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林既睁开眼后,五感才慢慢恢复,房内的光线不刺眼,有声音在由远及近,是谁在说话?
    “……再增加百分之十的投资,暂时稳住他们。告诉汪秘书,联系刘总,找个合适的时间……”
    林既模糊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这个视角熟悉而久违,他几乎下意识要把“十方”脱口而出。
    但幸好,下一秒他恢复了理智,真正的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为什么他会和相十方共处一室?
    林既皱着眉头回想他睡着前最后一刻的记忆,他没注意到相十方已经通完电话,转身走到了他的身边。
    “醒了?”相十方的嗓音又低又柔,像一捧温泉水。
    林既却被吓了一跳,半张脸缩进了被子里,有些防备。
    相十方眼里暗淡了一下,他为林既调整床铺的角度,让林既坐起来,说:“你发了高烧,是我送你来的医院。”
    林既快速地扫视了四周一圈,这里的装潢摆设他很眼熟,是相十方投资的私立医院的分院。
    他想起来了,今早上他在厨房里晕了过去。
    “加加呢?”林既开口问道。
    相十方的后槽牙悄悄咬合,林既现在最在乎的就是那个小孩。
    “他在隔壁,有吃有玩,好着呢。”相十方的语气略微别扭。
    “我去看看。”林既想下床。
    “别动。”相十方隔着被子按住林既的肩。
    林既僵住。
    相十方的手指微屈,以一种难以分辨的力道握着林既的肩,“你才刚醒,先让医生帮你检查一下。”说这,他另一只手覆盖上林既的额头。
    林既愕然睁大了眼睛。
    相十方很快就拿开了,“退烧了。”
    林既推开了相十方的手,偏开脸,无声的抗拒。
    相十方也不馁,坐在旁边,叫人把加加带过来。
    “爸爸!”加加见到林既,就欢天喜地的叫起来。
    看到儿子,林既的表情才舒缓下来,“吃过饭了吗?”
    “吃啦!助理叔叔带我去吃了肯德基的儿童套餐,吃得饱饱的!”加加说。
    “那就好。”林既微笑了起来。
    相十方看到林既柔和下来的眉眼,内心像是煮沸了的酸水,可他又不能表露出来,维持着善良的模样说:“林既,你也饿了吧?想吃什么?”
    林既说:“不麻烦了,我们马上就回家。”
    确实,林既也退烧了,没理由让他再继续住院。不过还好,现在晚上快十一点了,相十方还有理由送他们回家。
    林既和加加坐在后座,车开动后室内灯自动熄灭,相十方任劳任怨的做司机,唯一的遗憾就是多了个小孩。
    加加挨着林既,小声地和他说悄悄话,但车里空间小又安静,相十方在前面也可以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爸爸,我看到你躺在地上的时候好害怕……”
    “吓坏你了吧?”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出去叫人帮忙,可忘了拿钥匙,就把你锁到里面了。”
    “还有这回事?”
    “幸好隔壁的叔叔出来了,他就把你送到了医院。”
    相十方的方向盘都要被捏碎了,好没礼貌的小孩,什么叫“隔壁的叔叔”?
    “幸好有他在,要不然爸爸就危险了。”
    林既的目光轻轻瞥向后视镜,恰好和相十方对上了。
    三秒的对视,林既又若无其事地撇开了视线。
    相十方的眼睛弯了弯,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可他的心里却泛起了绵绵密密的甜。
    可没一会儿,他又听到加加悄声说:“爸爸你睡着的时候,相叔叔抱着你一起睡呢。”
    林既:“……”
    相十方:“……”
    加加:“医生说发烧就是要有个人抱着,才能退烧,是这样吗?”
    林既忍无可忍,往前瞪了过去,相十方目不斜视,专心开车。
    加加的探索精神非常执着,一直追着问“是吗是吗”。非要林既给他个回答才行。
    “不是。”林既咬牙切齿道,“那是流氓行径,不要学。”
    把林既父子俩送到家门口,相十方那出了一把钥匙,“今天情况紧急,撬坏了你们家的门,锁匠换了新锁,这是钥匙。”
    林既沉默接过,打开门让加加先进去,然后他才转过身,面对着相十方,“今天谢……”
    “不要和我说谢。”相十方温柔地打断了他,“我做的事没什么值得谢的。你回去记得吃点东西,睡前要吃药,如果半夜感觉不舒服,叫加加来找我。晚安。”
    林既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也只说出低低的“晚安”。
    到了周一,加加又要去老师那儿学小提琴,只是今天加加表现得非常不情愿,嘴巴高高撅起,穿鞋都磨磨蹭蹭的。
    “怎么了今天,起床气了?”林既拎着包等他,今天包里也装得满满当当,有酸奶,巧克力,软糖,海苔……加加还那么小,就要每天学习两个小时的小提琴,所以林既每次都装很多加加爱吃的东西。
    加加摇头,可脸上的表情不甘不愿的。
    林既没多想,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才在家歇了两天就犯懒了?今天好好学,爸爸晚上带你去餐厅吃饭。”
    听到这个加加开心了些,但没有往常表现出的兴奋。
    到了下午,林既去接加加,进屋看到加加闷闷不乐的坐在沙发上,而老师的两个孩子在阳台上笑嘻嘻地打闹,去抢对方手里的零食。
    “加加,你爸爸来了哦。”老师唤道。
    加加拎着自己的小书包,低着头走到了林既身边。
    “怎么了儿子,那么不高兴的样子。”林既蹲下来和加加面对面。
    老师说:“刚才加加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一个杯子,我说了他两句。不是心疼杯子,是怕他把手弄伤,我们拉小提琴的,对这方面很敏感。”
    林既看着加加,问:“是这样吗?”
    加加的嘴扁了扁,很委屈地点头了。
    林既了解加加,这孩子要是犯错不会是这个态度,他心里存疑。把加加带出来后,这小家伙没一会儿就欢快起来,叽叽喳喳地问今天去哪里吃什么。
    林既带他去了一家粥铺,吃了鲜甜的海鲜粥和香脆的春卷,还有加加最喜欢的脆皮叉烧。
    吃完回家,林既还打包了半分水煮鲜虾给姑奶奶,他一边去皮,一边说:“加加,你学了那么久的琴,能不能拉一段给爸爸听?”
    加加的神情从晴转雨,他塌着眉毛说:“我还不会拉完整的曲子……”
    林既说:“没关系,把你学到的展示一遍就行。”
    加加慢吞吞地拿出小提琴,走到林既面前架起来,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学习,加加的姿势已经有模有样,但他还不是特别熟连,两手没有完全配合,拉出的曲调也慢慢的,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往外掉。林既听出了他拉的是《雪绒花》。
    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可在第二段的时候,加加拉错了一个调。
    这本该是一个小失误,但加加却放下了小提琴,小脸憋得通红。
    林既笑着说:“没关系的宝贝儿,继续拉。”
    加加浑身颤抖,眼睛溢出了泪珠,“我又拉错了 ,我好笨,好笨!”
    林既心里一惊,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事,匆匆洗了下手就蹲下来把加加抱进怀里,“谁说你笨的?不哭不哭,拉错了而已,你才刚学不久不是吗?”
    加加哭着说:“可老师说我是她带过的最笨的学生。”
    “老师说你?”林既眉头聚拢,他心中零散的疑点忽然串联了起来,先是上周五加加一定要回家的异常,再到老师口中的“娇气”,接着是今天送加加去老师家时加加消极的情绪,最后就是现在,加加崩溃哭泣的模样。
    林既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才是个五岁的孩子,遭遇了问题如果没有及时疏解,可能会成为他一辈子阴影。
    “老师胡说,你是最聪明的小朋友。”林既抱起加加边哄边走到客厅。
    加加抱紧了林既的脖子,呜咽着说:“可是……”
    “没有可是。”林既坐在沙发上,让加加坐在他的腿上,“你听爸爸的还是听老师的?”
    加加说:“听爸爸的。”
    “嗯,乖孩子。”林既抚摸着加加的后脑。
    加加哭了一会儿就停了,他还很不好意思把林既的肩膀哭湿了,羞涩地拿着纸巾擦拭。
    “在老师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和爸爸说吧。”林既说。
    加加小声地说了出来,那个老师虽有专业水准,但有贪念,她看出加加的家庭优异,有个好脾气钱有多的爸爸,就总旁敲侧击的让加加和林既要钱,可加加懂事,只想好好学小提琴,不想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和护理。老师没辙,开始对加加言语暴力,说他笨,说他没天赋,学了也没用。不仅如此,加加在那里的吃用也不好,林既给他带的小零食,每天都会被老师拿走,美其名曰“分享”,那俩小孩在自己家里无法无天,还直接抢加加的东西。
    和林既猜测的差不多,可这些从儿子的口中说出来,依然让林既十分愤怒。
    “为什么不和爸爸说呢?”林既问。
    “你要工作呀,好孩子是不能让爸爸担心的。”加加说,“老师是这么告诉我的。”
    林既一口气堵在胸口,他好久没这么生气了,他想说“傻孩子”,但他又咽回去了,不能责怪加加,加加还那么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他只知道懂事,所以老师才有机可乘。
    “加加,你听爸爸说。”林既看着加加,认真道,“好孩子不是一昧的忍耐,不是在遇到了不好的人和事还瞒着家人,觉得这会让家人担心,不是这样的。不要隐藏自己的感受,如果不开心,受到欺负,要说出来,你为爸爸着想,爸爸很感动,但你受到伤害还不告诉爸爸,爸爸会很自责,很心疼,很难过。”
    加加扁着嘴巴,又要哭了,“爸爸……”
    “好了小哭包,眼睛都肿了。”林既笑着说,“给你做水果捞吃好不好?让不开心过去,爸爸保护你。”
    加加用力点头。
    姑奶奶是一只局外猫,不懂这俩在说什么,但它闻到林既手上的虾味,悄咪咪凑过去啃。
    家里的氛围又变得温馨祥和,但林既知道他胸口的火气还没消,他必须要得到个说法。
    第二天早上,林既把加加托付给楼上的小学老师看照,接着他乘坐电梯下楼。
    电梯在三楼停了,相十方走了进来。
    “早啊,真巧。”相十方带着小欢喜说。
    林既黑着脸,没说话。
    相十方有些沮丧,他那天然就带着冷意的眼睛,此时润润的,有些不安地看着林既,“怎么了?”
    电梯门叮地打开,林既生硬地答:“没事。”然后走了出去。
    相十方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既身后,林既现在把“别和我说话”的态度摆得明明白白,他识趣的沉默,但看着林既上车后,相十方脑子飞快转动,今天林既从楼上下来的,身边也没小孩,今天小孩不去上兴趣班了?
    几秒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微沉。
    他拿出了手机,“帮我查个人,在荣市教小提琴的,工作应该也和音乐相关,住址大概离xx小区不到五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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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相:请叫我福尔摩相(?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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