把薛业的腰,“快用上了。”
薛业放下筷子,抽几张纸巾开始收拾乱吐的鱼骨头。
吃过饭,彭梅实在撑不住先去睡。祝强国让小宋收拾出客房,把孙子叫进了书房。
“不用收拾客房,他跟我睡。”祝杰在书房到处摸索,有爷爷的奖牌、勋章和奖杯,还有爸爸的,还有自己的。标准体育世家。
“家里那么多间房,挤一起像什么话。”祝强国往椅子上一坐,退休了仍旧一副官样,“找什么教练?”
“一个姓马的傻逼,欠我钱。”祝杰开始回忆问出来的信息,他完全可以从张海亮的嘴里问出来。可是薛业受伤了,是自己没照顾好,他也怕自己初级审核不合格被踢出去。
更何况光问出名字来没用,只有用关系才能查一个教练的背景。因为祝杰根本不相信薛业打了外源性促红素,哪怕他再迷糊,针头扎进皮肤一定有感觉。
问题在血检和尿检这个关卡上。也就是说,薛业当年的成绩是他自己跳的,他自己的实力。并不是误食兴奋剂,而是诬陷。
今天之前,他还以为这件事慢慢查就好,薛业不在意就能够重新上赛场。但祝杰今天发觉这是个死胡同,不弄清真相,薛业永远要受这份委屈。以前不敢让祝振海和姥爷知道薛业,现在反正已经知道了,随便查。
薛业被宋阿姨安排到客房,吃得肚子鼓鼓的,躺平了消食。
这是杰哥的爷爷奶奶家,自己怎么就住进来了?要是让杰哥姥爷和爸爸知道,大概会连夜赶来把自己扔出去。
屁股还真疼。薛业趴在床上自己揉揉,扒下裤腰查看,活色生香的一个牙印。
又多了一个牙印,杰哥大概是属狗的。薛业闲得无聊,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开始溜达,衣柜门没有关,他不声不响地往里看。
一套正装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看什么呢?”祝杰推门探进前身。
“杰哥,我手疼。”薛业说谎,奶奶上的药粉真管用。
“所以?”祝杰知道他撒谎,但还是信了。
“所以我想看你穿这个。”薛业把那套防尘袋罩住的衣服拎出来,“心情低落的时候看这个,可能就好多了……”
祝杰皱紧眉头,伸出右手的食指朝他勾了勾:“带着衣服,过来,上我屋里睡。”
今天这一天对薛业而言可谓跌宕起伏。上午,开幕式,中午尿检,下午比赛,预赛成功出线然后退赛。随即被孔玉拦住逼问,被不认识的人围攻,解释不清脑子还抽了,竟然伤了自己的手。
毁坏公共设施,学校的人和酒店经理前来做笔录,薛业恨死自己越说越结巴的嘴,草草了事抬腿就跑。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蹲一蹲,只要自己蹲下了,谁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