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既知不妥,烦请离开。”
沈肃觉得烦了,都已点名,寻人帮助,还自作聪明,他懒得应对,“私下会见男子,江姑娘不怕流言,沈某讳莫如深。江姑娘,好走不送!”
“沈先生。”果子丫头还想拉人。
沈肃起身就绕着走,未免再被缠上,也不锁门,留江若雪她们主仆在院子里,干脆出门。白落梅之前交代过,他这几日都在江家铺子里帮着整货,登记造册,沈肃干脆就往白落梅说的地方去了。
江家铺子。
沈肃远远站定,白落梅跟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查看一批布料,手上拿着纸笔,时不时记录几笔,额间有一抹褶皱,似是很难的样子。管事态度不好,白落梅一会儿就要陪几次笑脸。这般模样的白落梅,沈肃不曾见过,他见的最多的是进京城站稳脚跟之后的白落梅,总是一身华贵衣裳,面上笑不曾淡过,言谈让人舒服,谈的生意总是很快就能定下来。
“定安,你怎么过来了?”清算完布料,管事先去歇着了,剩下的还要白落梅打理,他直起身子,准备松动松动筋骨,余光扫到沈肃,忙跑过来,“可是出了事?”
沈肃摇头,指了指边上的茶楼说:“有事与你说,可得空?”
白落梅点头,跑回去拉了个人交代几句,让他们先注意着,然后又跑回来带着沈肃进了茶楼,让店家上了壶茶,猛灌了几口,终于松口气问问:“何事?”
沈肃开门见山:“江若雪过来寻我,倒是江西腊有心撮合你和她女儿,也就是江若雪,她希望我能出门,帮你毁了这门亲事。我过来问问你,那江若雪,你可看得上?”
“她去找你了?可惹了什么麻烦?”白落梅梅眉头皱得能拧死苍蝇,“我去寻江西腊说,不许他们去扰了你。”
“我是问你,觉得江若雪如何?”沈肃也是无奈,会不会听话。
白落梅一头雾水:“不是定安你说,我都不知江西腊还有个女儿,定安觉得我如何去觉得这个江若雪是圆的还是扁的。”
沈肃点头,告诫说:“这个江若雪非良配,她……”
背后说人是非,实在不是沈肃擅长的,但看白落梅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生怕他到时候见了江若雪,会有了心思。毕竟那江若雪虽说长得一般,但比白村那些姑娘在气度上就远胜一筹,自然看上去也好看不少。想了想,还是说了,“她私下与人有了联系,这才寻我,想让我破坏了江西腊撮合你们的心思,我出面,又牵扯了你,流言定少不了,正趁了她心意,顺势抬出那人,逼江西腊成全。”
砰一声,白落梅猛地站起来一拳砸在桌上,杯盘瑟瑟。
白落梅生气说:“你答应了?你怎能答应,流言对她不好趁了心意,对你便好了?你如今抄书,日后孝期过了,总要去科考,白村就够糟心的了,我想着等赚了银钱,总有让那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闭嘴的法子……但镇上再起流言,你当如何自处?”
“我没答应。”
沈肃仰头看着白落梅,郑重说,“不过白落梅,我不答应不是怕流言,是江若雪居心不良,她想着好处全自己占了,不好全叫我与你担,我不傻不会答应。我过来与你说,是要你想明白,江若雪背后护着人,万一闹出来,江家能扯出来的,舍你其谁?江若雪来寻我,我再来寻你,江家很快就会知道,这会儿,你要做的是想好法子。”
白落梅听说沈肃没答应,马上心放进了肚子里,落座说:“你没答应就好,放心,我不会让江家牵扯到你。”
“白落梅。”
沈肃是又气又难过,这人看着听话,但也只听自己决定的,像沈肃担心的,让他顾着点自己,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白落梅一脸无辜,不懂自己干嘛了,这么连名带姓地叫。
沈肃生气,他怕江家马上过来找人,下了剂猛药说:“我要你保自己,干干净净地保住自己,否则,我就跳出来,说与江若雪私通的是我。”
“你喜欢江若雪?”
白落梅很惊讶,他以为沈肃让他保持自己干干净净,是不想流言出来后,他跟沈肃一道跟一个姑娘摆在一起不好看。于是,他纠结了,好声劝说,“这个江若雪不好,她跟人私通呢,你……你别喜欢她……”
沈肃:“……”被气死大概是迟早的事。
第16章
沈肃盯着白落梅,神情喜怒难测。
白落梅立马老实闭嘴,满肚子的话全咽回去,身子缩了缩,像只被威胁的委屈小狗崽巴巴地望着沈肃。看着看着,觉得太过风平浪静,忍不住伸出狗爪试探一下:“江若雪真的不好……”
“我倒是不知我女儿是如何不好,得了白公子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诋毁一句。”江西腊一进茶楼,听这么一耳朵,当即黑脸,冷哼一声,带着十多个人声势浩大地走过来。
沈肃正对着大门,江西腊一进门他就瞧见了,偏生不提醒白落梅,等着白落梅被人抓住背后说人是非的把柄,便似笑非笑地扫过去一个眼风。
白落梅冲沈肃挑了下眉眼,似怒似怪责,无奈太过绵软,无半点威胁。却是起身转向过来的江西腊刹那,一身柔软消散殆尽,稳稳如山,端着笑说:“江老爷,不喊这么一声,可算不得大庭广众。”
茶楼这会儿真没几个人,沈肃他们又坐在靠大门角落,算是隐蔽,因而白落梅说话声便大了些,孰料竟被赶来的江西腊听个正着。
江西腊脸色难看,径自落座,施恩般瞥了沈肃一眼说:“这位是,沈先生?”
“沈肃。”沈肃颔首致意。
江西腊点头,漫不经心说:“听说今年榜眼是沈先生学生,沈先生当真厉害,将咱们镇上的先生都比下去了。可惜我家小子路都还走不稳当,不能拜在沈先生门下……到时,我家小子该启蒙,沈先生这等大人物怕是早就封王拜相,看不上咱们这小小青石镇了。”
话里话外竟是嘲讽,哪里有半点觉得沈肃厉害的意思。
沈肃噙着笑,像是不曾听出来江西腊话中带刺,反倒是极好客地帮着倒了杯茶过去。
白落梅可见不得旁人说沈肃一句不好:“江老爷,来得这般快,怕是有人盯着江姑娘了,即是如此,江若雪先找的定安麻烦,江老爷不会是才得了消息就忘了吧?江老爷心知肚明,却不去找让江姑娘铤而走险之人,来茶楼堵我与定安,岂不是本末倒置。”
江西腊看向白落梅说:“我一向欣赏白公子……”
“看出来了。”
白落梅迅速接话,他可不想听到江西腊要把女儿嫁给自己这种话,说出口,就不好办了,拒绝总让人面上不好看。
江西腊眯起了眼睛,偷着一股威胁的味道,坚持把要说的话继续说下去:“至于若雪看上的那个,我江家狗洞都不会让他凑上去。”
沈肃正色说:“江老爷,假使江姑娘清清白白,她与落梅的亲事今日便尚且可谈上一谈,但如今江姑娘是怎么个情况,江老爷凭什么觉得落梅该答应呢?江老爷扪心自问,贵夫人如江姑娘这般,江老爷会娶夫人?何况江姑娘可不是安分在室的,否则她不会做出寻我插手,制造流言,也要保下她看上之人。”
没等沈肃说完,白落梅就迅速站到了他身后,时刻戒备江西腊带来的人万一一言不合就动手。
江西腊看着沈肃和白落梅的眼神如淬了毒,恨不能见血封喉。
沈肃可不是个怕死的,前世他连皇帝的手板都打过,还怕一个小小青石镇的商户?
他猜到江西腊知晓江若雪与人有了私通,加之得知江西腊有心让江若雪嫁给白落梅,就算准了江西腊会派人跟着江若雪把她私下接触过的人都盯着。自己见过江若雪后,来找白落梅,江西腊肯定马上就会知道。他还肯定江西腊不会怀疑自己是江若雪私通之人。当初白落梅寻机会加入江西腊跑商,江西腊对白落梅还有跟白落梅最亲近的自己绝对会查了个底掉,所以江西腊不至于怀疑自己。
白落梅认真观察了下江西腊带来的这十多个人,看着像是江西腊匆忙而来临时从铺子里叫的,所以武力当是一般,但人多,且沈肃不是能动手的,于是缓下态度对江西腊说:“江老爷,江姑娘的状况绝不是寻个人家能解决的,不说有无人愿意娶江姑娘,江姑娘明显不会答应。只是,江姑娘这般不顾名声奔波,而那沾了江姑娘之人却一直不曾冒头,江老爷当真甘心?此等毫无胆量,畏畏缩缩之人,江老爷觉得日后江姑娘跟着他,能算得上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