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27

    奉先生这是温柔乡,以致于温故知躺在温柔乡里,怎么叫也叫不醒,他也不回自己家,说这里比自己家好,床也比自己家的软,每天晚上他准时偷溜进奉先生房间,也不管要不要脸,被子一掀,往床上一钻,挤在奉先生身旁,位子窄了就说您过去点,随后心满意足地靠着奉先生就睡。
    一开始温故知洗漱的用具还是借的,像客人一样有客人放置东西的去处,客人走了就会收纳好,等下次来再用,可最近这些时候,温故知就就把毛巾牙刷这些光明正大地摆在奉先生的用具旁,他说我在您这边睡,早上还要去客房洗脸,多走一条路,不划算。
    “我是客人,您要行个方便得。”
    恬不知耻。奉先生评价他,温故知只当没听见,说奉先生声音太小了。
    保姆有时也有些嫌弃温故知,有些人远看了行,近看了就有些糟糕,譬如温故知性格恶劣的一点,都在这几天掉个干净了,早起了没事就开始满院子刨泥,保姆问你又干什么?
    温故知头也不抬,说要找猫和狐狸。
    哪找呢?
    温故知说不知道,但并不妨碍他将院子掀了,趴地上挣着眼睛,石头缝里对着多起来的棋子小。
    天上的云变了几下,哐啷哐啷一列车,假装嗡嗡发出声音,吐着一个个云泡,开始撒东西,橙黄的,像极了太阳染料,保姆看得一阵胸闷,像撞击球的高热分子走着不规则的线,回回打在保姆脑门上。
    热火了。
    温故知活像恐怖片中的变态,保姆都看不下去,等他踩着泥巴,就被赶去了外边墙角,不洗干净了不能回来。
    温故知拖着水管,围着房子转了几圈,好像一条盘踞的大蛇,他想力气大一些,将房子捏碎了,奉先生就会掉下来,到时候嘴巴一衔,含了就走。
    他找到奉先生书房阳台位置,手一抬,一管子水浇在阳台边,他喊奉先生,好几声奉先生,一串一串的,“亲爱的奉先生诶——”
    他不累,但奉先生听着累,尤其是最后一声,奉先生丢了包餐巾纸下去,正好砸在温故知脸上。
    “可惜,没砸坏。”奉先生抱臂倚在玻璃门边,摇了摇头,温故知将餐巾纸踢到一边,滋了奉先生一脚水,但没等温故知得意,保姆早站在他身后,拧了一把耳朵,教训道:“你个龟崽崽,没东西玩了,水水水!先生在忙呢你添什么乱!”
    她把温故知扯走了,温故知扔了水管,假装疼,听话,但回头快速朝奉先生啵了几声。
    送吻呢,慢悠悠到奉先生脸边,奉先生接了第一个,做了个“看着”的口型,温故知眼都不敢眨,奉先生笑着伸手将额外的吻弹走了。
    “呸。”温故知同样做了口型回敬奉先生。
    温故知洗了几遍脚才被保姆放进来,老实了一阵,也不上去找老男人麻烦,撑着保姆不注意,偷拿了一根筷子,找了根绳子,黏了许多亮晶晶的小纸片在上面,开始架在窗口钓院子里的棋子。
    他躲在窗下,偶尔只露出一双眼睛,被亮晶晶吸引来的棋子当然注意不到温故知,围着悬在头顶上的纸片转来转去,温故知逗猫似的,拿着钓鱼竿忽上忽下,欺负它们小,够不到。
    后来保姆发现少了一根筷子,气急了拍了一把温故知,恨不得把他捶成一只呆呆鹅,捆到菜市场卖了。
    “越来越皮了!”保姆忍不住跟奉先生抱怨,“天天欺负那些小东西,跳来跳去,说了还不听,先生也该有时间说一说他。”
    “他做什么了?”奉先生大半时间都在书房,还不知道温故知又创下了什么丰功伟绩。
    保姆嘴一撇,很不想说这些丢脸的事,但又不得不说:“我不让他玩钓鱼,他倒好,坏崽一肚子坏水,挖了一窝搬家路上的小青蛙,放院子里,我问他你做什么把人家一家劫过来?坏崽脸都不带红一下的哦!很理直气壮,说猫和狐狸打久了会腻,放个第三方进来新鲜新鲜。我说你倒也挺懂事?还惦记无不无聊,怎么不问问人家小青蛙一家的意见嘞?”
    奉先生咳了一声,压了几下笑意,他知道温故知有天然找打的好本事,也知道他厚脸皮,但好脾气的保姆都被惹得掉毛,可见这个坏崽错误多恶劣。
    奉先生问:“后来呢?青蛙还在?”
    “我叫他把人家送走,跟人家道歉,现在倒好,在楼底下无聊嘞。”
    保姆摇头:“他不揍不行得!您得凶一点,吓吓这个坏崽。”
    奉先生说好,看上去是要给保姆出出气,但是保姆还是担忧地说:“先生就训训得了。”她给温故知找开脱的理由,这时有些后悔心直口快,怕奉先生责怪狠了,“反正您就说两句,现在那崽崽也知道不能太皮了。”
    奉先生却说:“那孩子的确是有些欠抽了。阿姨放心,我不动手。”
    保姆心一跳,不大安心,小心跟着奉先生下楼。
    越想越觉得先生是生气了,盘算着待会该说些什么话有用。
    她先看奉先生走到沙发那,踹了一脚,而温故知像吓到似的,立马缩在了沙发一角,头埋在膝盖里不说话。这一看保姆抚着胸口连忙告诉自己先生教养好,不会胡乱揍人的。但又担心得不行,想这崽崽是有些坏的,老是添乱,可是人还是乖的,就是人瘦了,既然瘦了闹腾一点也没关系。保姆全忘了温故知是怎么捣鼓院子,专门欺负人家的了。
    是个名副其实的熊熊崽。嘴坏,还有一肚子“道理”。
    保姆上前一步,想说些话,奉先生抬头说:“阿姨辛苦了,您早点回家休息,这里暂时没别的事了。”
    她临走多看了几眼在沙发角落的温故知,又看了几眼没什么表情的奉先生,心里越发愧疚,心想明天多给崽崽做点好吃的补偿。
    等保姆下班,奉先生呼了口气,一屁股坐沙发上,翘起腿松脖子,过会还不见人装好,冷笑:“还装?”
    “我装了?”温故知从胳膊缝里露出点脸。
    “你是该打。白让喜欢你的**心。”
    温故知爬过来,推开奉先生交叠的腿,推平了,才平躺上去,偏要说能看见您的鼻孔。
    奉先生懒得说他,一指弹下去,温故知捂住头叫了一声,从腿上滚了下去,最后趴在地上不动,奉先生拨了他几下,他才动,又爬上去躺在腿上。
    “保姆跟我告状,你这么能惹事,怎么以前闷声不吭,除了打人还有点动静。”
    温故知冷笑:“那里能跟这比?说话我嫌浪费时间,再说您又不是天天来,温心被我教训丢面子的事多了,难道件件都告诉您?说多了您不嫌他笨?”
    他闭上眼,翘着腿晃,明里暗里看不上温心,要损上一把。
    “开心?”奉先生沾了他的汗,换了话问。
    “开心。”
    “光待我这就开心了?”
    “您这是蜘蛛洞,吃人不吐骨头,进来了就出不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后就是开心,每天都是,想跟大家玩啊,想跟您在一起呗,跟我出去时完全不一样。”
    奉先生问你出去怎么了?不开心?
    温故知想了想直接说忘了,他舔着嘴,朝奉先生张嘴,有意装忘,不告诉奉先生。
    奉先生见他不说,没了兴趣追问,有一下没一下玩他头发,从指缝间穿过,温故知眯着眼,手搭在奉先生手腕上,带着他手给自己头皮做按摩。
    奉先生指腹揉着他脑袋,问洗头了没。
    温故知说洗了,您金贵的手给我洗的。他享受了几下,快要睡去时,奉先生却停下手,温故知闭着眼,搭在奉先生的手腕上的手指来回在小臂附近徘徊,他捏着奉先生小臂上的肌肉,觉得太硬,没什么乐趣。
    温故知翻身,盯着奉先生的腹部,假装想要咬上一口肉,但实际上温故知舔了几下皮带扣,奉先生冷淡地隔开他的舌头,却轻浮地轻轻拍了拍温故知的脸。
    “不行。”
    奉先生说。
    温故知冷哼,笑着说:“真的?我耳朵都要被您裤裆烫掉了。”
    他撑起一点身,重量完全压在奉先生身上,“您看看?”
    奉先生掀眼瞧,说不红,但伸手将要被烫掉的耳朵掐红,温故知眨眨眼,完全撑起身,罩住奉先生,撑在两侧,低头就啃在嘴上,他蹭蹭奉先生的脸,缠赖在腿上不打算起来。
    “起来,重死了。”
    温故知抱得更紧,不松手,奉先生站起来要扔他,他也不松,晃晃腿说躺地板上去,他往后仰,将奉先生一块带倒。
    他笑奉先生没用,环着脖子说:“您怎么这么容易被我弄倒?”
    奉先生眯着眼,一手掐起他一块**,拧成圈,温故知诶哟哟说疼,但不忘缠着奉先生,挺着腰往怀里陷。
    “老实点。”
    奉先生警告温故知没脸没皮的举动,温故知笑得肚子疼,过会又爬起来,两手搭在奉先生膝上,坐在地上笑着说:“奉先生,您跟我喝酒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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