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歹也是亲兄弟,兄弟二人这些年来吃过苦,一路扶持过来的,郁景明放不下当爹又当妈的大哥,所以也没能断绝往来。反倒是郁春和从他那听说,安安梦见自己会得精神病,便一直十分不安,他经常在晚上叫郁景明过去说话,在一天雨夜里,他又打了电话。
郁景明也没有搬太远,还是在一个小区,听他打电话就过去了。黑暗的客厅里,时不时的闪电光照亮房间,郁春和坐在沙发上,也不让郁景明开灯,他的声音很冷静:“我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幸运。”
郁氏兄弟很幸运,真的称得上是奇迹了,莫名其妙挽救了郁家半死不活的生意,店铺选址都选在了会火爆的地方,每一次需要二人决策,他们都可以规避风险,选择正确的方案,这才造就了今日的景澜轩餐饮集团。
郁景明坐在郁春和的对面,也不知道大哥大半夜是抽什么风,他道:“不就是因为一点点运气加上我们自己也努力吗?”
可郁春和显然不这样想。
他想,他是提前透支了自己一生的运气和智慧,他的能力和安安所拥有的本质上是一样的,他们的脑袋不正常,看似是天才,实际只是疯子。他说:“精神疾病会遗传,我想起了小姨还有那一边的亲戚。”
“你别胡思乱想。”郁景明现在是真的后悔了,自己这猪脑子为什么要把安安说的话传给大哥听,并且还不是他亲口听见的,而是通过谢楚的转述。他也不是怀疑谢楚,就是在想安安到底有没有这样神奇,总不能她说梦见什么,什么就会真正地发生。
“小姨也是进了精神病院。”郁春和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念着很多过去的事情。那天晚上,郁景明哄完大哥回去哄老婆,身心疲惫。
现在郁景明想起那时自己的心情,还是很绝望。他对电话那边的谢楚道:“我不带你去见他……你回来找我就可以。”
“那等我再休息吧。”
……
周日上午,章思俨打电话问谢楚有什么安排,如果没有事的话可以去他家里取画。这时谢楚正坐在郁景明家沙发上,说话都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我现在不在,明天把画带你公司去吧,我去取。”
“你在哪儿?”
“二哥家。”
如果说以前章思俨和郁家兄弟二人的关系剑拔弩张,现在则是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他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好。”
看着挂了电话的弟弟,郁景明微笑:“公司同事?”
“嗯,算是吧……”
“过来楚楚。”郁景明招手,谢楚看了眼厨房方向:“……我过去帮二嫂忙吧。”
时笑从厨房探出头:“不了,你们聊,我要自己做一顿丰盛大餐,不要来打扰我。”
二嫂简直是勤俭持家……谢楚坐下后低声问郁景明:“二嫂做菜好吃吗?”
郁景明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随后摇了摇头,说:“没事儿,我一会儿让饭店师傅过来做。”
“……”谢楚点点头:“懂了。”
“不提这些。”从阴影中走出来的郁景明仍旧关心弟弟的终身大事,他说:“你在学校里没遇到喜欢的同学?”
一年拿那么多钱供你念书不是为了让你只念书的!
“没有。”谢楚如实回答,虽然也有几个人对他有好感,但那时谁都忙着学业,基本都是忙中偷闲问一句“嗨搞对象吗不搞我赶deadline了!”
在所有国内同学都想办法留在国外时,谢楚却毅然决然回了中国。
他想,还是国内有安全感。
郁景明语重心长,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尽快找一个吧,好歹有个人照顾着你,回家后有人给你把饭做好。”说到这,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厨房,随后才转过头,低声道:“一定找个做饭好吃的啊。”
谢楚:“……”
后来郁景明还是叫来了景澜轩的大师傅来做,时笑的菜摆在一旁看看就可以,要是吃,还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三个人围在餐桌旁边,郁景明开了珍藏的酒,有人敲门。
“是忘带什么了吧。”厨师刚走,郁景明过去开门,结果就看见了自己大哥。
“大、大哥!”郁景明有些慌:“你怎么过来了?”
郁春和看着和以前一样,镜片下的目光却有些阴鸷,久不见光似的,皮肤白了很多,他换了鞋,往里走,没理会他的话。
直到他看见了餐桌旁边坐着的人,才陡然看向郁景明。
“我、他……楚楚回国了,我让他过来吃饭。”郁景明解释着,随后咳了咳:“吃了吗大哥?”
郁春和大步走向谢楚,在他身边坐下,谢楚端着的饭碗放了下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你的病治好了?”郁春和问。
“嗯。”
“苏维安呢?”
“他也……走了。”
“他当初骗了我。”郁春和看着谢楚,缓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谢楚不敢动,郁景明却上前拽着郁春和的胳膊:“大哥,你别这样,先吃饭。”
谁料郁春和却突然发狂,双手掐上了谢楚的脖子,面容狰狞起来:“苏维安!你给我出来!苏维安!苏维安!”
郁景明一边去拽郁春和的手腕一边掰着他的手指,同时大喊:“放开,你冷静点,放开!”
“我要见苏维安。”郁春和掐住谢楚的脖子开始摇晃,此时的谢楚张开嘴睁大了眼,喘不上气,时刻感觉自己就要灵魂出窍。
他想不通为什么郁春和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恶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想活下来,但是郁春和的手就像钳子,让他根本想不了什么多余的事情,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喘气。
郁景明一拳打在了郁春和的脸上,眼镜被打得掉在了地上,郁春和这才渐渐松开手。
时笑就在谢楚边上焦急地道:“要不要紧,我们去医院吧。”
谢楚闭着眼睛喉咙生疼,脸色泛青,好像捡回了一条命。郁景明看着郁春和,吼了起来:“清醒了吗?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们把郁春和自己扔在了家,带着谢楚去了医院。
来了一趟,谢楚连饭都没怎么吃,脖子就受了伤,第二天早起去上班时差点以为自己脖子又断了。他也不敢用力说话和吞咽口水,下巴两侧都跟着疼。拿热毛巾敷了一会儿,消炎药拆开胶囊把药粉倒在了温水里,小口喝了下去。
室友萧河一脸不解:“楚,你不是回家了吗,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