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旸看着单秋易的无赖相,刚才真不该把“正人君子”的名号给他。他调转方向想从另一边上岸,游到那边时,发现众人排好了长队,付南风一人站在队尾。
而付南风的身后,没有人。
另外一头,游戏准备开始。腹肌男专门挑特别小的苹果片,每个挨着的人都得唇口相接才能咬到水果。
高修旸这种从小到大的优秀学生,哪见过这架势,那些明明咬到水果却还要进一步攻池掠地的伎俩,他根本不懂。但男人嘛,总会在一瞬间开窍。
他望向付南风,对方感受到他的目光,没好气地回望着他,心想不该听单秋易的让高修旸来,他大病初愈,下水对伤口肯定不好。
“你还不上去。”
付南风不耐烦地冲高修旸挥手,高修旸却向他游过来,抓住他的背心。
“干嘛?”
“哦……没事。”
高修旸正直了身,贴着池壁说:“我站你后面,玩游戏。”
游戏行进的速度很快,在叫骂和哄笑中,水果片传到了队尾。
站在付南风身前的热辣美女一点都不害羞,咬上果片立马转头找付南风。付南风盯着她的前胸,微微皱起眉头,在周围人的催促声中一手推着美女的腰,伸长脖子从她口中咬过果片。
还差最后一个人,游戏就结束了。
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前面玩完游戏的人都笑着凑过来。高修旸耳朵充满噪音,又什么都没听到。
他盯着慢慢转身的付南风,整个世界化成虚无。那人脖子上还挂着水珠。水珠在灯光照射下晃了光,那一下让高修旸双眼失焦,大脑一片空白。
身后有人推着他的背上前,他顺势张开嘴去咬那果片。大概和付南风隔着几厘米的距离,耳边是混乱的叫,身下是冰凉的水,唯有身前这个人,温暖如初。
拂面的呼吸,鼻尖的碰触,轻细的颤抖。等高修旸清楚感受到这一切,牙齿咬下果片,酸甜的汁液顺入口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启了闸门,浑身上下都为这一点酸甜燃起烈火。
高修旸的舌头本能地勾了出来,在对方有意退却时,突然上手掐住付南风的腰,然后整个唇舌不由自主滑向那人薄凉的唇。
付南风猛地一颤,下意识地缩了脖子,躲闪的动作更刺激了对方的意欲,高修旸竟上手扣住他下巴。
手指撩起的水滴,让付南风尖细的下巴又湿又冷,他伸手抵抗,去推越来越用力挤压他的人,却脚下一滑向后仰去,被高修旸圈在池壁和怀抱之间。
泳池的男男女女像疯了一样叫嚷,有人大笑,有人欢叫,有人起哄。
所有声音像炮弹一样轰炸着付南风的神经,突然间高修旸的舌头碾过嘴唇撬开齿贝,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付南风心头撕裂,迷醉感纷至沓来,他彻底落入深渊,窝在高修旸怀里没有动静。
感到怀里细软的人终于不再挣扎,高修旸最后一点边缘的理智也消磨殆尽。
周围的人在叫什么、笑什么他都听不见,眼前是灯光还是水面晃的光他分不清,只觉得身在水中,心在燃火。
环抱的姿势似乎也不用了。付南风后背靠着池壁,高修旸用前胸顶着他,腾出来的那只手使劲托住他下颚,力气大得在那细白的脖颈上掐出红印。
可离多近都不够,吻多深都不行。身外的海水和身体里的火焰,一半冰冷一半炙热,将高修旸躁动的心烧得更加难耐。
舌尖从细滑的触感变成激烈的麻木,付南风觉得这个吻简直让人窒息。可呼吸是什么?身前的人像浩瀚的宇宙包裹着他,他连神志都一起沉迷了去,又要呼吸何用?
身上起了奇怪的变化。从最初的瘫软到走火入魔,付南风身体的反应最诚实,他不再一味接受高修旸的深吻,双手也覆上来,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让两人挨得更紧。
动作间有股水流顺着衣服贯入体内,高修旸浑身一个激灵,突然睁开了眼睛。
付南风离他那么近,侧脸上小小的逗逗都看得见。他紧闭着眼睛,迎合着高修旸的吻,身子发烫,好像这灼烧的温度无法解决,只能一下下蹭着高修旸。
有一瞬间高修旸觉得时光穿梭,他和付南风又回到了五年前。五年前那个跨年夜晚,他们躺在越城警察学院的宿舍床上,高修旸让付南风乖乖别动,那人却像猫一样黏黏亲了上来。
那时的吻怎么能跟此刻比呢,那时高修旸自己都是没长大的小毛孩,被亲过唇角就吓破了胆。那时他根本不懂付南风的心,认为亲吻是青春期的性萌动,得克制,得隐忍。
五年的艰苦成长不只是心智上的磨难,身体也跟着感情一样焚烧。情到浓时方难自禁,高修旸想要做些什么,一些只有成年后,高师哥才能对小白眼做的事,也是五年前,小白眼就想和他做的事。
呼吸更加紊乱,高修旸扶着付南风下颚的手突然松开,沿着脖颈一路向下。
每寸皮肉和血脉都那般鲜活,摩挲到锁骨处时,嘴唇也要跟着落下,可是突然,高修旸的脑门被一只大脚狠狠踩进水中。
毫无准备的水流刹那间涌进耳朵、鼻子和口腔,只听单秋易凶恶地吼着:
“你他妈疯了吧高修旸!——”
“呼,呼,呼……”
“呼,呼,呼……”
同样潮红脸色的二人,靠在池壁上付南风,头发湿漉漉地挂着水滴,惊慌、羞怯、失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而另一边泡进水里的高修旸,游到较远的地方,喘着气把住池边。
没有付南风的惊慌,高修旸瞬间就明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或者说,他在行动的同时就非常明确,他就是按着意识和本能去做的。
围在岸边的男男女女嬉笑着传递眼色。他们看了一场香艳的吻,碍于付南风的面子不敢直接雀跃,心里都在偷乐。可他们只看到那个吻,有很多事情,他们并不知道。
只有深吻的两人明白,他们贴得那样近,肌肤相亲,每一次呼吸,每一次颤抖,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敏感又脆弱的神经。
“风少……”
单秋易表情很不好看,拿了块毛巾给付南风披上,想把他拉出泳池。
另一边的高修旸自然没人关心。他还站在水中,注视着被单秋易半拖半拽的付南风,那人眼睛空洞,整张脸都是僵的。
好像空气中有人按了播放键,茫然若失的付南风才从香艳戏码中清醒过来,眼睛对向高修旸,突然哆嗦了一下。
“风少……”
付南风上岸后脚下打滑,却推开过来扶他的单秋易,慌慌张张走了,连浴巾掉了也没管。
单秋易不知该不该追,看见另一边湿漉漉爬上岸的高修旸,心上来气,走过去抓着那人的背心就喊:
“你玩什么你!找死啊!”
不比往日的沉着冷静,高修旸红着眼,一把推开单秋易的手道:“别理我……”
单秋易被将了一军,借着酒劲骂道“你他妈什么意思”,举拳就挥。
在北去夜总会和警察周旋,单秋易也不是吃素的,那拳头力大无比,高修旸踉跄了几步,又跌回泳池。
周围的人看架势不对,男生们过来劝阻,女孩们嚷着避开。高修旸四周被腾出一片空间,他全身无力地浮在水面上,脸上的表情似万水绕了千山,映了蓝天。
单秋易在岸上骂骂咧咧,高修旸充耳不闻,任冷水没过全身。腹部被朱开旭打穿的伤口,和老外单打独斗时伤到的手腕,不久前南美大佬留下的枪伤,所有疼痛一起向高修旸袭来。这感觉像重病,痛入心骨,火烧火燎。
但无须开药,不看医生,让它煎熬。高修旸闭上眼睛想,别理我,只要是付南风,我愿放弃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