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禹要是这个时候过去，不仅坏事还会被两个西装男发现问题。
    所以，他把车在他们前方十几米外停下，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那儿的情况。
    虽然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但看他们的肢体语言就能猜出大致的状况。
    两个西装男明显想走，但被这些少年少女们拦着动不了，因为这一块人不多，争吵了半天也只吸引来个别围观的人。
    而那黄发少女已经在奔驰车里面，除了看到她钻进去的程禹，其余围观的人也没发现有个人已经进了车里捣鼓。
    两个西装男明显已经越来越烦躁，一个指着那些少年们骂，一个则拿出钱包似乎想要用钱来快点解决，毕竟他们要办事，经不起耽误。
    但是杀马特少年们根本不屑拿前，手一甩就把西装男的钱包甩到了地上，程禹猜测他们可能在说，“我们不需要钱，我们只要道歉”。
    他只能靠猜，毕竟听不见。
    在这过程里，程禹感觉自己比当事人还要紧张，生怕他们的行为被两个西装男发现。
    但其实想想，即便发现也不会怎么样，黄发少女可以说就是想捣乱，如果两个西装男要来硬的，用法律手段来处理，这些少年们马上就能骑摩托车逃跑，且卸个妆换个发型就相当于换一张脸，谁又能找出他们呢。
    十几分钟后，黄发少女从后座里钻出来。
    这时候围观的人已经多了起来，还有好几辆车停下来看他们的情况，黄发少女出来时因为围观人的提醒，终于被两个西装男发现。
    程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两个西装男拨开人往后座去，还看到黄头少女一点儿都不慌地给两个西装男比了个中指，俩西装男气得跳脚，在打开后座门看了眼之后，跳脚更甚。
    程禹捏紧了方向盘。
    发现文件被翻和被“不良少年们”挑衅是两码事，何况这些文件还事关豪门隐私，两个西装男已经可以直接报警。
    也许这些少年们可以逃过去，可一旦报警，到底还是会把事情闹大，也会惊动高世培，详查下去就会很麻烦。
    可是让程禹惊讶的是，少年们戴上头盔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那黄头少女也跳上了一摩托车的后座，一起离开，两个西装男并没有死拉着他们不让走的意思。
    且在少年少女们离开之后，两个西装男也回到了车里，开车离去，方向依然是公证处，看样子也不像要追究。
    围观的人群也散了。
    两个西装男难道没发现文件被动了？那黄头少女在后座到底做了什么？
    不过很快程禹就知道了答案。
    在奔驰车越过程禹的汽车开走时，程禹透过他们打开的后车窗，看到后座的椅背上被红色的口红涂了大大的两个单词——“fuck you”。
    程禹：“……”
    难怪跳脚却没有报警，难怪没发现文件的问题。
    这是以为那黄头少女只是在后座搞破坏呢。
    程禹发动汽车，跟上了那些骑摩托车的少年们，他们摩托车骑得飞快，发动机的声音震天响，程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能跟上他们。
    他们在主路上骑了一段路后，拐弯进了一个小巷，程禹跟上去，发现小巷里没了他们的影子，但前方的拐道那儿还有摩托车的声响，他便继续往前开进，再拐弯。
    拐弯到一半，程禹就一个急刹车——前方三四辆摩托车横着拦了路，那些戴着黑色头盔的少年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于此同时，车后都有摩托车声音突然响起，他往后视镜一看，后头也有三四辆摩托车顶上来，拦住了他的退路。
    程禹：“……”
    刚才钻后座的那黄头少女从一辆摩托车后座上跳下来，一摇一摆地走到程禹汽车驾驶室旁，很拽地靠在他车门上，敲了敲车窗。
    看着像是个大姐大。
    高熙那小丫头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没办法，程禹只能摇下车窗。
    能怎么办呢，跟踪被发现了，他本意是想跟上去找到高熙，了解了解情况，结果居然半道就被这几个少年少女们拦了下来。
    程禹并不想和这些人对着干，他一人单枪匹马的，怎么都没法让这一群少年少女服软，何况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高熙的朋友。
    程禹摇下车窗后，就主动对那黄头少女道：“姑娘，都是误会，我是熙熙的哥哥，就是高熙，你们应该认识吧？”
    其实程禹话说到一半，就发现了异样。
    他感觉那黄头少女的脸色似乎变了变，即便她化着浓妆，但也能感觉出来，她的表情像在裂开。
    或者说，在程禹摇下车窗露出脸后，他就感觉到那少女的表情在裂开。
    他听到少女轻轻地骂了一声“靠”。
    这声音……
    再忽略掉浓妆和黄头，细看这五官……
    不！是！吧！
    第51章
    “高熙？”
    程禹还存了一点侥幸心理, 所以叫出名字时还带了询问的语气。
    想要装作不认识蒙混过关让程禹赶紧离开的高熙：“……”
    乖乖女好学生形象毁了。
    在一个不是很熟还根正苗红要为人民服务的哥哥面前。
    好气哦。
    高熙的肢体语言已经不自觉地有了变化，她收起拽拽的站姿，站端正了身体, 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被周围故意弄得震天响的摩托车声音扰到, 摆摆手让她的这些朋友们安静些，尔后对着程禹讪讪地笑，“那个, 程禹哥，好巧, 你也在这儿呀？”
    程禹：“……”
    仅存的侥幸不复存在，他也要裂开了。
    程禹沉默半晌，憋出一句，“你事儿办完了吧？上车，我送你回家。”
    两分钟后, 高熙的朋友们骑着摩托车离开，高熙坐上了程禹的副驾。
    她摘掉了假发，一头乌发散落下来，出了很多汗, 额间的几缕头发湿哒哒地沾在额头上。
    不仅是头上, 高熙前胸后背都是汗——大夏天穿一件皮外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脱下了皮衣, 里面是一件普通的短袖, 她其实还想换掉皮裤，但没有能换上的裤子, 更没法在程禹的车里换。
    于是高熙把空调风扇对准自个儿，使劲儿地吹。
    虽然很尴尬，但坐上汽车还是有很大的好处——车里有空调, 摩托车可没有，只能继续顶头大日头。
    程禹把车内的空调调到了最大一档。
    他开着车，往高彦坤家的别墅去，一路都不知道说什么。
    他没有立场去评价高熙这样的做法，虽然他并不认同，但这的确不是他应该去操心的事，更不可能去过问高家内部的事情。
    以及，高熙给他的震撼真的很大。
    这让他这个活跃气氛从来没输过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挺尴尬的。
    在一个路口转弯的时候，高熙说了话，“这是回别墅的路吗？别啊，送我去我哥那儿，我这个样子可不能被大妈妈看见。”
    程禹：“……”
    他侧头看一眼高熙，看到她那根本认出不来的一张脸，黑色的眼线眼影因为汗水被晕开，成了乌黑的一片，不忍直视，他忍了忍，没忍住，轻声嘀咕：“你也知道啊。”
    高熙扣着手指头。
    唉，丢脸丢到家了。
    不过虽然程禹表达着他的不满，但他在下一个路口还是掉了头，转而朝着高淳大平层所在的方向去。
    高熙直视着前方，冷不丁又开口道：“我平时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为了看我爷爷的婚前协议想的计谋。”虽然解释得很刻意，但她还是想说。
    程禹：“……嗯。”
    他顿了一顿，问：“那些骑摩托车的人都是谁？”
    那些人看着就不是善茬，程禹还是多嘴问了一问，不过如果高熙不想回答，他便也不会去刨根问底。
    不过高熙还是实话答了：“认识的朋友，基本都是些职高的学生，有的毕业了有的还没毕业，平时都很爱玩的人。”
    她知道程禹应该不是很放心，她那些朋友看模样确实特别像不良少年，于是又解释了几句，“他们虽然念书不太行，但交往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特别讲义气，虽然社会气重，但真不是坏人。我也不会学坏，我就是喜欢交朋友，交友比较广泛而已，朋友多好办事嘛。”
    程禹“嗯”了一声。
    这段对话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车子又向前驶了一段路之后，程禹再次开了口，问：“他们口风紧吗？虽然你爷爷的律师并没有发现异常，但如果那些孩子到处说这个事情，万一传开了还是麻烦。”
    他放心下高熙的交友问题后，又忍不住担心起高熙这个举动后续的收尾问题。
    问完后程禹便有些后悔，他好像又多事了，这些都是高家内部的事情，复杂的豪门真不是他这个外人需要去操心的，何况他和高熙没有熟到这个程度，他担心高熙会反感他的多嘴。
    程禹侧头看了高熙一眼，并未见到高熙有不悦的表情，反而听到她很耐心地解释道：“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事情，我只跟他们说这两个人惹到我了，想教训一下，而且他们不知道我是凯复高家的人，我跟他们玩的时候有化名的呢，所以其实向他们问起高熙，他们都不知道的。”
    高熙转过头来，略带感激地对他一笑，“不用担心啦，我很有分寸的。”
    笑容很明媚，月牙眼弯弯，当然前提是忽略掉她非常浓的妆容和晕开的眼妆。
    程禹勾了勾唇，“那就好。”他现在倒是明白为什么高淳一点儿都不担心了，高熙做事确实靠谱。
    两人把话说开，也就没了刚开始的尴尬。
    程禹虽然小时候皮得很，现在倒不会做手欠的事儿，不至于把高熙这副样子拍下照来留作纪念，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他们现在并不算太熟。
    高熙问起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程禹没有说他是特意沿路找过来的，只道：“刚提了车，路过，没想到就看见了，想到之前你说过要拦人，猜到他们应该是你朋友，就跟上去看看，实在没料到你混在他们中间。”
    高熙讪讪地笑，“哈哈……那真是巧了。”
    紧接着高熙就转移了话题，问：“你提的新车啊？不错嘛，不过既然是江城提的，怎么安的还是京市的牌照？”当时高熙发现跟踪的是一辆外地车，还多疑了一阵呢。
    程禹给了高熙一个“你不识人间烟火”的眼神，“我一不是江城户口，二没在江城交过社保，哪里能拿到江城车牌？只能拿到京市的。”
    高熙撇撇嘴，“京市的车牌更值钱呢。”
    这么一打岔，两人谁也没再提起那尴尬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