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习和陈严没能在一起读高中。陈严的父母都是极为有名望的中医,当时在隔壁城市的医所聘请二老坐诊,c市的教育水平更高,二老为了陈严,便将工作一并转了过去,陈严也就在c市最好的学校就读。两人自此分开,不过仍然经常联系,时常是白习说一些生活琐事,陈严回个“嗯”,也有时候陈严拍一些照片给白习,分享彼此的生活。高二时候,白习的父母意外离世,他没有告诉陈严,只是渐渐的话少了许多。陈严问起来,对方也只说学习太忙。事实上,当时白习已经处于重度失眠状态了,精神极度压抑。他没办法睡觉,闭上眼就是父母的脸,醒来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是成倍的痛苦,于是他告诉自己不要睡不要睡,到后来,他真的已经睡不着了。之后他尝试了大量服用感冒药,希望靠着其中的安定成分入眠,结果他发现这样很容易错过上课时间,他不想被身边的任何人看出他的不适,于是就不敢再吃药了,只能硬扛着。长期睡眠不足带来的是精神萎靡,食量大减,最后发展到一吃就吐,白习在一个月内迅速瘦到脱形,等到陈严放假回来,一直约不出来白习只好直接杀到他家。白习打开门,彼此都是一愣。陈严几乎已经认不出他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白习眼眶一红,瞬间眼泪汹涌,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陈严看着哭到打嗝的白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伸手讲他圈进怀里,小声安慰:“我回来了,别难过了。”白习越哭越大声,他也不知道陈严和那些嘻嘻哈哈的朋友到底有什么不同,对那些人,他只想笑着说我没事,可是看见陈严,就觉得无比压抑自己的这一个月,终于可以好好的,放心的宣泄。后来陈严不说话了,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拍着怀中人的后背,听他抽泣,听他一声又一声的呜咽“陈严..陈严”,抱着他的手臂更紧了些。
那个假期,陈严一直住在白习家里。白习吃不下饭,他就找妈妈开了调理的方子,又学了做饭,每天给白习煎药,煮粥。白习反胃去厕所吐完,他跟着就又拿出煲好的汤,总之每天无论如何也让他吃下去一些。白习睡不着觉,陈严就躺在他身边给他放舒缓的曲子,给他讲在学校发生的事,陈严觉得那是自己人生中说话最多的一段时间。白天的时候,陈严给白习讲课,他把自己做过的习题卷子全部给白习拿来,陪着他赶学习进度,休息的时候,白习在沙发上坐着发呆,陈严就收了白习的衣服蹲在卫生间一件一件的洗。很多时候他把衣服晾在阳台,一回头就看见一个人坐着的白习。从前他哪有这样安静的时候呢?这样想着,陈严便心疼的无以复加,走到他身边,摸一摸他的头发。陈严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像个老妈子一样天天窝在这照顾一个男生,可他看着白习垂着的头,只有一个想法“我不要他一个人呆着。”渐渐的白习可以吃得下饭了,慢慢也能够睡觉了,他一直也很努力的配合陈严,想快点好起来,他现在的状态,连自己都讨厌。每当他看到陈严笨拙又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个声音越来越坚定的响起“会好的,会好的。”
那天吃完饭,陈严在厨房洗碗的时候,白习拿了两瓶酒出来:“陈严,生日快乐。”陈严一愣,从他手上接过酒瓶“我都忘了。别喝了,你最近胃不好。”白习摇摇头“我没什么能送你的,一起喝点吧。”于是两人坐下来,白习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一杯,祝你生日快乐。”喝完又满上“第二杯,敬友谊”当白习准备到第三杯的时候,陈严伸手去拿他的杯子,被白习躲开了:“第三杯,陈严,谢谢你。真的,我…”说到这里他有点哽咽,没有再多说,仰头干了第三杯酒。酒酣情意重,两个人到最后都有些意识模糊,陈严跌跌撞撞的把白习拖进卧室扔在床上,自己也倒了下去。白习偏头看着陈严傻乎乎的笑了,伸手去摸他的脸,陈严把他的手拨掉,白习又伸手,再被拨掉,反反复复弄的陈严烦不胜烦,把白习的双手禁锢在自己怀里,嘟囔道“不许动”,白习只是笑。不知道谁先开始的,他们已经互相拥抱,唇与唇挨得很紧,对方的口腔里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味道,他们的呼吸打到对方脸上,温暖的,热切的,他裸露的皮肤和自己是同一种气息,白习迷迷糊糊的想,唔,是我家好闻的沐浴露。
那个吻太过亲密,太过温柔,美好到第二天谁都无法忽视。
他以为是他的情不自禁。
他以为是他的酒后失控。
于是谁都没有再提过那个吻。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第6章
自上次分别之后,接下来的一周两个人没了联系。
陈严倒是没有想太多,对他来说,其实没有白习的生活才是常态。但是每每想起上次白习沉默而去的背影,啧,还是很在意阿。于是这天他轮休的时候,从医院直接去了欢雨。园子门口的保安尽职尽责,“还没放学呢,您等会儿来吧”陈严也没反驳,就站在门口往里看。正巧白习在带着一帮孩子演情景剧。他穿着一套大灰狼的玩偶服,头上戴着狼耳朵发箍,大大的狼尾巴随着他的动作一甩一甩的,陈严眯着眼睛,倒吸了一口气,妈的太可爱了简直犯规。白习此时对着一个“小红帽”,正演到激动人心的一幕,乐乐扮演的小红帽奶声奶气的“奶奶你的耳朵怎么这么大啊?”“为了好好听你说话啊。”白习晃着脑袋说,“那你的手怎么也这么大啊?”“可以更好的抱你呀”乐乐便伸手要抱,白习笑着抱了她一下“乐乐该问我为什么嘴巴大啦”“那你为什么嘴巴这么大阿?”“为了一口吃掉你呀!”说完白习张大嘴巴做出凶狠的样子,嗷呜一声将乐乐拥进怀抱,假装吃掉了她。接下来,扮演猎人的小男生上场了,他走过去说“我要扒开你的肚皮把小红帽救出来!”好不容易拨开白习的手臂,怀中的小红帽却不愿意出来了“我不想出去了!”小男生急的团团转,“你出来呀你出来”白习笑的不行,问“为什么不想出来阿?”乐乐理直气壮:“我觉得老师超级可爱!我要一直被老师抱着!”白习又是骄傲又是觉得好笑,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身边的孩子们看着老师笑的这么开心也跟着咯咯的笑。于是在下午三点半的这天,幼儿园的大草坪上,陈严远远的看着白习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大的小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两个字,他跟着也轻轻的笑了。白习是个很妙的人,在他身上好像有着满满的能量,笑的时候一定会露出两排好看的牙齿,平时亮晶晶的眼睛也会弯起来,他开心的时候就毫无保留的开心,每一根发丝都充斥着愉悦。你身边一定会有很乐观积极的人,但是像白习这种开朗到好像黑夜都能亮起来的人其实很少,别人笑的时候可能只有八十分,白习一定有一百二十分。于是他常常能带动周围人的情绪,就连陈严这种平日极少说话的人,也不会让人感觉孤僻阴郁,反而在白习的影响下,陈严一直散发出那种懒洋洋的舒适感。此时也是的,陈严知道那些小孩子其实很多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只是被白习的情绪感染罢了。他第一次看到工作中的白习,穿着玩偶服很认真的样子,和小朋友说话很用心的样子,一直没变的笑的样子,太招人喜欢了,陈严莫名就有点自豪的想。
白习没联系陈严,一是因为他觉得既然对方恋爱了,他这种心思不正的还是不去叨扰了,二就是因为他这周实在是走不开。有个老师蜜月旅行去了,于是他一个人既带苹果班又带香蕉班,一天下来累的只会喘气儿了,每天下了班就直接回家窝着。今天也是,他一边纠结着到底吃不吃晚饭了一边推了自己的小电驴准备回家,刚出了欢雨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陈严从车上下来:“大灰狼吃不吃我?”白习被他问的一口气没上来,目瞪口呆的想,陈严是不是被魂穿了啊....陈严看着他的傻样觉得十分好笑,偶尔这么逗一逗他着实有趣,收了收想笑的表情,“饿了”白习听到熟悉的语气才终于有了动作:“噢...我带你去吃饭..”说完才发现,这语气也太自然了吧!可是话都说出去了,怎么收啊…郁闷的想了一下又开口:“对了,我最近有点晕车..要不下次..”话还没说完,陈严长腿一跨便坐在了电驴的后面,拍了拍身体僵硬的那位:“走吧”白习欲哭无泪,只好载着他走了。
傍晚的风很舒服,凉凉的拂过,陈严眯起眼睛,觉得好像回到初中的时候。他们每天一起骑单车上学放学,有一次两次白习车子坏了,他载着他回家,白习坐在后座扶着自己的车子,嘴里叽叽喳喳说着一些废话,他在前面因为有风的原因,其实听不太清楚,不过知道后面发出声音的那个烦人精是白习,居然也都有耐心的听了一路。其实两个人在某个路口就不再顺路了,可好像默契的谁都没提过,陈严总是陪着白习回了家再自己一个人返回来。白习载陈严,今天还是第一次。
陈严看着前面那人的后背,还能想起自己的后背是如何被失恋的人霸占,那种温热的触感好像还历历在目。他沉浸在回忆里没说话,白习却是个闲不住的,路上这会儿功夫他还要开口,还是因为自己内心太纠结才一直憋着终于问了一句:“今天不上班啊?”“嗯””真忙啊”“还行”白习忍了又忍没忍住,自己想了个不那么直白的方式问:“这么忙..没时间陪女朋友吧?”这问题真让陈严惊讶了“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就…上次在家,那些衣服..”陈严瞬间想明白了,真是崩溃,他左想右想也不会想到那些衣服能让白习有这种想法,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他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我没有女朋友,衣服其实是我的。”“啊?”陈严在后面脸都绿了,心中的小人指着自己痛骂,你看看你!自己做什么孽!“我也要和小朋友打交道啊”白习听着背后的声音,竟隐隐有点儿委屈的味道。一时间他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臊什么啊陈严!我也穿啊!说不定我俩还有同款呢!”陈严此刻十分不想说话,白习笑了一路,知道真相后心情轻松到不行,把电驴骑到快飞起。为了哄一哄觉得丢面儿的陈医生,吃烧烤的时候白习尽心尽力的把所有的串都撸下来放在盘子里给他,陈严吃虾他给剥壳,陈严吃鱼他给挑刺,照顾的那叫周到,一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净忙活了,后来陈严看不下去把盘子放在他面前,自己开始给白习弄吃的,白习看着陈严专注的扒虾,就知道其实他心情很好了,于是笑嘻嘻的安心享受被喂食的感觉。
饭后两个人决定散步回家,陈严推着小电车在后面走,白习跑两步回头发现陈严被落的有点儿远,就又跑回到他身边,走了两步又忍不住跑了一段,回头又再跑回来,来来回回,反反复复,闹人的很,陈严也不烦他,推着车子慢悠悠的按自己的速度走,眼睛却始终看着前面那个活跃的身影。他们就这样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路灯,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在两个人都看不到的身后渐渐融在了一起。
两个人在白习家门口告别,白习突然有点儿害羞的说:“我今天特别高兴。”陈严心想这个人真是傻透了,结果自己耳朵也红了,还非要装酷到底,咳了一声说“这个我骑走了,车钥匙给你,回头你开医院来吧。”白习点了点头道,“那,再见?”陈严摆了摆手,骑着小电车走了。白习捏着钥匙上楼,想起陈严的身影,像是一颗特别甜美的糖在心里融化了。他带着这种心情喜洋洋的去冲了个澡,出来看见手机一条未读消息“到了”,抬手回道“到了就好。晚安。”收到对方发来的一个“好”字,白习在床上打了个滚,闭上眼的时候嘴角都放不下来。
那边陈严放下手机,心里说,我也特别高兴。
第7章
白习其实不是很会开车的,虽然有驾照但是开车上路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出来,骑小电车的技术倒是不错。这天他小心翼翼的开了陈严的车准备去医院找他,路程还没过半呢,忽然感觉撞上个什么东西,就打了双闪下来想看一下,结果门都还没来得及关,后面一辆车噌噌的就冲过来,白习一下子就被带倒在地,站不起来了。
陈严这边接到电话整个人都懵了,他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同事过来顶班,从业这些年来一直保持着全勤的陈医生第一次请了事假。他拿了钱包一路跑出医院,招了出租:“师傅去二院,请快一点儿。”“得嘞!”二院离陈严在的医院并不远,司机一路给油很快就到了,陈严又一路飞奔到急诊楼,三步并一步的爬了楼梯,推开楼梯间的门就看见白习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发呆。看起来没什么事儿,陈严撑着门喘了口气儿,镇定了一下,他来的路上一直在告诉自己别乱想别乱想,但是脑子却不受控制的想象白习满身是血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心提到嗓子眼手都在抖,现在看见白习只是衣服有点脏了,没有什么明显外伤,终于松了口气。他走到白习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白习?”白习缓缓抬头,:“陈严....有点儿疼。”陈严看着他这迷迷糊糊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别是脑震荡了吧?他刚想张开口问哪里疼,旁边护士过来了:“家属吧?过来把表填了,去楼下缴个费。”陈严就把外套脱了给白习裹起来,接了表开始写,一边问护士白习的情况,时不时的低头看一眼白习。“刚拍完片子了,估计有点脑震荡。今天接了几个车祸都比他严重,床铺不够,就让他坐在这等着了。医生来看过了,应该是骨折了,等拿了片子确认一下去楼上打石膏。不严重,就是脑震荡前两天有点儿傻。”陈严说了谢谢就在白习身边坐了下来。不严重?他以前运动会跑步摔倒腿上擦破皮了我都紧张了好几天,陈严心理烦糟糟的想,这回可把我给心疼坏了,早知道不让他开车了,后悔至极。他在这自责,旁边那个跟没事儿人似的,白习慢慢的举起陈严给他的外套袖口,放在鼻尖嗅了一下,然后又仔细闻了一下,似乎觉得还不错,就把脸埋进去了,用力的闻了几下,喉咙里发出高兴的呼噜声,陈严在一边目睹了全过程,脸唰就红了。我靠,这这这….他本来好好的坐着,结果这一下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了,偏偏白习抬头冲陈严傻乎乎的笑了一下。陈严噌的站起来,有点语无伦次的说:“你..你先坐着,别乱跑。我去一下就回来。”白习很难过似的鼓了鼓脸颊,撇着嘴巴不说话,陈严受不了的跑了。他去缴费的时候脑袋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才是脑震荡的那个,白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嘛?小狗似的还撒娇,陈严觉得心里痒痒的,整天就知道撩拨我,他这样想着,又控制不住的总是被撩到,对白习的喜欢一点又一点的不停发酵,对方的一举一动他都觉得,正中红心。
陈严缴了费用又上楼去,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冲着白习不住的道歉,白习一副应付不来的样子,使劲的往椅子背上靠,陈严快步走了过去,把手给白习让他握着,然后和对方打招呼:“你好,我是他的家属。”女人立刻转了方向,紧张的说:“您好您好!对不起!对不起!医疗费用我会出的!刚才我在警察那做笔录,刚赶过来,实在不好意思!真的抱歉!”陈严看着对方像是刚大学毕业,态度也很诚恳,就点了点头问,“具体怎么回事儿?”那女人也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才拿驾照,今天也是第一次上路,本来就紧张,结果他走我前面突然停了,我踩刹车一紧张给踩成油门了...只来得及转了方向盘擦着过去,不然就直接撞上了...。实在对不起,伤了您的人,还蹭了您的车,是我的责任。”本来陈严挺生气的,结果听见“您的人”心里就有点儿舒坦,既然对方都认全责了,他也没必要抓着不放,于是就说等警方处理之后再联系,让人先回去了。他把手从白习那抽回来,摸摸他的下巴,说:“再等我一下下。”安抚好了白习,陈严去拿了片子,又租了个轮椅,因为不想让白习等的太久,都是用跑的,很快就回来了。他把小狗一样的白习抱起来,放在轮椅上坐好,带他去治疗室打石膏。刚开始正位的时候有点疼,白习就拿陈严的手盖住自己的脸,小声的哼唧,陈严从手心里感受到他淡淡的鼻息,心里也像被谁挠挠了一样。
陈严带白习回了自己家,路上白习就睡过去了,陈严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又下楼把轮椅抬了上来放在床边。他给白习换了一套睡衣,然后去了厨房煮粥。他靠着料理台守着那口小小的砂锅,不时的搅拌一下,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多久没有这样呆在厨房里好好的做点儿吃的了。工作太忙了,平时吃饭不是在医院食堂随便吃一点儿就是叫外卖,饮食其实很不规律。以前为了白习学了做饭,后来这项手艺也用不上了。白粥已经滚起来了,冒出一个又一个的泡泡,陈严调小了火,切了一点小葱丢进去,又放了一些玉米粒,白习很喜欢甜玉米的。白粥又重归于平静,砂锅煮粥,要来回沸腾几次才好吃,等着粥再次沸腾的这段时间里,陈严叹了口气,多想一直都可以给白习煮粥吃。厨房门口传来动静,他回头,白习坐在轮椅里叫他:“陈严。”他刚刚睡醒,脸上还带着一点倦意,陈严看着那人穿着自己的睡衣一副柔软乖巧的样子,身后为白习煲的粥还在咕噜咕噜的冒泡,厨房暖黄的灯光洒在两人头顶,他觉得自己一直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个瞬间。白习看他没反应,又喊了他一声。陈严回过神来走上前去,开口:“睡了一下有没有缓过来?”白习点点头,他进医院的时候一直晕晕呼呼的,睡了一会儿起来觉得脑子清醒多了,他今天也是被吓着了,转着轮椅过来就看见陈严在厨房忙活的背影,就觉得有点鼻酸,再开口声音就带了点尾音:“谢谢你阿,给你添麻烦了。还有就是,你的车好像刮着了,对不起…”陈严听着他有点要哭的意思,伸手就把人揽进怀里,道:“没事就好。”白习还在说:“你的车,我..”陈严打断他:“闭嘴,别管车了。”白习只好闭了嘴,两个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彼此都觉得好像得到安慰似的,没人去想这样的一个拥抱到底合不合适,气氛很好,直到白习再度开口:“那个,粥好像滚了,想喝。”陈严哭笑不得的撒了手说:“你先去餐厅等着,我盛给你。”白习出去后给园里的老师们去电话,拜托他们最近带一下两个班的课,琢磨着欢雨是不是得再招个老师。陈严端了粥出来,白习接过来先闻了一下,太香了。正想赞美一下陈严结果看见他表情很不自然,觉得奇怪:“怎么了?”陈严只好说:“没事,吃吧。”白习的动作又让他想起来在医院时候对方傻兮兮闻自己外套气息的样子,轻微脑震荡之后都会有点儿傻,三五个小时就能恢复,之后记忆不清楚也都是正常的现象,他也是医生最清楚不过,却还是被撩到飞起,陈严不禁在心里感叹,白习阿白习,你真是把我吃的死死的。
窗外先是淅淅沥沥的飘起小雨,后来越下越大,雨声穿过墙壁和厚厚的窗帘,留下一点闷闷的哗啦哗啦声。外面大雨倾盆,越发显得屋子里的一方小小天地是如此温暧。白习一口一口的吃粥,胃里得到安抚之后似乎全身的毛细孔都在叫嚣着惬意与满足,抬头就看到陈严安静的坐在那里,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对方动了一下眉毛,递了过来一个疑问的表情,白习咬着勺子笑。陈严就严肃了表情:“好好吃饭。”白习笑得更欢了。
夜雨声声入耳又落在心房上,爱情也是。
第8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习没开口说要回家,陈严也没提,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住在一起了。第一天睡觉的时候白习一直想东想西,紧张的不得了,终于忍不住想说自己去沙发睡的时候,陈严特别自然的把白习从轮椅里抱出来放在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了下来,关了台灯说:“睡觉吧。”白习笔直的躺着不敢动,浑身僵硬的假装自己不存在。陈严表现的太正常了,尽职尽责的照顾腿脚不方便的朋友,好像一点别的感情都没有。白习心里又确认了一次,陈严真的是直男,很久之前就这么觉得了。
高中时的那个吻,白习一直记得很清楚。那是他的初吻,每每想起来都会面红耳赤,又忍不住悄悄地笑出来,像是一个心里的宝藏。后来面对陈严的时候偶尔视线定在他的唇上,那晚的画面就会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浮现,白习像是食髓知味,后来就总是想和陈严黏在一起。如果是夏天,白习就会故意把冰可乐贴在陈严的脸上,然后收到对方一句不爽的:“拿走。”之后,他就笑嘻嘻的凑上来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暖暖”然后借机把手贴在陈严脸上,凉凉的皮肤还带着可乐贴过后的微微潮湿,手指有意无意的擦过他的唇瓣,白习无比喜欢这样的触感,会像偷吃糖果的小孩一样开心,但陈严会生气的把他的手拿开,留下一句“烦人”然后转身就走。冬天的白习从来不肯戴手套围巾,这样就可以哆哆嗦嗦的说冷,然后把手放进陈严的口袋,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陈严倒不会说什么,但是白习有时候忍不住暗搓搓的在口袋里捏陈严的手指,陈严就会面无表情地把手抽出来,手套摘给白习,围巾也给白习,自己走的飞快,留下心虚的白习在后面一路小跑的跟着。一个冬天陈严不知道买了多少手套围巾给白习,就是不想让他再这样,白习也懂,但见面的时候就是不肯用,总是说忘带。其实想起这些也挺心酸的,白习知道陈严的这些反应都是因为不喜欢身体接触,哪个直男会喜欢被别的男生碰来碰去的呢?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就算每次被陈严推开的时候心里会有一阵难过,就算在这些隐隐约约的试探里确认了自己是一厢情愿,就算这份感情永远也不会有结果,他还是忍不住。贪恋在他身边的时光,贪恋他的温度,贪恋他的气息。暗恋让人伤痕累累,也让人坚韧无比。对陈严的喜欢,在一次又一次的躲闪里变得深刻。白习偏头看了看身侧的人,黑暗里对方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只听得到平稳的呼吸声。他想了想,陈严...好像也不是次次都躲闪的。
当时陈严回到本市参加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两个人约好了见面,结果吃饭的时候碰到了白习的同学们。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声讨白习,“班里聚餐叫你死活不来,还以为你忙着谈恋爱要二人世界呢,今天正好碰上了,那饭是一定要起吃的。带着你朋友一起呗,没事儿。”白习其实也想和班里一起吃饭的,但比起这个他更愿意和陈严单独度过这个特别的时刻。被同学们闹的没办法,还是想拒绝,正有点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陈严先说话了:“就一起吧。”半推半就的一起吃了饭,后来续摊一群人去唱歌,白习喝多了,最后是陈严把他扛回家的。那天晚上他躺在陈严身边上下其手,陈严竟然没有凶他也没有生气,他兴奋极了,抱着陈严的腰不撒手,好像还拿腿压陈严来着,他记不清楚,因为第二天早上起来有点断片了。前一天晚上的记忆模模糊糊,但陈严没推开他好像是真的。睡梦中好像还有谁安抚似的抱了抱自己,但白习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敢去问陈严,又不想给自己希望又失望,于是也就当作一个美梦。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陈严何止没有推开他。白习喝多了要去卫生间,陈严看他跌跌撞撞的走不好路,就在后面一路跟着,时不时伸手出来扶一把。去的时候白习并没有看到身后的人,结果出来一眼见到陈严就不撒手了,死命的往人身上挂,陈严把他往下扒拉了几次没成功,看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就抱着他去了无人的角落里。放低了声音哄人:“白习,我们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就走好不好?”白习脑子里像是放烟花一样闹哄哄的,就听见了后半句,以为陈严要走,手上抱的更紧了:“别走别走”陈严被他缠的呼吸都费力,刚想把他推开一点,结果刚刚还只是挂在身上的白习用力一蹦,把腿也缠了上来,想禁锢住他的腰,没坚持几秒滑下来了,锲而不舍的又是一蹦。陈严闹心的不行,只好把他又往上托了托,让他缠的不那么费力。这下白习满意了,他现在整个人都骑在陈严身上,高兴的又是唱歌又是大叫。陈严拍着他的背:“好了啊好了啊。”和哄小病人们没什么两样。过了一会儿白习累了,昏昏欲睡的样子,腿也因为没力气掉下来了,陈严把他扶好了放在地上,让他靠着墙站,白习软绵绵的就要往下倒,陈严只好搂着他的腰,谁知道白习顺势就往他怀里扑,陈严推着他的额头把两人分开,白习仰着脸还来贴,陈严捏着他的下巴,心里骂了一句,铺天盖地的就吻了下来。白习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回应,陈严就坏心眼的轻轻咬他的下唇,白习受了刺激伸出胳膊缠住了陈严的脖颈,却将他往自己这边拉的更近,陈严低低的笑了一声,白习像是不满意他的走神似的,也咬了他一下,结果被亲的更狠了。脑袋后是陈严的手掌,面前是陈严的脸,唇齿间是陈严的气息,白习觉得好像真的看见烟花了似的,这个睫毛好好看啊....白习这样想着,头一歪,埋在陈严的颈窝里,睡着了。
相似的夜晚不断重复着,白习被身边人的气息安抚,放松了神经和身体,好像在他身边,就变的平静和安稳。在黑暗的包裹下,沉沉的睡去,似乎又有一双手臂将他拥入怀抱,一如那个遥远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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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白习的伤一天天好了起来,现在依靠拐杖就可以走路了。陈严也终于可以安心上班,不用一直担心家里的人有没有摔倒或者再出现什么问题。这天白习坐在客厅叠着两个人的衣服,忽然听见门铃响了两次,以为是陈严没有带钥匙,便扶了拐杖缓缓站起来想去开门,结果还没走到,门先开了。白习看着门口的中年女人,觉得脸上一阵发热:“阿姨..”他红着脸叫人。严莉莉也打量着站在客厅满脸惊慌的年轻人,心里也是一阵惊讶:“小习吧?都这么大啦。阿姨好久没见你了。”白习赶紧点头,往前挪了两步:“阿姨,您还记得我啊。我来帮您拿。”严莉莉看了看白习穿着的居家服和拖鞋,又扫了一眼沙发上叠了一半的衣服,心中哦了一声,顿时激动的了然了。眼前白习还拄着拐杖,她便赶忙让白习坐在沙发上,自己把带来的东西拿进屋子。白习给严莉莉倒了水,端端正正地坐好,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前一段时间骨折了,陈严一直在照顾我,最近就在这里住着。”严莉莉正在把东西从袋子里一样一样的拿出来,都是些保鲜盒,闻言转头问:“可千万要小心啊,骨折虽说不是什么大伤,但是人还是很受罪的。”她打开冰箱,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放的有贴着标签的盒子装着饭菜,便冲白习笑道:“你住在这里挺好的呀,你俩从小就好,现在在一起还能互相照应。我看你来了,亮亮都开始做饭了。”亮亮是陈严的小名,白习一听就想笑,还是急忙正经的说:“给陈严添麻烦了。都是他照顾我呢。”严莉莉把带来的小菜放好,在白习身边坐下来,白习连忙恭敬的端茶给她:“阿姨,您喝茶。”严莉莉看着白习紧张的样子就笑了,拍了拍他的手道:“亮亮工作忙,平时都不好好吃饭。我没事就过来给他带点小菜,以前啊,他冰箱都是空的。你过来他倒上心了。”白习还没说话,严莉莉就又问,“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住吗?”白习点头,严莉莉欣慰极了:“你们呀,也不用顾忌我和他爸爸,知道你在这,我以后就不过来了,免得打扰你们。等你们放假了就去c市玩,到时候就住在家里。”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接着叠起放在沙发上的衣服,白习听得一头雾水,严莉莉抬头看见白习茫然的样子心里喜欢的不得了,这孩子还是那么可爱水灵的招人疼,于是她去握了白习的手,“我的意思呀,就是你就搬过来住,别再自己住着了。”白习着急的摆了摆手:“谢谢阿姨啊,不过这样还是不好,陈严以后谈恋爱怎么办呢?”这下轮到严莉莉惊讶了:“….????”白习:“?????”两个人正相看两茫然的时候门口传来动静,陈严回来了。
陈严打开门就看见自己妈和白习坐在沙发上对视的场面,头嗡的一声就炸了。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妈,您来了。”虽然场面很诡异,白习还是习惯性的倒了水给陈严,说:“今天回来挺早的。值班嘛晚上?”陈严也自然的接着喝了,点头道:“夜班,回来换衣服。”白习赶紧抓住机会借口说:“那我给你准备衣服啊,你和阿姨聊。”拄着拐杖飞快的遁了。严莉莉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等到白习进了里屋关上门才焦急的问陈严:“你俩什么情况啊?你怎么没和我说又和小习见面了?我过来看见他还以为你俩已经在一起了!”陈严郁闷的摇头:“妈,您别问了。他就是骨折,在这住两天。”严莉莉失望极了:“啊,我还以为..所以小习现在还不知道?”陈严点头。严莉莉一拍手:“坏了!我刚和小习说叫他住在这里,还让他放假时候一起去c市住。这怎么办?我是不是说漏嘴了?”陈严一听在心里咆哮着wocwoc,妈你这助攻我担不起啊!欲哭无泪,心累的靠在沙发上不想说话,严莉莉来劲了:“不是我说你,这都多久了,直接说啊!我就感觉小习也挺喜欢你的。”陈严叹了口气,:“他只把我当朋友的。”严莉莉看着儿子,心里也是难受:“你啊,那我先走了,过一段时间再来看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别只顾着工作。”陈严起身说:“我去换个衣服,妈您等一下,一会儿我送您下楼”说着进了卧室。白习看他进来把手上的衣服递给他,问:“你一会儿吃什么啊?阿姨拿了菜过来,给你热一热,你吃完再去吧?”陈严摇摇头说不了,把身上的衬衣脱下来,白习看着他赤裸的背部默默转了脸,“阿姨她今天说..”陈严打断他,“给你买了蛋糕放在客厅了,我先送我妈回去,冰箱里我做好的饭你记得吃。”白习急了:“你也吃点吧,晚上要值班不吃饭怎么行。”陈严却不想听他说,逃跑似的出去了。
陈严把严莉莉送到车站,自己往医院去了。路上他忍不住的想,白习会怎么做呢?他会不会觉得奇怪呢?还是他能够明白其实他的好朋友喜欢他呢?他被这些想法搞得一阵烦躁。其实白习也不好过,他也在家里纠结烦恼。陈严妈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二天陈严提着早点回家的时候,白习还在睡觉。他便没有吵他,也躺了下来。白习察觉到动静自发地往陈严怀里拱,等他找到舒服的位置之后,懒洋洋的睁了眼,正对上陈严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你回来了。”陈严只是看着他。白习想了想说:“吃饭了吗?”陈严皱眉:“你怎么天天想着吃饭的事儿。”白习踢了他一脚,瞪着眼睛:“为谁?”陈严在心里翻白眼。两个人在床上躺着犯了会儿懒,白习说:“我..过两天就搬回去了。”没有听到回应,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陈严,接着说:“你该谈恋爱了,陈严。阿姨说你一个人过得不好,有了女朋友,两个人就会好得多。”还是没有回应,白习有点生气的转过来,“和你说话呢。”陈严不看他,下了床:“知道了。出来吃饭吧。”
白习要走,陈严很坦然就接受了。他把白习送了回去,没有留他。如果一个人要走,无论如何也是留不住的,这一点,陈严很早就明白了。
陈严和白习没有在一个城市上大学。陈严记得很清楚,那是大二的一天,他洗完澡回到寝室,室友说:“你手机响好几次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陈严应了一声,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去解锁,三个电话,都是白习打的。他心里一紧,以为出什么事了,又看见还有一条短信,点开是很简单的四个字:“我喜欢你。”擦头发的动作停了,陈严看着那条短信,觉得心脏都停了一下。他回电话过去,对方无应答。这时候室友过来,笑嘻嘻的问:“有什么好事啊,看你笑的。”陈严把手机扣在桌子上,笑了笑:“明天帮我请个假。”“去看女朋友啊?”陈严从来没觉得这样满足,“是啊。”他定了最早的一班飞机,中午到了白习的学校。打他手机还是没人接,于是去了他的寝室。室友告诉陈严,“白习昨天喝多了,这会儿还睡呢。”陈严就坐在白习的位子上等他醒过来,中间出去请他的室友们吃了饭,又买了水果和白习喜欢的零食提回寝室。白习这一觉睡到傍晚,下床找水喝的时候看见陈严以为见了鬼。鬼一脸淡然的给他递了杯水,他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陈严似笑非笑的不说话,白习想了想,发了那条短信顿时觉得心虚,于是装作不经意的先开口:“哦对了,昨天我们出去玩,真心话大冒险,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其实当时陈严就明白自己弄错了,但心里总还是有一点点不死心,于是他解释:“在洗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看到你的短信了。”白习都不敢正眼看他,“我输了,大冒险呗。你别放在心上啊。”满腔的失望堵的陈严几乎要暴起,他忍了又忍,维持着理智说,“没事。我先走了。”白习去扯他的袖子:“你在哪住?我送你回去。”陈严不理他走自己的,白习追到楼下喊道:“你怎么了”陈严回头看他,“你上去吧白习,我就是在这边有事,顺便来看看你。晚上的飞机,我该走了。”他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了。白习站在楼下看他的背影,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慌,昨天晚上在人们的起哄下,他下定了决心立刻就告白,不管怎么样,就是要说出来,连着打了几个电话都没通,白习觉得可能自己就是个衰仔,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怎么能就这样放过了。于是他发了短信。没有回应。白习觉得可能这就是结果了吧,只能苦笑着喝酒。果不其然,今天看见陈严,昨天的勇气一点儿也没有了,他甚至有点儿后悔,他害怕陈严觉得他有毛病然后再也不理他了,不安和焦虑让他忘了仔细探究为什么陈严因为一条短信就连夜飞到他的城市来,那顺便过来的借口未免太过拙略。白习一动不动的站在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人都冲他投来莫名其妙的眼光,他觉得,不能让陈严就这么走了。他冲上楼拿了手机钱包,打了车往机场赶去。
陈严的飞机其实在深夜,来得太早,只能在大厅里等。没有玩手机,只是坐着想白习。这么久了,陈严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坚持不下去了。他知道白习爱闹爱玩,在他身边常常撩完就跑,从来没有认真过,怎么能因为一句话就昏了头,靠着冲动就过来了,还不是打自己的脸。白习每次把手放在自己口袋里的时候,不是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因为太清楚他在闹着玩,所以每次被搞到心烦意乱的时候,心里就会生出一种酸涩来。我真的很努力的,在忍住对你的心意,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别来撩我。机场里时不时有提示的声音,人们拉着行李箱降落,也从这里离开。陈严想,对白习来说,自己像是一个同座的伴侣,陪他走过一段旅程,却终归是要离开的。白习会结婚,会有小孩,会有人长久的在他身边,他也会有想陪伴一生的人,而我陈严,从来不在他的选项里。陈严站起来,准备去过安检了,想再看一眼他的城市,转身却看见气喘吁吁的白习。他穿着拖鞋,头发乱糟糟的,因为跑着过来脸上还泛着红色。白习走到他面前,说:“我来送送你,谢谢你来看我。”然后犹豫了一下,白习伸手去抱了一下陈严。没想到陈严用力的掰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了,白习小声的说:“你别生气。”陈严拽着他的手腕,一路把他拖进了洗手间,反手就锁了门。白习有点被吓到了,去拉陈严的手:“你别这样。”陈严面色如霜,甩开他的手,“我怎么样了。”白习还没来得及回答,陈严就捏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墙上,“我怎么样了。”他的手太过用力,嘴上的语气却还是那样平静,白习忍着疼,想要安抚他:“对不起。你别生气,对不起…”陈严松了手,眼睛却已经红了。白习从来没见过陈严掉眼泪,手忙脚乱地想去摸他的眼睛却被一把打掉,陈严觉得从那个拥抱开始,自己的理智一经像断了的弦一样,他甚至以为白习是来挽留他的,然而他却说“我来送送你。”一天内不断大起大落的心情消耗了陈严的所有希望,五年的喜欢,可他在一分钟内明白了什么叫做心灰意冷。白习小心翼翼的问:“你别生气了。我过两天去看你,好嘛?”陈严抬手替他整了整被捏皱的衣服,又脱了外套给他披上。然后他开口道:“不用。白习,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说话了。我走了。”陈严推开门走了,这次他没有再犹豫,也没有再回头。
他们真的再也没有联系过。
陈严毕业时候坚持要回a市工作,父母想让他留在c市,百般劝解一点儿用也没有,着急上火的。严莉莉叫陈严给她一个理由。陈严说:“我喜欢白习。他在那里。”严莉莉和陈父完全被震惊了,他们一直觉得陈严太过冷感,只有一个朋友比较亲近,却从来没想过竟然是这样的感情。严莉莉是见过白习的,当时还是她手把手教的陈严煲汤煎药,对白习的状况也比较了解。她在心里对白习是喜爱的,也是心疼的。听到儿子这么说,她缓了缓问:“那你们...是在一起了吗?”陈严说:“没有。也不会在一起。只是我喜欢他而已。”严莉莉知道,到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陈严就此回到了a市。
再之后他们在医院遇到了。白习又这样重新出现在陈严面前,而现在,他要再次离开陈严的生活了,一如他来的时候那样猝不及防。陈严想,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