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虎大大咧咧地,就不是个能照顾人的人。
至于苏丹叶几个……他们跟红梅相处的时间不长,大概不愿意多管闲事。
“一会我我跟她聊聊,看看她怎么想的。”
苏丹叶冷哼一声:“都离婚了,还怎么想啊,她养一个都得靠大家接济,难道还想再养一个?”
“我跟你说,想靠大家帮着养孩子,绝对不行。”
救急不救穷,谁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嗯,就怕她婆婆……”
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话音未落,门口又吵起来了。
胡寡妇走在最前面,她领了一群人过来。
哭天喊地地骂知青们不要脸,拐了她儿媳妇还怂恿她不要孩子,居心险恶就是要断她陈家的香火。
这年头,就没有无缘无故打胎的事儿。
即便是某些重男轻女,靠乱七八糟的迷信活动认定怀了闺女却不想要的人,也宁愿等胎儿落地,确认结果后再扔到尿痛粪坑淹死。
一听知青怂恿别人家媳妇打胎,那还得了。
也不听解释,一窝蜂地往屋里冲,喊了陈兴旺的兄弟帮忙,把郑红梅抢了回去。
几个男同志不在,苏丹叶和尹秀眉根本拦不住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
“不夸张,真是靠抢的,那老虎婆抢了郑红梅,直接把小丫给忘了。”
苏丹叶说起这事儿,愤愤不平。
随后又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哎哟,咱们把小丫给送过去,你都不晓得老虎婆多气人,门都不给开,任凭小丫哭得多么惨就是不理我们。还有还有,郑红梅啊,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做啥,难道怀了第二个,就不要第一个了?”
比起满脸写着“要香火,要根”的胡寡妇,苏丹叶对郑红梅意见更大。
姜糖铲地的动作一顿,“那……孩子现在还在知青点?”
苏丹叶差点把头发抓成鸡窝。
苦逼地点了点头。
胡寡妇不要小丫,亲妈郑红梅从昨天晕倒醒来后就奇奇怪怪的。
小丫晚上哭她也当没听见,是她和尹秀眉帮着照顾。
可照顾一天两天还成,时间长了算怎么回事?她自己都需要别人照顾呢,哪来耐心照顾孩子。
姜糖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将分株的小葱插上。
苏丹叶本来就没指望她说什么,下午尹秀眉去大队部交材料了,知青点就留下她看孩子,一个小时她给孩子洗了两次屁屁……
太难了,她觉得自己浑身都是便便味儿。
等尹秀眉一回来接手,她立马跑过来找姜糖吐槽。
姜糖嘴巴紧,是个很好的聆听对象。
“对了,你明天要去省一机报道吗?那你住哪儿,总不能每天下了工回村里吧。”
省城到光明村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如果换成骑自行车,怎么也得三四个小时。下了工还回村里,根本不现实嘛。
姜糖托腮,笑得一脸甜蜜:“不回来,我们在厂子附近找了住的地方。”
“……省城的房子这么好找的吗?”苏丹叶惊讶,符横云不是一个泥腿子吗?虽然运气好进了运输队,但本质上还是农民,咋突然这么厉害啊,她想到村里人说的话,双眼发光,好奇地问道:“听说将他抱错的那家人很有钱,是……那边帮忙找的吗?”
姜糖失笑,哪里是贺家帮的忙。
房子是师父的。
一听她通过考核,立马把省城空置的老房子钥匙给了她。
姜糖没来得及解释,就见苏丹叶已经自我说服了。
“也是,不管咋说也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男人找上门的话,他们搭把手挺正常的。”
“哎哟,你说你运气咋这么好呢。”苏丹叶又忍不住泛酸了,她摸摸自己圆润的脸蛋儿,叹气道:“嗐,我长得比你好看,咋就没遇上对的人呢?”
姜糖瞥她:“让我数一数,李元、陈三强、陈爱党……”
苏丹叶噗嗤一笑,作势要推姜糖,“你咋知道的?”
随后得意地抬头挺胸:“这算啥,这还算少的呢,在学校时喜欢我的多了去了。”
姜糖默默听着她吹嘘自己如何有魅力,不禁感慨,养鱼达人果然是不分时代的啊。
晚上,新婚夫妇腻歪完,符横云抱着姜糖冲凉。
结果这澡一洗就洗了一个小时,两人又满足又疲倦,正要相拥而眠时,围墙外头突然出现吆喝声和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敲门声传来,把半睡半醒的两人惊醒了。
“你继续睡,我去看看。”符横云套上衣服,将打开的窗户关好,从里面插上插削,又叮嘱姜糖关门,才急忙走了出去。
门外是何昶桦。
一见到符横云出来,他身体立马站直。
“贺同志,出事了,陈兴旺家被烧了,屋里只找到胡寡妇的尸体,郑红梅不见了。”
第54章 双标~
然而事情远不止如此简单。
胡寡妇家里的火扑灭后, 距离这里一里左右的陈石一家也出了事。
符横云跟何昶桦合力将胡寡妇的尸体搬到院子里,后续交给大队长处理,便立马赶去陈石家。
陈石家门口, 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附近的邻居。
院子里传来凄厉的哭喊声, 附近挨着几户人家的青壮年拎着水桶水盆,忙里忙外地帮着灭火。
陈石家是三开间, 侧面偏厦是厨房,如今大多数房子离地一米多是石头或者砖头, 像符横云新砌的青砖红瓦房才不多见。
村里只有几户人家是用砖砌的, 无一不是令人羡慕的“大户人家”。
前天见识符横云翻新的屋子后, 村里不知多少有闺女的家里扼腕叹息, 觉得看走了眼。
而眼前的房子呢。
砖墙往上到屋顶是用泥和麦粒壳的混合物糊到竹篾围栏上,这样成了墙。
屋顶铺上透明薄膜, 上面再盖一层厚厚的稻草。
这样的构造,只要一处点燃,便是摧枯拉朽之势。
而这次起火便是从厨房烧起来, 短短十多分钟就烧到了正屋。
符横云两人到的时候,正屋被烧了一半, 火势仍在蔓延, 稻草梗不时发出“霹雳砰隆”的爆炸声, 声不大, 但每一下都砸得大伙心惊胆战, 生怕火星子炸远咯, 点燃别的房子或者草垛子。
冲天的浓烟弥漫在上空, 呛得周围的人不住地咳嗽,大声尖叫着灭火。
火焰灼烧的热浪喷洒在脸上,逼得大家节节败退。
几个附近的小孩儿吓得哇哇大哭, 大人拍背哄着,呵斥着把人赶回家,不想让他们看见眼前血腥的这一幕。
谁能想到村里会发生这样的惨事。
还好今晚没刮大风,否者燃烧的干草随着风吹到自己家,岂不是……
!!!!
见着何昶桦和符横云过来,他们仿佛看到了救星。
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自然,他们看的人是何昶桦。
毕竟何昶桦的身份没做隐藏,休假回来相亲的部队小干部,一个副连长在部队里不算什么,但在光明村,妥妥的“官”。
符横云示意他安抚乡亲们。
自己则从人群中突围,抄起一旁多余的水桶迅速跑到槐树下的水井打水,加入救火队伍。
漫天火光映照着陈家几口怨毒悲愤又担忧焦急的脸,麻木地任由他们辱骂推打的郑红梅,以及……
身躯赤|裸,浑身血肉模糊,双腿间更是汩汩流血,没了命的陈石。
这副景象,别说老实巴交的农民被吓得双腿哆嗦,不敢上前。
符横云这样上过战场,真刀真枪跟敌人拼过的人也不由得在心里道一声出手狠辣!
经过二十多分钟不断往房子浇水,总算把最后一丝火星子扑灭了。
而此时,陈家房子被烧了大半,屋顶整个儿没了,只留下烧焦的房梁。
墙体黢黑,屋里家当也被烧得不剩下什么。
陈石娘瘫坐在地上,顿时老泪纵横。
大儿子死了,房子没了,家里的东西也被烧了个精光。
这日子咋过啊?
“都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婆娘,我们一家怎么惹上你了,你要这样对我们啊,石头啊,你就这么去了,娘怎么活啊……石头,我老实的儿子唷,你咋摊上这样的祸啊……”
“大哥,大哥!!”
“郑红梅你个贱女人,我大哥怎么你了,你要这样对他,对我们全家?”
陈石娘抱着陈石的脑袋,大声嚎哭,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目眦欲裂,握紧拳头看向郑红梅的双目充斥着仇恨。
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这么凄惨的死法。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二嫂子,你节哀!”
“是啊,石头又老实又孝顺,要是还在,心里不定咋心疼你呢,你得想想二娃,三娃啊,这世上没有过不去与的坎儿。”